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葬雪已经和弟子们混的很熟了,其中一个名叫小为的弟子因为常常跟着葬雪训练的原因更加亲近些,见葬雪收拾行李着急的询问道,“师姐你又要走啊。”
正准备回答小为的话,抬头看他的脸色朝着门口方向似乎有些微微怔住了,葬雪随即转过头好奇地看。
只见玄野本来洋溢着喜悦的眼神一下子落入谷底,垂着眼帘,眼底净是凉意和哀愁,声音冰冷还带着扎人的刺:“你不是说不会再走了吗?”
这是,反悔了吗?
葬雪笑了笑,道,“我没说要走啊。”
玄野的眼睛迅速看了一眼,捉摸不透葬雪的意思,“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葬雪无奈地拍了拍空无一物的包裹,哭笑不得:“我下山买点东西,总可以吧?”
此时的玄野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误会了自己心爱的姑娘,露出几分扭捏的羞涩和歉意,“这……这样啊,我……我以为……”
葬雪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歪着头问玄野:“以为什么?”
以为你又要离开了。
定定的看着葬雪有几分戏虐又有几分好奇的眼神,玄野垂下了眸子,他当然说不出口求人的话。
即使心里再舍不得葬雪的离开,巴不得时刻把她绑在身上,他也不开不了口去求人,更别说柔声细语地劝她留下了。
他只会默默地跟上她的步伐。
既然她想要离开,就算他心里再生气再痛苦,他还是会放她走吧。
就像是每次气急败坏地把她关起来,过几天又会心软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她想逃,就让她逃走吧。
葬雪玩笑的等着玄野说点什么,然而并没有如愿,玄野只是丢下了一句,“让小为他们陪你去吧。”就离开了。
李重晟这几天是心力交瘁,暗中带着人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半点音信。
他本来就是偷偷跑出来的,大臣们见好几天没见到太子殿下,嚷嚷着求见,每天跪在大殿外面不厌其烦地念叨着什么“要以江山社稷为重”,“要心怀天下,不能儿女情长”等等诸如此类。
气得李重晟额头突突地跳个不停,不得不常常按着才能忍住跑回去暴打一顿这些老东西的冲动,“不用管他们,我们继续找。”
还有什么事比他现在的事重要呢?
传话的小太监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李重晟,结结巴巴解释地说,“殿下这……这恐怕不行,王大人说了,要是殿下不出来和他们见一面,他们……他们就一直跪在外面。”
李重晟再也忍不住了,彻底失控,这些日子的一无所获,内心空无的就像是一座孤岛,随时都有沉落的可能。
他猛地站了起来,愤怒地甩了一下袖子,指着传话的小太监大吼道,“那就让他们跪到死,”
因为浮躁和气急,李重晟说话的时候脖子上布满了青筋,眼睛瞪得像铜铃,要是王大人他们在眼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跑过去咬断他们的喉咙。
话虽这样说,李重晟还是回去了。
就算他再一意孤行,也不能无视满殿的臣子和宫人,跪着乞求道,“求殿下怜悯天下苍生,悬崖勒马,回朝理政。”
李重晟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位置上的无奈和压抑,他除了发狠地砸碎了一屋子的花瓶古董,大骂他们一个个胆大妄为,竟然敢威胁太子殿下。他真的一点其他的办法都没有。
只能不甘的被押回宫里。
锦宁依旧是毫无消息。
他变得越来越暴躁了。
随意打骂宫女成了家常便饭,常常有大臣因为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罢了官、丢了性命,朝野上下每天都战战兢兢活在恐怖之中,生怕这位暴虐的皇帝稍不留神就给天下带来一场大的灾祸。
这天李重晟按着额头两边的太阳穴,半眯着眼坐在寝宫的地上。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越来越差了,彻夜难眠是常有的事,只有在他一个人的时候能这样闭着眼睛眯一小会儿。
他也迅速地衰老,一个月的时间就感觉老了十多岁,双眼凹陷得很深,一双眼睛变得易暴和嗜血,嘴角上的胡茬也密密麻麻,因为食欲不振脸上的线条变得更加凌厉,倒是增添了几分侵略美。
眯着眼睛,却并没有睡着。
李重晟很珍惜这样的时光。虽然脑袋疲软不堪,提不起一点精神,浑身上下也乏的厉害,但是只是他的心情只有在这个时刻能稍微平静一会儿。
温暖的阳光给他的头发和眼睫镀上了金光,整个人看起来平和了不少。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挡住了这抹给他片刻安宁的光,让他的心又焦躁起来。
一点也不友好的开场却是对着曾经亲近的人:“你来干什么?”
李重明弯腰把脚边砸落一地的花瓶装饰捡了起来放好,好似从前般喊了一声,“四哥”
李重晟费力地从地上站起来,抬手就给了李重明一记耳光,“你……”
事情来的突然,李重明根本就没有躲闪的机会,结结实实的接了李重晟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实在是大,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印在脸上,李重明捂着脸低下了头,并没有辩解一句。
李重晟猩红的眼睛无情的瞪着自己的弟弟,大力的拍打着他的胸膛,像是在发泄自己的痛苦和压抑,掷地有声地质问道:“李重明,我自问没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吧,啊?”
回应李重晟的是李重明哽咽的喊声,“四哥”
李重晟不为所动,他一把攥住李重明的衣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李重明依旧一声不吭的低着头,任由李重晟抓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地质问自己。
李重晟疯了似的推搡着李重明,“说话啊,你说话啊,哑巴了?”
仍然没有人回应他。
李重晟彻底失去了耐心,抬脚狠狠地一脚踹在了李重明的肚子上,“说话,我叫你说话。”
这一脚直接把李重明踢到了一步之外的桌子旁,引起的动荡让屋子里唯一幸存的花瓶在这时彻底破碎。脑袋差一点磕在桌角上,后背狠狠地撞在了桌子腿上一大片都发麻,脊椎骨磨得生疼,肚子更是火辣辣的疼,往下吞一口唾沫都能泛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