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女的犯贱……”
“你说什么!”
“我错了,姑奶奶!”
“都给我滚!”段默言有气没地方发,随手砸了一瓶酒。
“干什么呀,我们是关心你……”一女的还想说话,被身边的人捂了嘴。
众人散开,段默言独自坐在沙发上瞪着掌心中的笑脸,半晌没能消气,反而越来越恼,他三两步冲上楼去。
楼下的大伙不敢跟着上去,只能翘首以盼。
不一会儿,段默言就拉着萧筱下了楼,在众目睽睽下扬长而去。还以为有一场撕逼大战的众人无不唏嘘。
段默言开车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公寓,把门一打开就把她按在墙上粗暴强吻,捏着她的下颚强迫她迎进他的舌头。
萧筱又推又打,但依旧被段默言扯开了风衣。
她猛地偏头急促呼吸,突然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的唇舌肆虐。
“看来这房子是要归我所有了。”她尽可能以最冰冷的声音道。
紧压着舔着她耳朵的段默言缓缓停下动作,炽热的唇抵在她的耳上,“你要我明天就可以给你……能不能别给我脸色?”他顿一顿,又加一句,“算我求你。”
“求我做什么,现在是我求你。”
“你这样儿,”玄关声控的灯早已亮了,段默言松开压在她脖子上的手,退开一点身子与她对视,“一点也不讨喜你知道吗?”
萧筱自嘲一笑,“我讨喜不讨喜,有什么影响?”她推他一下,开门就要出去。
段默言握住门把连人带门一起拉了回来。
“又是我错了是不?对不起,行了吧!刚把东西拿回来,我们总不能又丢了。”前些日子,警方才把案子给破了,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报案的保安。因为老家的闺女死活要去韩国整容,逼得原本老实巴交的老兵为了爱女,就连原则也不顾了。
萧筱不动了。不知是他的态度还是内容说服了她,她默默将扔在地上的风衣捡了起来,绕过他进了屋子。
段默言暗吸两口气,靠在门后边将自己**强行压了下去,才走了进去。
他进了客厅,只见萧筱缩在单人沙发里,孤零零的坐着,看上去可怜兮兮。
心口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段默言走过去,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打开音响放了舒缓的轻音乐,试图让两人的心情都平静点儿。
两人就这么着静静坐了很久。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坐在一起了。萧筱即便回到这里,她不愿与他共处一室,他在客厅她就在房间,他在房间她就去书房,他进书房她就去健身室,反正就不想跟他待一起就是了。所以段默言才经常让她跟他一起出去,再不济,车子你缩到后座就那么宽吧,最后他索性换成两座的了。
他们这副模样被外人看了,倒有点像是小两口在冷战,只是他们之间的鸿沟,却比一般夫妇还要来得深。
半晌,萧筱低低开口,“段默言,你到底还有什么目的啊?我的感情给过你了,身体也给过你了,自尊都被你践踏了……你还要什么?”
“我要你再看着我笑。”她现在对谁都不太笑了,对他更是疏离。他非常不喜欢她现在看他的表情。
“我笑不出来……”萧筱抬眼看他,“你是不是自己笑不出来,才喜欢跟没心机的整天傻呵呵的女孩子来往?”
段默言顿了一顿时,剑眉蹙起,“你为什么笑不出来?我现在对你还不够好吗?摘星子够不够?”
“我说了有些事不是道歉就可以解决的,你就当我太胆小了,接受不起你的第二次厚爱,行不行?”
“不行。”
“那我们只有继续这样过完这大半年了,”萧筱身心疲惫,“我过年要回老家,跟你说一声。”
好像有什么迫在眉睫的任务没完成似的,段默言现在一天也不愿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但是他能说个不字吗?
萧筱知道他是默认了,可她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因为只不过从一个冰冷的家进到另一个冰冷的家,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眨眼又是一年将末,萧筱坚持用自己的钱买了一张机票回了家,只是下了飞机时才发现段默言在头等舱。
他淡淡地道:“我送你回家就走,春运,人多。”
萧筱的眉宇中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秀眉轻蹙,张了张嘴,终于一句话也没有。
段默言信守承诺,帮她把行李送到门口,说了一句“明年见”,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就走了。
萧筱抓着楼梯扶手,默默地看着那黑色的头颅消失在楼道。
宋孝然与父母回来了,他老调重提,一再问她是不是段默言跟她联系了,她一如既往摇头否认。
苏薇与童以亦也回来了,她们聚会时,萧筱还是没有将与段默言的纠葛告诉她们,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薇曾经问过,所谓秘密,总有一两人会知道,其他人不知道罢了,到底算不算真正的秘密?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与段默言之间,对她而言,就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过年短的算就是七天,长的算就是十五天,段默言自初四就一直给她发信息打电话,让她回市里。初九那天,萧筱与父亲就出国留学的事再度争执,引成了高中后第一次激烈争吵。萧闳仁在几分醉意之下,重新说出了“我恨不得没生过你这个女儿”这样的话。
萧筱以为自己不会再被这句话所伤了,但再次亲耳听到,仍旧遍体鳞伤。
第二天,她就离开老家返回b市。在飞机上她突然脆弱地眷恋起段默言的怀抱,觉得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这会儿能在她的身边,抱着她给她安慰,就足够了吧。
这想法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蓦然清醒,更加沮丧地敲了敲自己的头。
不能要,不敢要,要不起。
下了飞机,她又恢复成了全副武装的萧筱。
冬去春来,她与段默言之间依然保持着过年的僵持状态,段默言也做了小半年的和尚,萧筱知道他有时就在床上背着她解决问题,却依旧没有越雷池半步,这对于曾一天要她三次也嫌少的他来说,的确是不容易的。
可是无论他怎么有诚意,她也不想被打动。
值得庆幸的是,段默言最近的眼神终于变了,那眼神不再自信满满,而是变得焦躁阴晦,看着她时也不是一副深情款款了。
这夜段默言独自一人出去了,萧筱埋在枕头上,似笑似哭,终于,快结束了吗?
凌晨三点,好不容易睡着的萧筱被一副浑身散发着酒气的庞大身躯压在身下,同时几乎醉得不成句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膜,
“笑笑,我很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太晚了点~~
☆、第72章 chapter 70
萧筱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身上的人还在喃喃醉语,“笑笑,我他妈真难受。”
她奋力推开他,但马上又被紧箍在酒气快薰死人的怀抱中。他是把酒浇身上了吗!
“要是这份感情淡了怎么办……”他深深埋首在她耳边,“这份感情淡了怎么办!”
灼热的气息伴着酒气似是也将萧筱薰醉了,她昏昏沉沉地在他怀里,发出了绵长的一声叹息。
半晌,男人再没动静,萧筱退开身子,将他推到一边,扔了被子给他盖上,自己讷讷地跪坐在一边,黑暗中盯着他的黑影看了很久。
隔天中午,段默言带着宿醉咳着嗽从客房出来,原以为萧筱与往常一样早已出门,没想到她居然还坐在沙发上看书。
“醒了吗?”她抬头看他,神情平淡,“我们说说话吧。”
段默言记得昨天和严恪喝了很多酒,多到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回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他狐疑地看了看她,眉头微皱,难道他昨晚还是忍不住把她办了?
萧筱倒了一杯热花茶放在一旁的空位置,示意他过来坐下。
她自搬来后就没再关心过他,就连他吃着药也没听她问一句,这会儿居然给他倒水了。
段默言清咳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顺手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萧筱放下书,自己也喝了口花茶,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动了动身子,轻轻说道:“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我的家。”
段默言不说话。
“……我妈妈,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本来现代这种社会已经很少有难产这种事了对不对,可是偏偏发生在我妈跟我身上。她那会儿跟我爸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里支教,因为舍不得孩子们,所以靠着算了预产期才打算进到县里生产,没想到不小心滑了一下,早产了。我爸跟村子里的人急急忙忙用三轮车推她往县城里赶,没想到我就那么等不及,在半道上就非得要出来。结果……我妈就因为大出血,走了。”
萧筱小小呼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爸是个痴情种子,认识他的人都说没见过比他还对老婆好的,所有我妈走了,他就……崩溃了。可能这么二十几年,他的时间就再没流动过。可想而知,我作为杀死我妈的罪魅祸首,对他来说有多么讨厌,可是他作为父亲,又不得不承担起抚养我的义务。我小的时候,天真得还像一块白纸,还老是无知地去缠他,去讨他的喜欢,但是每一次都被他嫌恶地推开,有时他心情好了对我笑一笑,我可以高兴很久,但好景总是长不过一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爸就会变了脸。可是我还是一次次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你不会知道我做了多少幼稚可笑的事,直到高中的时候,我还没消停呢。”
“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无论我怎么跟他讲情理,又或者是大吵大闹,他都不能原谅我。”萧筱抬起头来,“这样痴情又偏执的男人,对被他爱上的女人来说应该是福气吧?可是对于我不是那个女人,而是害死他心爱之人的人。不管我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都恨我,打心底的恨。”
段默言听她用着平淡的音调述说着,胸腔隐隐作痛。
“爷爷是个重男轻女的传统老人,他不止一次跟独子的父亲争吵,要他再娶一个老婆传宗接代,但他对我算是好的了,该照顾的都照顾了。孝然哥跟我们一直是邻居,他比我大十岁,从来是最关心我,最照顾我的大哥哥,后来我喜欢上了他,我就在高中毕业那一年向他告白了,觉得他也喜欢我,不马上回答我是因为不好意思,我正沉迷在毫无根据的喜悦中的时候,他带着女朋友出现了,让我叫‘嫂子’。你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吗?”
“后来还有冉辉,孝然哥说我跟他在玩爱情游戏,现在想来好像也的确如此,可能是他主动向我告白,让我明白他是真的喜欢我的,所以我就答应了,但是我发现自己没那么喜欢他的时候,我想努力再多一点付出,再为两人之间的感情靠近一步。所以他提出跟我……上床的时候,我同意了,但是就在同一天的下午,他居然又提出了分手。”
“我觉得多荒谬啊,我的人生怎么这样啊,你一直巴结的人他就是不爱你,你觉得自己对他很重要的人其实没那么重视你,你明明知道喜欢你的人最后居然也先提出了分手!我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抓不住!”萧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抖。
段默言一把将她扯进了怀中,“笑笑……”他心疼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笑笑这个小名,是萧筱的谐音,并不是后来朋友取的,而是妈妈在我没出生前就定好了的,她希望我每天都开开心心,多笑,就能多福气。”萧筱没有挣开,“事实也确是如此,只要你还能笑,你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所有的不快乐也都会离开,就算不能离开,也会被遗忘。”
“可是我现在笑不出来啊,段默言,”她轻颤着声音,离开了他的怀抱,“你让我笑不出来啊。”
段默言注视着她脆弱的表情,第一次体会到了心如刀绞这个词。
“我爱你,段默言,我以前爱着你,不是什么细水长流日久生情,就突然在那一刻,我发现我爱上你。我克制不住爱情的侵袭,什么理智都没了,甚至热恋过后,我还越爱越深,我觉得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终于有个人是真心地回应了我的爱。可是,可是……”萧筱的视线终于模糊了,她的泪水如决堤般簌簌流下,“你还是一样的!你还是那个最不可能爱我的人!”
“笑笑,我是爱你的,甚至我只爱过你,我只是发现得有点晚了……”段默言叹息似的说着,伸手为她抹去脸颊的泪水。
“我知道你这半年对我很好,好得所有人都认为我太不识相了,我自己有时都觉得自己残忍。冷暴力是什么滋味我很清楚,我这样对你,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我即使看到你的真心,但我还是不敢相信啊。”萧筱用力眨眨眼,试图看清他,“你的心太硬了,对待你不再喜欢的人,你那么冷酷狠心!你甚至不是好人!你坏到触到我的底线,可是我鼓起所有勇气打电话给你,你没有回应,分手之后干脆得再无音讯,重新见面,你却要将刺青烧了,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样一种绝望的心情?你一旦翻脸,过去所有的一切就是云烟!”
段默言欲言又止,却只能将她紧紧抱住,力道之大好像要将她揉到身体里面。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说了什么话……”萧筱自问自答,“你问我,你这份感情淡了怎么办……”
强壮的身躯一僵,段默言没料到自己居然失言至此。
萧筱不停地流着泪,“你的感情,还是不一样的是吗?我不回应你,你的感情就会随着时间消逝,即使我回应你,你的感情也终有一天会变淡的,我们之间,真的是不可能有结局的。不可能的……”
她大哭起来,哭的他的心都碎了。
他的喉头滑动一下,半晌才艰涩地道:“我很早之前,可能就爱上你了,我感受过两情相悦时的愉快和幸福,当我真正明白爱情时,你却不再回应我了,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我只是觉得太难受了,笑笑……”明明人就在跟前,他想将满腔的感情传达给她,她却竖起了高高的城墙,让他的情感无处可去。
萧筱怎么不明白他说的这种心情,她比一般人更加明白!她的心为他这句话而震荡,好半晌才抵着他的肩膀道:“可是你那么想过,所以才有那种酒后真言,不是吗?”
段默言的脸上浮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似难堪,又似伤感。
他没办法否认,甚至没办法反驳。
萧筱抽噎着退开身,蹲在地下将自己哭花的脸擦了干净,拿了一张干净的纸巾压在她还湿热的眼睛上。她不停地抽泣,好半晌才重新开口,“现在的我,比起爱情,更喜欢、平静的生活,我不会再傻得、明知一条无望的路,还继续走下去。”
“请你放过我吧,不要等到真正什么感情都没了,再如陌生人一样分开。”纸巾没能压出汹涌的泪水,“至少,以后回忆起来,总有一点美好的东西。”
☆、第73章 chapter 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