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时候，尹童被外面的炮竹声吵醒时，才意识到自己做到一半就体力透支昏睡了过去。
房间没拉窗帘，外面的红灯笼照得房间一片朦胧。地上睡着叁个男人，许宣哲和沉城侧躺在一边，温凌大字横在两人中间，占了大部分的地毯。
也不知道他们叁个人最后怎么解决的，尹童想起来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床单被换过，身体也被清理过，虽然肌肉有点酸痛，但一觉醒来体力恢复了不少，精神清明了许多。
她趴在床边看着叁个人的睡颜，回忆起刚刚他们在自己身体里的感觉，脸上有些燥热，但并没有什么负罪感，反而觉得心里被填满了，饱胀又温暖。
手机被调成了静音，放在床头柜上一直在闪，尹童把闹钟关掉，才发现通知栏里全都是周婵的未接来电提醒。
她怕周婵有什么急事，就回拨了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
开衣柜会碰到沉城，尹童拿不到睡衣，索性披着被子下了床，开门去了走廊里接听。
听筒在沉默中静止了几秒，周婵才试探着问了一句：“尹童？”
“是我。”尹童觉得好笑，“你不知道我的号码吗？”
“之前不是你接的。”周婵解释道。
不是她接，那就只有那叁个人了。
如今尹童也没必要跟周婵解释什么，权当默认与他们在一起。
尹童想的周婵也想到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看到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答应你的道歉。”
尹童把手机调成免提，这才登上了微博。
君诚官微十二点准时发布的，关于事故真相的报告，以及一段周珏的道歉视频。
内容没有问题，周珏道歉的态度也非常诚恳，只是这个时间发布，显然也考虑到了公关因素。
满网都在讨论春晚和新年，这一条早就被压在了热搜十条开外，对君诚的负面影响降到了最低。
不过这点小心思，对尹童来说没什么关系。
毕竟世间悲喜，能求得多少共情？能让她心安的，不过是一份公正罢了。
原本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做错了就道歉，伤害了就赔偿。没有轰轰烈烈的你死我活，也没有大快人心的身败名裂，是这个名利场滋生的傲慢与狂妄，让一件简单的事情变得混沌又复杂。
尹童也比想象中还要平静，过去的不甘虚幻的像一场梦。
又或者她其实早就因为遇到那叁个人而被治愈了，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助到只剩下愤怒的自己。
“你还好吗？”
一切尘埃落定，她终于可以问出这一句关心了。
“不太好。”周婵有些委屈地说道，“这些天都睡不好。”
倒不是因为他被连累挨骂，反正他也不关心别人的评论。
而是他发现周珏跟他想的不一样，曾经在他眼里成熟可靠的大哥，其实幼稚固执到让人生气。
最后竟然是被爸爸用鸡毛掸子揍了一顿才哭着低头认错。
可是当他听到周珏说，父亲很久没有“像爸爸一样”揍过他时，周婵又觉得可能是自己被假象骗了罢了。
父亲都不曾是生来就完美的父亲，哥哥又怎么可能生来就是成熟的哥哥？
是他太过依赖周珏，才让他不得不过早地成为一个“大人”，只在自己面前展现成熟可靠的一面。
周珏说他的那些话没有错，他确实是被保护着被宠爱着长大的，正因为知道有可以依赖的哥哥，他才敢后顾无忧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哥哥也是想要被保护和照顾的，直到明白这个道理，周婵才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
可是在尹童面前，他依旧想做一个“孩子”：“我可以去找你睡觉吗？”
尹童没想到话题会跳到这里，反应了一下才问道：“家里很乱？”
“也不是。”周婵瘪着声音，像是在撒娇，“就是想跟你睡。”
尹童越听越不对，她忽然觉得周婵说的，可能不是单纯的睡觉。
“现在……”
她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人抽走了手机。
尹童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是许宣哲，索性让他直接答复了周婵。
“现在不行。”
大概刚刚就是他接的，周婵没有什么意外。
“明天呢？”
许宣哲想了想，尹童今天很辛苦，所以——
“明天也不行。”
“那什么时候可以？”周婵有点不高兴了，“你让尹童接电话。”
一直在旁边装透明的尹童，这才又把电话拿了过来。
“后天吧。”尹童想了想，“我去工作室找你。”
工作室的话，应该不会发生见面之外的事情了吧。
“那后天见。”
周婵这才心满意足地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