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畹退出来,脚步匆匆朝楼梯口走去,刚要上楼梯,这时,饭店警铃大作,响彻整个饭店各个楼层,杂乱的脚步声朝舞厅方向跑来,饭店的保卫出动了,如果堵住舞厅里的人,五姐和那个男人很危险,五姐她们不管是什么组织,杀了卖国的汉奸,就是有良知的中国人。
林沉畹瞬间涌入脑子里想法,令她毫不犹豫地从手提包里掏出□□,对准走廊两侧棚顶上明晃晃的吊灯,开了几枪,电灯爆裂,走廊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这时,舞厅里的人蜂拥而出。
紧接着,枪声大作,饭店里嘈杂纷乱,林沉畹转身上楼,快速离开。
回到房间,她的心咕咚咚直跳,这时,传来敲门声,林沉畹走到门旁,门外传来邵勇的声音,“小畹姐,是我。”
林沉畹打开门,“小勇。”
邵勇进来,“饭店出事了,你刚才送同学,我担心你有事。”
枪声响了一阵子,肃静了。
林沉畹担心五姐,到底逃出去没有,显然五姐她们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暗杀行动,五姐参加这样的组织林沉畹有点不敢相信,不过细想想,也不奇怪,十几年,姊妹没见面,十年当中,每个人都经历许多,五姐跟顾书同结婚了,顾书同是爱国进步人士,五姐受他的影响,走上这条路,是必然。
她为陈道笙、为五姐自豪,出身名门的林家小姐们,每个人所选择的路不同,但都已经成熟成长。
半个钟头后,走廊里传来敲门声,警察挨个客房检查,一会敲林沉畹住的客房门,林沉畹打开门,门口站着两个警察,其中一个矮个的警察说:“夫人,检查您的证件。”
警察看她提供的证件,外籍华人,挺客气,“对不起夫人,打扰了。”
林沉畹故意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矮个警察说;“饭店里混进来刺客,有人被暗杀。”
林沉畹假装紧张,“有刺客,抓到了吗?”
“刚才太乱,刺客跑了,我们例行检查。”
警察走了,林沉畹放心了。
第二天,上海市各大报纸,报道上海伪政府要员高祖廉和情妇白妤薇被杀案。
早餐时,邵勇手里拿着一份《大公报》,递给林沉畹,“小畹姐,你看,昨晚饭店发生了谋杀案。”
林沉畹接过报纸,扫了一眼,正版头条,昨晚高祖廉和情妇在上海大饭店被暗杀的报道。
汉奸的下场,大快人心,争强好胜的白妤薇最后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五姐在上海,但五姐的行踪她不知道,两姊妹这次不能见面了。
放下报纸,林沉畹看着餐厅桌上的早餐,吃不下,到上海七八天了,她惦记两个孩子,这边陈道笙又没有消息,
时间拖得越久,陈道笙生存的希望越小,邵勇劝说:“小畹姐,你自己要保重身体,才能坚持住,你身体垮了,还怎么找姐夫。”
多亏邵勇一直陪着她,有个亲人在身旁关心她,她多少有一点安慰。
晚间,她给加拿大家里挂电话,她每天晚上跟家里通个电话,问邵太太两个孩子的情况。
电话是儿子陈博裕接的,儿子陈博裕的声音蔫蔫的,“妈,我爸找到了吗?我跟妹妹想你跟爸爸。”
“妈妈还没有找到爸爸,妈妈还要继续找,你听外婆的话。”
女儿陈若妍尖细的声音传过来,“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
“妈妈找到爸爸就回家。”
胸中胀满酸涩,找不到陈道笙,她回去无法跟两个孩子交代。
次日,上海饭店西餐厅里,杜云峰坐在一张桌子旁,手上拿着一份报纸看,这时,林沉畹下楼,走过来,坐在他对面,问:“怎么样,有道笙的消息吗?”
杜云峰看着她,下午和煦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肌肤通透的白,如墨画般的眉眼,笼着淡淡的愁绪。
他不忍心,带给她希望,又把她的希望破灭,“我打听战地记者说战争异常惨烈,上海是十里洋场,四面平旷,无险可守,听说前线将士有死无退,几乎全部阵亡。”
林沉畹惨淡的心境,难过的情绪在内心翻搅,强忍住不哭出来。
隔着一道屏风,屏风后来了两个人,两个人坐下,一直在小声说话,杜云峰挑眉,朝后靠,屏风后的两个人用日语对话,两个人嘟嘟姑姑了一会,好像分头离开。
林沉畹听不懂说的是什么,等这两个人走了,问:“这两个日本人说的是什么?”
杜云峰精通四国语言,英语、法语、德语,日语。
杜云峰愤然地说;“他们密谋暗杀一个人,一个叫高树增的中国人,是国民政府一个局长,那个人好像负了重伤,在上海一家医院养伤,刚才这两个人,有一个人是中国人,是日本人的密探,中国的败类。”
林沉畹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抓住白色提花桌布,“那家医院的地址你告诉我?”
“………..”
林沉畹倏忽站起来,疾走上楼,杜云峰跟在她身后,在五楼走廊里看见邵勇,邵勇看她匆忙回来,问:“姐,出什么事了。”
林沉畹走进客房里,邵勇和杜云峰跟了进来,林沉畹从手提包里拿出小手.枪,推上子弹,对邵勇说:“姐要去救一个朋友,日本人要杀他,姐要赶去通知他,如果姐出事,你跟干娘替我照顾阳阳和小妍。”
“姐,我跟你去。”
邵勇不放心她一个涉险。
杜云峰试图阻止,“你们姐弟俩救人,这很危险。”
邵勇说;“日本人要杀中国人,我们知道就不能不管,何况还是姐的朋友。”
邵勇一身正气。
杜云峰没看过这样勇敢无畏的林沉畹,“你去了万一救不出人,还可能搭上性命。”
道笙、五姐、高树增还有成千上万的中国人,都不怕死,高树增面临危险,她知道不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