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玦转头狠狠看着她,说了平生第一句脏话:“关你屁事!”
沈童摸摸鼻子,仍旧是笑。
吴玦回家后,悄悄将剩下的烟丢在了垃圾桶。但是却很心虚,仿佛心中最大的秘密,被人发现,慌张而羞耻。
她开始注意对面的那栋楼,果真看到了沈童好几次从单元口出来。她避开了他半个暑假。
到了开学时,才知道避无可避。
吴玦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而沈童正好转到那所高中的二年级。
从家里到学校,骑单车二十分钟。
每天早上,吴玦在楼下车棚取单车的时候,都会与沈童撞见。
因为被撞见过一次抽烟,吴玦对这个刚搬来的男生,异常讨厌。偏偏沈童每次都特别热情地同她打招呼,叫她的名字。对于她的冷脸,也丝毫不在意,总是并排跟她骑在一起。
她骑快,他就骑快,她骑慢,他就骑慢。总归一路上,总是跟在她旁边,有时候滔滔不绝,有时候又什么都不说,只笑着哼歌。
吴玦想,这真是一个快乐的男生。
大概过了一个月,吴玦骑着单车刚刚除了小区门口一段,车子忽然爆胎,只得送到旁边的修车铺。
她放好车子,正准备去等坐公交车。沈童骑车拦在她身前,单脚踏地,朝她笑道:“早上的公车可是慢得厉害。”说罢,朝她扬扬头示意:“上车,我载你!”
“不用。”吴玦冷着脸看他一眼,绕过他继续往公车站走。”
沈童用脚滑动车子,再次挡在她面前:“好学生可不能迟到哦!”
吴玦瞪眼看他,示意他让开。他却笑得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她不上车,他就不走开。
吴玦悄悄看了眼手表,离第一节早自习确实没多久了。
沈童说得没错,她是好学生,所以她不喜欢迟到(修真)临川观花。她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上了沈童的单车后座。
沈童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随着晨间的风,轻轻荡开。作为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吴玦不习惯和男生太接近,但沈童骑得很快,为了不掉下车,不得不以她只得抓住了她的衬衣。
这天早上,吴玦几乎是踏着早自习的铃声进的门。但好在没有迟到。
晚自习放学,吴玦一出门,就遇到等在门口的沈童。
早上搭了他的车,她不能装作不认识他,问:“你干什么?”
“等你放学。”
旁边有听到这对话的同学,坏笑着起哄。
吴玦红着脸快快走开,沈童跟在她后面:“我载你回去。”
“不用。”
沈童却从她后面上来,抓住她的手腕:“我偏要。”
“你放开!”吴玦被他这唐突的动作弄了红脸大叫。她这叫声又引来了更多人的观看。
沈童笑着道:“你让我载你回家,我就放开!”
吴玦不得已只得屈辱地答应。
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奇奇怪怪地进行着,每天上学放学,吴玦总能碰到沈童。那段本来孤独的上学路,忽然就多了一个同行者。
慢慢地从排斥,到习惯。沈童就这样一点一点浸入了到了吴玦的生活里。
她逐渐了解这个男生,跟自己一样,普通家庭的孩子,学习优异,性格明朗。转学不到一个学期,已成为学校里颇受欢迎的男生。
在不知不觉中,一对少年少女越来越靠近。
吴玦十六岁生日那天是周末,父亲补课,给她留了两百块钱让她自己去买好吃的。吴玦的父亲是个百分百的慈父,他补课赚钱做所有的事,似乎都是为了这个女儿。但单身父亲对于女儿的心里,却很少花心思去了解,抑或是他对于这个让自己骄傲的女儿太放心,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女儿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十六岁的吴玦也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她想要的似乎很多,又好像什么都不需要。
她拿着那两百块出了门,一个人。
在楼下的时候遇到沈童,他拿着一个小礼盒,看到她,用他那招牌笑容迎上来:“生日快乐!”
吴玦愣了下:“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沈童闭着眼睛,掐了掐手指:“我算出来的。”
吴玦被他逗乐。
这一天,两人去了很多地方,吃了麦当劳,去了游乐场。沈童还给她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暮□□临的时候,两人在公园里点了根蜡烛,吹灭许愿。
这是吴玦长到十六岁,过得最快活的一天。所有那些未能实现的少女梦,都在这一天完成极品女神。
晚上回来,沈童送她到单元楼门口,告别的时候,那个曾经拦住她非要载她上学的男生,忽然脸色涨红支支吾吾,许久才小心翼翼低声开口:“以后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好不好?”
吴玦愣了下,双颊也开始发热,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小声回他:“好。”
虽然吴玦曾偷偷尝试叛逆,想反抗这无趣又迷茫的少年生活,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早恋搭上关系。
然而当她和沈童的关系水到渠成之时,她才发觉,这跟叛逆毫无关系。沈童是她青春里的一道光,填满她心中那个看不见的缺口。
在那个时代,早恋还未有如几年后那么泛滥。在这种重点高中,每个班最多两三对偷偷摸摸的小情侣已经是极限。而像吴玦和沈童这种成绩优异的学生,更是少见。
但或者是两人太自然而然,她们干净纯真,学习仍旧优异,好像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对理所当然,从老师到同学,甚至到各自家长,从来没有反对的声音跳出来。
后来在沈童高三那年,拿着吉他在舞台上给吴玦唱情歌,一时成为她们学校的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