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丫身旁的如月暗戳戳的替那人捏了一把冷汗。求求您勒,别再去刺激咱少爷了!不然,你很有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过来替本宫揉肩,捶腿。”小丫指着那群面首中的白陌染。
白陌染璨若星辰的双眸微微一颤,余光瞄见周围面首们看他的异样眼光,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呸!
他心中“呸”了自己一口,自己竟然会得意?这太反常了!
太反常了!
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用澜鸢为自己想的破烂法子——以面首混入皇宫,悄悄见她!
他一步一步缓缓靠近小丫,但小丫却并未正眼瞧他一眼。
他心中恨得牙痒痒,但也只好忍着。
“来,公主殿下,红尘亲自喂您这杯酒。”红尘娇声娇气道。
“嗯,好,红尘亲自喂的酒,必然更加香醇。”魅惑无比的笑声。
白陌染站在小丫身后,手中的拳头早已紧握,暴起青筋。
心里想到,等这些碍眼的人都走后,自己便可以亲口解释一切,便也忍了。
将手搭在小丫娇弱的肩上,轻柔的为她揉肩。想象一下,周围这些令人讨厌的人,都是空气!
对,当他们是空气就好了。
“你没吃饭啊?叫你揉个肩,竟这般有气无力?!”小丫温怒道。
白陌染一听,便加大手中的力度。
“你与本宫有仇吗?!想要掐死本宫啊?!”小丫不耐烦道。
白陌染瞪着两只眼,嘴角却忍不住的抽搐。
“公主殿下息怒,红尘以前学过两手,很会按摩穴位,不如由红尘来为公主殿下揉肩吧。”红尘一把推开看起来笨手笨脚的白陌染。
若是能接触到七公主的身子,关系自然便能再近一步。
小丫魅然一笑,“不行,本宫就爱你斟的酒,最是香醇。来,继续斟酒。”
红尘脸上的表情僵硬半刻,随即谄媚笑着,端起酒杯,“是。”
“你要用心替公主殿下揉肩,这可是北辰国无人可及的尊荣,就用点心!别再惹咱公主殿下生气!”红尘斥责白陌染道。
在一旁的如月心里再次暗戳戳捏了一把冷汗,啧啧……竟敢如此斥责少爷,你估计是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白陌染嘴角冷冷抽动几下,自己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一个面首斥责了?!
“怎么?替本宫揉肩,你不愿?”小丫冷冷问道。
白陌染松开袖中紧握的拳头,再次放在小丫的肩上,轻轻捏着。
小丫那娇艳欲滴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诡笑。
白陌染,你也有今日!
若是不好好折磨折磨你,侮辱你一番,怎么对得起我那还没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五彩缤纷世间的腹中胎儿?
月落西山,晨星渐稀。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小丫也有些乏了。
面首们纷纷依依不舍地退出宫殿,红尘放下酒壶,跪在小丫面前,牵动小丫的裙角,魅声道:“公主,不如奴就留下来伺候您歇息。”
白陌染揉的酸痛的手突然下意识地加重力气,一脸铁青。
“啊——”小丫推开白陌染,不耐烦道:“你轻点!”
“奴来替公主揉揉,他笨手笨脚的,不知轻重。”红尘连忙爬起来。
“算了!算了!真是扫兴!你们都出去吧!”小丫扶额疲累道。
“公主……”红尘依旧不死心。
小丫不再睁眼,手一挥,示意他退下。
红尘便不再多说什么,怨恨地蔑了一眼白陌染,便退出了宫殿。若不是他惹怒了公主殿下,说不定今晚自己便能侍寝!
如月冷眼瞧着一切,这个红尘,今日所作之事,已经足够他死千次万次的了!
白陌染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小丫抢先开了口,“你还不走?要本宫叫人来将你请出去吗?”
“我……”
“来人!”侍卫冲了进来,小丫不想听他说一个字。
“禀七公主殿下,有何事吩咐?”侍卫俯首道。
白陌染瞧见侍卫进来,看来她今日不想听自己的解释。也罢,毕竟当初自己那样伤害她,多给她一些时间。
“我这就走。”他落寞地退出宫殿。
“没什么事,退下吧。”小丫疲惫道,不知为何,看见他离开的背影,自己心中竟有些不明情绪在作祟。
如月也想跟着退出宫殿,却被小丫叫住了。
“你是澜鸢?还是孜鸢?”小丫云淡风轻地问道。
如月“咚——”的一声跪下,“少夫人认出澜鸢了?”
“本宫之前心中就一直在纳闷,为何这世间会有长得与小月月如此相像的人?但能将长得像小月月的人,留在身边,也是不错,便也没有深究。直到今日,闻见你身上的香味。”
“什么香味?”澜鸢全然不知。
“你身上有你少爷的味道,再加上长得如此像小月月,本宫便开始怀疑你的身份。直到看见那面首之中,有他,本宫才确定,你一定是易容了!”
“少夫人还是一如既然的心细如泥,今日带少爷入宫,才没来得及掩盖身上的香味。但澜鸢易容留在少夫人身边,并无恶意,只是想保护少夫人。”
作为一位合格的暗卫,自然清楚味道便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一般易容之时,她们都会用一种奇香掩盖住身上不该有的味道。
“起来吧,本宫知道你并无邪恶的心思,所以,就算知道你是易容的,也没有立刻拆穿你。”
“谢少夫人。”澜鸢恭敬起身。
“以后,别再叫本宫少夫人,本宫已经将你少爷休了!”
“少夫人,您误会少爷了!少爷此次混入面首之中,就是打算找机会亲口对你解释一切。”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现在就带着他立刻离开皇宫,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本宫面前,否则别怪本宫翻脸无情!”小丫怒道。
“少夫人,您真的误会少爷了!其实,少爷从始至终都对您深信不疑,他一直都知道,公主的死与您没有关系,您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他当初喂您喝下堕胎药,实在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他若不是怀疑腹中孩子不是他的,又怎会狠心让本宫堕胎?他舍得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本宫不信!就算是举国上下的人都跪下来求他,他定也不愿动他亲生骨肉半分!”
“是,少爷没有任何理由要杀掉自己的亲生骨肉。但若是为了您,他愿意做任何事!包括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
小丫蛾眉一颤,“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为了我?”
“少爷和医仙一直瞒着您一件事,其实您体内的彼岸之毒并未尽数清除,那毒仍旧潜藏在您的身体里。若是没有毒药的刺激,便不会被激发出来,更不易察觉。”
小丫心中一紧,用手摸着自己的心口。
再联想到之前自己中毒,白陌染紧张至极的样子,还有自己莫名其妙从百晓庄那山洞里的火石上醒来,心脏的位置被划开所留下的伤口,这桩桩件件都显得匪夷所思。
“其实,您体内的毒一直未解,虽然并未有毒发的迹象,但还是最多只能活三到五年。”
“三到五年?”难怪白陌染总是说着让我不许离开他的话?原来他是担心……
“后来,少夫人您怀孕了,少爷故意贴出皇榜,散播您身体有恙的信息,想要逼医仙现身。其实,那一夜,医仙便出现在院中,他与少爷彻夜长谈,说了很多。澜鸢猜想,他们说的内容,无非是关于您的。”
“医仙为了不让您知道她的行踪,便趁您熟睡,悄悄为您把脉,之后又同少爷商量许久,最后少爷答应隐瞒他来过的事实。澜鸢也是后来到了百晓庄才知道,您当时正怀着的,是难得一见的诛胎。少爷和医仙那夜正在商量瞒着你,用诛胎为您清除体内残余的彼岸之毒。”
“诛胎?”小丫不知道自己曾在哪本古书上看到过,当时还对这个做法嗤之以鼻,觉得这样的解毒方法未免太过血腥残忍。
试问哪个母亲能狠心杀死自己的孩子,以求自己保命?
“少爷虽然决定用诛胎解毒,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亦无法下手。”
“可他最后还是亲自下手了。”小丫心如绞痛。
“少夫人,您仔细想一想,那时公主刚刚去世,正是少爷伤心绝望之时,您与少爷的关系恶化,朝堂上又压力重重!您可知少爷是以怎样一种心情,亲手为您喝下那碗堕胎药?打掉的,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少爷为了不让您承受这份痛苦,便独自一人抗下所有。她看见您痛,他比您更痛,只是他从未在您面前表露分毫。您痛苦绝望之时,又怎知他不会痛苦绝望?”
“你月子里的那段时间,国事再繁忙,他一有空就来陪着您。您嘴上说着一遍又一遍不想看到他,厌恶他,让他滚。于是,他便藏在您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守候着您。任你如何发脾气,如何闹腾,他从未苛责半分。他心疼着您,也无比内疚,可是谁又来心疼他?那时,他刚失去了母妃,又失去了亲生骨肉……”
小丫淡眉深蹙,眼眶已然红润。
是啊!那时自己对他满心的怨恨,一心想离开他!何曾去想过这些?
“少夫人当初离开太子府,也是少爷故意暗中放走。从来没有人能从少爷手中逃走,除非他故意放走。否则,少夫人您离开太子府时,不会那般顺畅。”
“他故意放本宫离开?”小丫转念一想,“他料定本宫离开太子府之后,定会去找师父,问清楚自己的身世。所以,师父才会赶在自己之前,回到百晓庄。”
“是,因为为少夫人解毒还差最后一个步骤。可,至于是什么步骤,医仙未曾透露,只让少夫人回到百晓庄,再让少爷在腊月初八上百晓庄接您。到那时,便可以向您坦白一切!”
小丫抚摸自己的心脏位置,再联想到地上的那一堆化尸粉,自己从那以后便再也没见过师父。
“师父……师父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他去哪儿了?”
“我只记得,腊月初七夜里同师父饮酒,醉了,便睡了一觉,醒来时,夜箐离便已经出现在山洞之外。”
“医仙究竟是如何为您清楚体内余毒的,澜鸢不知。但后来医仙好像是去追一名满头银发的粉衣妇人去了,走的时候,只匆匆丢下一句话,让我们在百晓庄外静静等着少夫人您醒来即可。”
“你们?你当时在百晓庄外?”
“是,腊月初三,我们几人便随着少爷住在清河村的郭家。腊月初七那日,毒仙扮作澜鸢的样子,混进百晓庄,而澜鸢则和青珂守在百晓庄外。”
“腊月初三?郭家?”大白那夜嘴里叼来一枝双层红梅,再回想大白当日的神情,头一直盯着悬崖之下看。
莫非?那双层红梅是他让大白含来的?
而他,当时就在悬崖之下?
“可后来为何本宫没看见你们?”
“腊月初八那日,少爷刚进百晓庄不久,便收到陛下病危的消息,朝中极需有人回郾城主持大局,少爷不得不赶回郾城。他担心您的安危,还故意将保护他的魅影留下来保护您。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不知为何,夜箐离竟然找到了百晓庄,还毒杀了清河村里的无辜百姓!”
“他们怎么样了?”小丫紧张问道。
“一把火烧尽,清河村的百姓,无一生还。”澜鸢垂首低声道。
“夜箐离!”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小丫恨不得将已经死透了的夜箐离再拿出来鞭尸!
“她带来的人个个武功高强,更有剑寂在她身侧,我们很快便招架不住。最后,还是让她闯进了百晓庄,害得少夫人您坠落悬崖”
“若不是大白,本宫早已坠崖身亡,粉身碎骨。”小丫蹙眉道。
“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陛下驾崩,少爷理应尽快登基。但他毅然选择先从百晓庄将你接回郾城,在登基大典时,一齐举行您的册封之礼。”
“可,最后少爷来寻您,决定要同你坦白一切之时,却只在悬崖下发现两只血肉模糊的白鹰尸体。少爷猜想您还活着,于是便是疯狂地找您,但凡有一星半点儿关于您的消息,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