雍正和十三哪里见过如此模样的和悦?俱是震惊。
十三上前欲扶起和悦:“和悦,你还病着,有话起来好好说,别为难四哥。”
和悦推开十三的手臂,仰头决绝地望着雍正:“四哥,您就答应我吧,我只是去看看她,什么也不做。”
“为了一个郭络罗氏,值得吗?”雍正咬着牙,恨恨地问着。
和悦摇头:“我不管值不值得,我只是不想后悔。”
若姐姐真没了,和悦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最终雍正还是答应了,冷冷地丢下一句“随你”,便大步离去。
和悦喜极而泣。
十三扶她起来,心疼地把她耳边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你这又是何苦?郭络罗氏真有那样重要吗?”
和悦依在他怀里,流着泪:“你不懂,你不懂我和她的感情……”
十三想问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你和郭络罗氏到底还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最终到口的疑问还是被他给咽了回去。
和悦看得出他的欲言又止,脸颊埋在他怀里,低声道:“你只要知道,她在我心里的地位不亚于六姐就是了,其他的不要问。”
十三点头,表示明白了。
终于再次踏进了昔日的安亲王府,如今的辅国公府,却与上次来时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那个时候和悦刚与姐姐重逢不久,却是相逢不识,如今姐姐却落得如此局面,当真令人感慨万千。
和悦表面上是奉旨前来安抚劝说皇帝昔日弟妹郭络罗氏,体现皇帝恩德,是以辅国公锡贵的额娘太夫人马佳氏和夫人小马佳氏亲自领着和悦去了郭络罗氏的院子。
锡贵是多罗安节郡王华玘次子,雍正登基后䞾夺了安郡王世袭爵位,是以到了锡贵,就只是个辅国公了。
到了郭络罗氏的院子,处处可见破败寥落,可见姐姐回了娘家过的并不好。
昔日廉亲王福晋落得个弃妇下场,府中哪里还有真心对待郭络罗氏之人?所居的院子自然不能与昔日在外祖家时相比。
不过院子里的丫鬟却是一丝不苟地伺候着,无丝毫慢待。
太夫人马佳氏对郭络罗氏颇多责怪:“也是表姐她太过糊涂,我已经派人对她严加管教,决不会让她再忤逆皇上,做出不妥之事。”
和悦不理她这等凉薄之语,直接道:“我想与郭络罗氏说几句话,劳烦太夫人和夫人回避。”
马佳氏自然不会反对,笑说:“福晋有话吩咐丫鬟便是。”
然后便和儿媳回去正院了。
和悦抬手敲了下紧闭的房门,屋里一声极淡的“进来”,和悦才推开门,抬步入内。
再见郭络罗氏,对方依旧如从前般光鲜亮丽,面色红润精神,无丝毫萎顿伤怀之色,仿佛这一切磨难都不曾发生。
只有脸颊看着瘦了些,眼窝深陷了些。
郭络罗氏侧首看向和悦,微微一笑,目光柔和:“你来了。”
和悦眼眶一酸,想过姐姐会恨她,会开口谩骂,断断想不到她会是此等温和亲切模样,这样子,依稀还是从前那个疼爱她的姐姐。
“姐……姐……”迟疑地唤了声,和悦缓步上前,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姐姐,这些日子可还好?”
郭络罗氏低头看她,嘴角噙着笑,手指轻轻拂过和悦的脸颊,无视了她的话,缓缓地蹙起了眉,埋怨:“怎么瘦了这么多?是允祥对你不好吗?”
和悦忍不住流下泪来,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只是我想姐姐了,姐姐又不肯见我,我难受,这才求了皇上,允许我来见你。”
郭络罗氏斥责:“你糊涂,我有什么好看的?雍正看重你,你要惜福,不可忤逆了他,给自己和允祥招来祸患。”
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姐姐竟还为她着想,可是自己都做了什么?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和悦握住她的手,难掩愧悔。
郭络罗氏哂笑:“有什么好后悔的?做了就不要后悔,更何况你并未做错,我也从未怪你,换了我,不也一样如此吗?如今还能见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
“姐姐,我已经求了皇上,他不会对你如何,你放心吧,你要好好的,我会常来看你,我们姐妹像以前一样,好不好?”和悦急急地安慰她,目露期盼。
郭络罗氏眼眸一闪,忽然问:“允禩呢?”
和悦喉咙一哽,眼眸闪烁,不知如何作答。
郭络罗氏却已然明白,不再多问:“傻丫头,我和允禩约好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落得如今这样地步,我又如何能好过?再说,你当真信雍正的话吗?我是允禩的福晋,他如何肯真心放过我?”
“不会的。”和悦坚定地摇头:“皇上答应我的,不会反悔的。”
郭络罗氏仿佛在看一个天真任性的小孩子,十分无奈:“你呀,皇帝的话能信吗?别忘了历史上的雍正是什么性子,睚眦必报,不留后患,连亲儿子都下的了手,更何况是我。”
和悦摇头,犹自不信:“他不会的,他答应我的,我信他,四哥从未骗过我……”
郭络罗氏宠溺地笑:“傻丫头,随你吧,也许这样你会活的更好。”
“和悦,记住,和允祥好好过日子,代替我,活成我期望的日子,这辈子我是不可能和允禩长相厮守了,不过看到你幸福圆满,我还是高兴的。”
说到这儿,郭络罗氏欲言又止,缓缓摊开和悦的左手,露出手心上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划痕的伤疤,轻轻抚过,眼中流露出愧疚:“还疼吗?”
和悦摇头,笑着说:“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呢?”郭络罗氏神色恍惚:“当时我虽然划伤了你,可我的心也是痛的,我从不愿伤你,可还是伤了你,你会怨我吗?”
和悦忙不迭摇头:“不,我不怪姐姐,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是啊,都过去了。”郭络罗氏笑着松开她的手,扭头望向窗外和葱郁的绿色截然相反的景致:“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待久了不好。”
“姐。”和悦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脸颊埋在她的膝上:“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要好好的,知道吗?我会再来看你的。”
不要如历史一般凋零,我承受不住再次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