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裴时萝的婚事,秦曕自然不会让萧家得意到正月十五,他深知这样的事情越拖就越是夜长梦多,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他对萧家的了解不算太深,可也不能算太浅,萧大学生一介布衣书生,却能宦海浮沉几十年,一路青云直上,就说明他不是个迂腐的读书人,这样的人一点就透,何况在朝为官的人,谁没有一点不想让人知道秘辛,哪怕只是无足轻重的秘辛,也足够起到警示作用。
在萧、裴两家的婚事上,秦曕一直觉得有些古怪,但他如今还没有时间查明罢了。
萧大学士闻弦歌而知雅意,很干脆地同意取消了婚事,至于萧晋棠,他即便再不愿意,要抵抗他老子唯一的法子,就是找宫里的贵人赐婚。
像这样的事,凭萧晋棠的本事也不难做到,秦曕早已想好他可能做出的对策,早一步到宫中寻了眼线,何况与太监们送些银钱,与宫女们调笑几句,本就是秦小公爷日常行为。
文臣与权贵,谁与宫里更亲近自然是不用说的,他素来就讨巧,太后娘娘一直都很偏心他,萧晋棠若要寻人说项,他必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萧晋棠从自己父亲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还算冷静,但他不会同意。
“我们与裴家早有婚约,虽裴世伯已逝,但婚约依旧作数,这是义,也是信,父亲,您从小教我立身做人,我也遵循从不敢违逆,这件事上,恕我不能从命。”
萧大学士道:“那秦家小公爷声名在外,此次出手,你不能明白么?他早已瞧上了裴家姑娘,若我们不松手,对她是什么好事不成!”
萧晋棠此前从来不敢想象自己有这样幸运,他喜欢上一个姑娘,原先以为在婚事上必然要违抗父母忤逆不孝了,可谁知她竟这般巧与自己有指腹为婚之约,是他父亲昔年好友的遗女,这样的幸运,是上天的恩赐,他必会一生惜福。
可如今,他父亲却要悔婚了,即便萧大学士说得再好听,他也明白,其实他的父亲本就不乐见这亲事。
“我们的婚事名正言
下壹章隻在HǎΙτǎΠɡsHцωЦ(塰棠書楃),℃○M獨家發布┈顺,又为何让步?既父亲知道秦小公爷为人,且他又有不轨之心,将故交之女留在那里,便是为她做打算么?”
就差点明说萧大学士不念半点旧情,背信弃义了。
萧大学士怒道:“你以为自己做了几天官,就是个人物了么?我看你还不如读书时长进!这几年为人处世就没有学会半点!卫国公府你不知道关心,京城里的权利倾轧你更不关心,只知儿女私情,是我太放纵你了,待明年我就写封折子,让你出京去地方上好好学学!”
萧晋棠自问自己做人做官,不能说最好,但也从来勤谨自勉,但听父亲的意思,仿佛是他不知事,硬要去与秦曕争抢一番,不自量力。
诚然,这位京城闻名的风流公子,如今看来并不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确实不能小瞧,但自己行得正立得直,根本不惧他。
萧晋棠是个聪明人,他顿时就意识到,或许问题出在自己的父亲身上。
疑惑的目光落在萧大学士身上没有多久,他便被勃然大怒的父亲轰了出来,在这件事上,他的父亲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强硬和独断。
萧晋棠负手而立,思索着如何再换个办法。
萧大学士在儿子走后,在屋里盘旋行走了几个来回尚且不能解气。
没想到,裴渡都死了,这个孤女竟还能掀起这样一番波浪来,先前得知她到了京城秦家,孤苦无依,寄人篱下,要兑现婚约,他虽不满,但转头却也同意了,因为还是那个理由——裴渡都死了。
将他的女儿聘为儿媳,一辈子握在手里,生生世世做他们萧家妇,也未尝不可。
但谁知那女娃却是个不省心的,竟又与秦家那个浪荡子纨绔儿搅和在一起,如今看来,这纨绔儿私底下少不得为皇家做些阴私勾当,因此颇得宫里看重,否则他也没有这么些本事掌握朝廷重臣的秘密。
想卫国公世代,沙场上流血流汗挣功名,到了这一代的世子,竟去做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如同前朝那些阉人一般。
只是他到底心虚,生怕秦曕一心去挖他的老底……
早知如此,当年或许便不该留裴渡父女二人的性命在。
浅浅叹了口气,萧大学士兀自对灯感叹:“裴渡,你也不要怨我,当年,是你错一步,步步错。累及妻女,你可曾悔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