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冯窈顶一头鲜亮的粉色短发,因此他多看了两眼,但也只是看见了她的头发而已,因为她实在太矮,他的视角,根本没看清她的脸。
第二次见面,她换了发色,但他依然知道那是她,风格实在太鲜明,学校里很少有人染那种夸张的颜色,而且个子真的很小,看起来就像小学生,但她打扮又十分成熟,准确的说是装成熟,全是性感系的,但穿在干瘪的身上就像偷穿了妈妈衣服的小孩,过高的高跟鞋不但不显高,反而衬得她更矮。她仰着头看他,他终于看清她的脸,哦不,还是看不清,脸上化着浓妆,不知扑了多少粉,白茫茫一片,眼睛则像熊猫,黑漆漆一圈,嘴巴一片猩红。
滑稽,这就是他对她的印象。但就是这个“滑稽”的小孩,站在他的面前直接说:“我要追你咯。”是的,她没有在问他意见,也没有问“要不要当我男朋友”这种讲明目的的话,只是叙述她要做的事情——追他。说完她就变出一台拍立得,迅速拍下一张他的照片,一边甩着照片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后来他被拍过很多次,均是不情愿的情况下被抓拍,所以上面的表情都不大正常。
“这些照片是从我追你开始拍的,你看你,太不配合了,不就合个影,看看,表情跟便秘一样。”
第一张合影的时候她还在追他的过程中,大庭广众的,威胁他要是不拍就喊非礼。其实他完全可以制止她的,但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虽然表情还是很臭。
“哎呀呀,这是初吻,施吴你好羞涩。”
初吻,是被冯窈强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在强吻的时候还有空拍照。那个吻着实有些恐怖,沾了一嘴的口红,根本尝不到她本来的味道。
冯窈的手指在一张张照片上点过,他他他,全是他,然后在某个地方,停住了,脸上表情也微微变化,添了感伤:“这里,空着的时间,是我没办法拍照的时候。”
那时候,她躺在病床上,他守着她,看她痛,自己更痛。
“这里,我开始做复健了。”
她消失了。
手指划过一堆自拍照,照片上表情明明是笑着的,却看起来很不开心:“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她一一点过,最后总结一句,“每天每天都在想你。”
施吴心颤。那些日子,他也每天每天都在想她,带着恨的那种想,到后来,就有些麻木了,完成学业后,便来了孝城,抱着一点点希望,失望地活着。
“这里!是我重新遇见你!你来到我的城市,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了。”
经他手拔下来的牙,和他开的消炎药。
“后面的每天每天,都很幸福,因为有你!”冯窈扭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喃喃道,“施吴,我怎么这么爱你呢?”
施吴抱着她,在她肩窝笑:“这么多年了,说起情话来还是这么不害臊。”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害臊还怎么追你啊?”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毫不掩饰对他的喜欢和爱,即使换了一张脸也是一样,从来就没变过。而他却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她赌气,他早应该在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狠狠抱住她,狠狠地爱她,比她爱他那样还要爱地来爱她。
施吴望进她那双全是他的眼睛里,万分庆幸,还好啊他来了,还好啊她也在这里等他。
“施吴,以后都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
“不嫌弃我好不好?”
“好。”
“现在让我上你好不好?”
“好。”
冯窈笑眯眯。
“……”刚才问的是什么来着?
“你说好的,快脱衣服!进了我的房间还想逃?”她开始恶劣地扯他的纽扣。原来,不是时空门,是盘丝洞。
裙子底下的打底裤终于一点一点地往下揭,露出一片片狰狞的皮肤,与上面白皙的部分差距如此明显。那时候,得多疼啊?
冯窈后来消失掉,她怎么恢复的他不知道,但傅云云从烧伤到愈合的全过程他都看在眼里,那么点大的女孩子,每天嚷着要去死,不是担心未来的生活如何,而是疼得想要去死。他每每看着那张皱起来的小脸,想象冯窈也是这样的煎熬,便止不住地落泪。傅云云的父母还道他善良,千恩万谢,他们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中间有着这样的因缘。
施吴轻轻抚上那双腿,脸上写满心疼。“疼吗?”他看着她问。
“嘶……”冯窈皱起小脸叫痛,施吴的手立即就收了回来。明知道过了好久了,却还是觉得她真的会痛。冯窈笑嘻嘻道:“本来不疼,你碰了就疼了。”
“那我不碰了。”
冯窈拉着他的手盖在她腿上,臭不要脸道:“别啊,碰嘛碰嘛,我乐意疼。”
她曲着膝盖坐在床中央,施吴的手指一寸寸划过那粗糙的皮肤,然后俯下身,用最柔软的嘴唇,从脚踝处往上吻……
冯窈缩了缩,见他抬头,顿时慌了。他脸上竟然滑下泪来,无声无息的。冯窈伸手去抹他眼底下的液体:“你哭什么啊,我不疼了,真不疼,都那么久了。”
施吴沾上泪水的唇欺上来,又咸又甜,害得她也哭了。
这是他们相认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施吴全程温柔地简直要化出水来,冯窈想啊,早知道这样,就早点坦白了。事后他搂着她不放,她伸出尔康手够到床头柜上摆着的拍立得,逼着他拍了一张床照,然后在照片后面写:最最重要的一天,为我哭泣的15!
施吴看着那行字皱眉:“你能不能别这么写啊,多难看。”
冯窈小人得志:“嫌难看你别哭啊。”
“改个好听点儿的词行吗,比如流泪什么的?”
“不都一样嘛!害什么骚!除了我,还能有谁看见。”冯窈爬下床,屁颠屁颠去把照片挂起来。
施吴在床上委屈脸:“以后孩子看到怎么办?”有损形象啊。
“谁跟你生孩子啊。”冯窈回头看他,目光沉重,笑容不见了。半晌,她轻轻开口:“医生说,我不能生。”
施吴愣了两秒,开始慌乱,怪自己说错话的那种慌,连忙说:“那我们不生了,不生了。”
冯窈见效果达到,马上又恢复笑嘻嘻的样子:“我跟你开玩笑的。”
施吴下来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紧:“窈窈,只要你在,别的都不重要。”
他的声音,他的拥抱,都在诉说他对她的重视,冯窈都快被他感动哭了,使劲推他,故作嫌弃:“你怎么这么肉麻!也不害臊!”
他不放,抱得更紧:“都被你传染的,恶心死了。”
啧,不知道谁恶心。
***
三年后的某一天,冯初一给施吴送爱心便当,他正给一位女病人拔牙,靠得极近。她恨得牙痒痒,可什么也做不了,就因为那是病人!哼,她早听医院里的小护士说了,最近有个女病人频繁来医院找他,每次都聊半天,她竟然长了四颗智齿!
从包包里拿出小镜子张开嘴看自己的牙,怎么自己就长两颗呢?下排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她不够聪明?
包里手机突然响起来,冯初一拿出来一看,又惊又喜。冉立华这小子终于联系她了!她酝酿了下情绪,接起来,打算先痛骂他一顿压压他的气焰,谁知对方劈头就是一句:“机场接驾,now!”说完就给挂了。
冯初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海绵宝宝t恤以及牛仔背带裤。这么去接人,真的好吗?可没时间换衣服了,她只好赶往机场。见到冉立华身边站着的黑美人时,她后悔死了,就说不能这么来,全被比下去了!她眼珠子转转,计上心来。
冯初一蹦蹦跳跳过去,张口冲着冉立华兴奋地喊:“冉爸爸!”扑上去熊抱。再转向黑美人,喊:“黑妈妈!”在她脸上吧唧亲一口。
黑美人会一点中文,听懂了,大惊,瞪着冉立华问:“she's your daughter!?”
哈哈哈,冯初一心里笑死了,表面上微笑着用英文回答黑美人:“是的,我是他的女儿,今年十六岁。”
冉立华三十多,她十六,嗯,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就乱搞乱育了,坏蛋。
***
那年,施吴对冯窈的追求十分嫌弃。
“你有十六岁没有?睡未成年犯法的。”
“有了有了!超过十四就不犯法!”
那年,冯窈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施吴你说我去当兵好不好呀?”
“你这么矮不会有部队要你的。”
“这样的话,我们结婚以后,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不能和我离婚了。而且破坏军婚的小三就是犯罪,再没有人敢跟我抢你了!”
“谁跟你说要和你结婚的?”
“没说吗?”
那年,冯窈从来不知害臊为何物。
“施吴施吴,你为什么叫施吴呀,你是农历十五生的吗?”
“不是,我是初一生的。”
“那你怎么不叫施一?”
“我爸姓施,我妈姓吴。”
“你爸妈取名也太随便了吧,以后我们小孩也这么取名的话,不是得叫施冯?失心疯吗?”
“谁跟你生小孩啊,也不害臊。”
“你啊。哎呀,你真不害臊,竟然想跟我生小孩。”
***
“我叫冯初一,因为我老公是初一生的。咦,好像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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