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远其人,虽没什么底线,但行事都有分寸。眼下欲火虽被撩起,但他尚存几分理智,一把从唐艳的手底挣脱开。
“你干什么。”他语气晦涩。
“先生,我……”
“离我远点。”丛远打断她,“我说了不碰你,就不会碰你。”
唐艳张了张口:“可是你给了我这么多钱……”
丛远目光如炬,闷出了一身汗:“这就是你会的?”
“……什么?”
“这就是你会的?”丛远冷笑了下,“你心里觉得自己也就这个身体有价值了,所以别人稍微对你好点,你就拿你的身体回报?”
唐艳愣住。
丛远不耐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我说了不会上你,就不会上你。你自己把握分寸,别再做这种下贱的事了。”
“……要是想报答我,还不如我拍你的时候你表现得好些。我不缺上床对象,但我缺个谬斯。”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卫生间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唐艳听不懂“谬斯”是什么。
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和她在这个小城里遇到过的其他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不是情欲的奴隶,他懂得轻易脱身。她见到过太少太少这样的男人了。
唐艳在床上直愣愣地发了很久的呆,末了又钻回被窝里躺下,背对着床上另一个枕头,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流水声,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只是心里,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些东西。
他应当是个过客。也只是个过客。
——
第二天,唐艳难得睡到早上十点才起来。窗外天色大亮,她刚打开手机上工,就接到了方姐的电话。
她报了个地址,让唐艳下午两点过去。唐艳木木地应下,挂了电话,见时间还早,便琢磨着要不要回一趟家。
她询问丛远,丛远只一边捣鼓他那相机一边说:“随你。”
回家要路过一个菜市场,唐艳经过菜市场大门几百米,想了想又退了回来。
她看向身旁,一路跟拍自己的丛远,问:“我可以进去买菜吗?”
她觉得丛远应该只对自己工作时的事感兴趣。一个妓女进菜市场买菜,或者一个妓女带着她的孩子去吃汉堡,都是一件奇怪又无聊的事。
丛远低头看着相机镜头没理她。唐艳盯着他看了几秒,对方一直面无表情的,于是她也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菜市场。
尽头那家卖鱼虾的摊位正在低价甩卖一些刚死掉的明虾。唐艳原来从来不敢走近这个摊位,今天也不知怎地,也许是因为丛远跟在身边的缘故,她揣着兜里的一千块钱,心里也有了一丝底气。
她没理会旁边人奇怪的目光,上前问老板娘:“这个虾多少钱?”
“活的三十,死的二十五。”老板娘的目光飞快打量了她一眼,“刚死没多久,要不要?”
唐艳犹豫了一下:“能不能便宜点?”
“二十五比我进价都低了,最便宜了。”
“二十三。”唐艳讨价还价,“袋子和水都有重量的,你这个又是死虾。”
老板娘皱了下眉,余光无意中看到一旁拿着相机在拍的丛远,语气一下子松软下来。
“好吧好吧,二十三就二十三。”
唐艳道了声谢,蹲身开始挑拣。
老板娘将袋子递过来,低声问了句:“你们在干啥?拍节目呢?”
“……不是。”
“是电视台的不?能给我们打个广告不?”老板娘挤了下眼睛,“我知道拍的前头不能随便说话,这不,悄悄和你商量来了?”
唐艳抿了下唇:“……那你能不能再便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