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瑞抬手拉紧睡帘。
司若微不经意间转眸乜一眼,眼尾弯弯离开了病房。
叶宛菁在心底感叹,司若微照顾在乎的人,心思一直足够细腻。
曾经,她也被司若微小心翼翼呵护了很久很久。
那时,却只当是寻常。
只有失去才知晓,每天晨起不重样的早餐,晚上温热宵夜和午后精巧的水果,是怎样恬然惬意,被温柔善意裹挟着的幸福。
“您要走?”
阿利在走廊里小步紧随司若微,神色紧张。
司若微打量着他,故作俏皮:“你猜。”
阿利幡然醒悟,笑着提点:“别把躲洗手间的云心忘了。”
“扔这吧,我不要了,叛徒。”
司若微走得毫无留恋。
叶宛菁只管亦步亦趋在后咬紧不放。
“叶董没事做吗?我不需要尾巴。”
摁开电梯,司若微抬手挡着门,无意让叶宛菁尾随。
叶宛菁侧身闪进电梯,反手把人拉入逼仄的空间。
她垂眸凝望身侧心绪悸动,无处躲藏的傲娇小猫,口吻温存:“小心夹手。”
“别得寸进尺。”
司若微避开她的视线,飞速抽离手腕,倚靠在电梯另一端的扶手处,抬手拢起低垂的发丝。
叶宛菁心底感叹,司若微就是只猫。
脆弱时便顶着滴溜圆的大眼在人身边蹭蹭;
得偿所愿后又六亲不认,没事人似的自顾自疯癫嬉闹。
偏生叶宛菁就爱司若微孤傲时爱答不理的模样,忍不住探寻她多面的情绪与脾性。
但她还是更喜欢抛却心机袒露肚皮时,那只粘人俏皮的猫儿。
“晚上住哪?我给你开车。”
司若微不主动,那她就再往前一步好了。
“司机收钱了。”
司若微理顺背包肩带,视线紧盯变动的楼层显示屏。
有来有往,只要理人,这开局便不算糟。
叶宛菁偷摸弯了唇:“我可以给你开车还倒付你钱。”
殊不知,这点小动作被光洁的电梯金属面反衬出来,司若微的余光瞧了个真切。
司若微有理由怀疑,叶宛菁在香港的事故中撞伤了脑子。
她曾爱过的那个女人,没这么蠢。
电梯下到车库,司若微抢先迈一步在前,脑海里还映着方才叶宛菁志得意满唇缘翘起的模样。
她莫名来了脾气。
“你累吗?”
司若微顿住脚,回望叶宛菁的视线毫无温度。
叶宛菁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司若微想问什么?
是指哪一种累?心里、还是身体的,抑或是恼恨下赶人的话音?
“不累。”叶宛菁回应的语气实在飘忽。
司若微眉目扭曲,语气隐有嫌弃:“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什么样?”
叶宛菁愈发懵懂,望向她的眼神是真诚的探求。
“叶宛菁,以后我该称呼你,叶从心。我不喜欢,甚至很反感。”
司若微回身背对着她,快步走去等候许久的车旁。
叶从心?
从心…怂?
叶宛菁陡然转过弯儿来,眼底波涛乍起。
凤眸觑出不服输的弧度,睨着司若微果决飒爽的背影,她忽而一个箭步扑了过去。
“啊…!”
瘦弱露骨的脊背顶上流线型的车身,不硌,却又硬又凉。
司若微毫无防备,被突然发狂的叶宛菁抵在车旁,杏眼里刹那涌现又消散的惊骇逃不过犀利眸光的注视。
“松开我!”
她的细腕被叶宛菁钳制在车顶,身子呈下腰模样被人压着,此刻当真没了还手之能。
紧身旗袍衬得流线型身材波峰旖旎,起伏错落。
因紧张而鼓动的胸腔上下周游的频次过于密集,叶宛菁定睛瞧着,惊觉脸颊燥热难耐。
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倏地俯下身去,温软唇瓣抵住司若微轻颤的唇缘。
司若微扭开了头:“别碰我!”
“你怨我,怪我,我有错在先,又比你年长,所以我心甘情愿退让妥协。”
叶宛菁当真浅尝辄止,只观瞧着身下人的白皙脸颊渐渐被红晕吞噬。
“但是…”她抬手扶正垂落鼻梁的金边眼镜,话音幽沉:“你在酒店下药胡闹,是否有些过火?我流散你的照片是无心之失,而你,是故意为之。”
司若微忽然咧嘴讽笑:“叶宛菁,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很像斯文败类?我早猜到你的隐忍都是伪装,言语一激就袒露本心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信不过你。”
“那你呢?嫌我恶我,把我一通耍,却偏偏表露脆弱,关键时刻心软,把商战玩得如同过家家,非要一步步拿捏我的感情,又比我好哪去?”
叶宛菁的视线紧随她躲闪的眸子游走,不肯放过一分一毫的神色变化:“你与从前无甚分别,伪装的道行太低劣。我承认自己欺骗你,斯文败类又如何?我清醒着任你摆布我的亲情爱情,而如今你依旧敢爱不敢认,幼稚么?”
司若微宛若被踩到尾巴的猫,杏眼圆睁,眼看就要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