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爆发了全部的力量,也依旧差着前面的体优一步半的距离。
理所当然的,他第三个冲过终点。班级守在终点线的同学替他加油,有的给他递水,有的来拍他的背,还有个平时就十分热情的男孩儿狠狠敲了他肩膀一下“好样的兄弟!跟体优比就差半秒!”
楚子沉微微一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对于这次输给两个体优看的十分淡然。
在任何领域里的佼佼者们中间,其中绝不乏天资过人的天才,却也会给勤奋者留下一席之地。
如果连努力都没有效果,会让人情何以堪?世上唯一恒定而踏实的道路唯有坚持。纵然不能靠坚持攀上最高的顶峰,但依旧能得到甘美的果实。
凭努力得到成绩者是值得敬佩的,今天是体优们的展场。
楚子沉跟那几个男生一样站到附近,等着付博文那一拨跑完,一起说说笑笑的回了班级的区域。十一班跟隔壁的十二班是兄弟班,两班共用一套老师,互相熟识,感情也不错,都一起给楚子沉和付博文挥起拍手。
楚子沉一笑置之。
他在这片响亮的拍子声中突然摸到一点青春的味道,活力从这些眼睛亮晶晶的孩子们身上迸发出来,带着欢欣轻松的笑颜,足以激发起人心中有些老去的冲动。
怪不得总有老师对孩子们说,看到你们就觉得自己老了,可他们看到这些孩子还会笑的那样开心。
他们是青春、是未来、是希望。
楚子沉促狭的一笑,回到座位上摸起刚刚给他发的拍子,冲着身边的付博文哗啦啦的挥了几下,在拍手声已经停下的区域内格外显著。
班任回头看了一眼,并没跟他生气,只是冲他摆摆手。这个张弛有度的老师误以为楚子沉还没从刚才的兴奋状态中缓过来,态度十分宽宏。
早晨他起的早,吃的是香喷喷的香菇肉茸粥。粥里的鸡汁是昨晚熬了五六个小时的,感觉味道格外足。不过其他人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待遇,有的干脆什么都没吃就空着肚子报道。
在这种时候,大家所带的零食就比较俏皮有趣了。叶梓和卢佩珊就属于朴实流,中规中矩的啃着面包火腿肠。郑克难显然是脑洞比较大的,天知道一大早津津有味啃个鸭脖算什么事,至于班级中最有特色的一个——
是一个叫邓跃斌的同学。
据说此君平生抱负就是当兵,军训时是最卖力气的一个,做事也有点一板一眼的意思,人很好也挺有趣,江湖外号“兵哥”。他今天带的东西比叶梓和卢佩珊还要简朴,而且充分带着他个人主义特色。
压缩饼干就清水。
如果他选点葱油味、蒜蓉味、红烧牛肉味儿的,大家至少都还能理解,但是戴跃斌就是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微妙的选择了原味儿。
这东西说不上难吃不难吃,众口味众口调,个人有个人的标准。不过吃这个的原则是喝水不吃饱,吃饱不喝水,一般人一顿不吃超过一块。然而戴跃斌依旧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微妙的带了十来块过来。
体积小,不过够沉的。
无论如何,十一班真是人才辈出。运动会上什么都没拿单拿了压缩饼干和清水的家伙,大概全校数十年来就这么一个了。
由于比赛是分年级的,高二的三千米也安排在上午。楚子沉目送了两位跑一千五百米的同学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离开,转眼就轮到他被目送。
三千米对于这些每天窝在教室里的同学实在有点凶残,据说跑吐的有,放弃的有,跑到最后几圈实在不行,溜溜达达走下来的也有。
郑克难在楚子沉上场前拉住他的双手跟他依依惜别:“哥们儿,用不用我们给你点鼓励?”
楚子沉如今对这个疯狂的矮个儿也有所了解:“多谢,但不必了。”
“呦,你跟我们客气什么啊。”郑克难笑着露出八颗大牙:“撑不下去就比手势,我们保证陪你跑——一人陪你跑一段的!”
这特么撵兔子呢!比溜溜达达的走一圈还吸引眼球好吗?一场运动会下来保证全校闻名!
楚子沉没跟他多废话,满心感动的用力握了握郑克难的双手,趁他呲牙咧嘴的时候甩手就走。
他纵然本性君子,但有时候就不是该讲道义的时候!
三千米绝对是一场拉力战。对于这些鲜少运动的孩子们,三千米意味着体力的大量透支消耗,精神上的疲惫支撑,在赛场众目睽睽下被别人落下的巨大压力……以及到了后期肉.体上的折磨痛苦。
并不是谁都能有毅力憋住那口气的。
当然,这种三千米的长跑,对于楚子沉来说反而比二百米更占优势。他的身体综合素质,不知道要高出那些普通学生多少。要知道,此时比的不是爆发力而是耐力了。
虽然在八百米的跑道上两圈过后他不得不用嘴呼吸,但比起身后速度已经明显放慢的同学,他还足够称得上游刃有余。
第三圈明显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时候是宛如黎明前的黑暗,让人有点摸不清何时才会迎来曙光。有人在这一圈中黯然退场,有人虽然尽力做出跑步的动作,但前面已经耗尽了体力,速度慢的活像在走,还有一个同学实在是体力不支,脚下一软就歪在跑道线上,让旁边近距离观看的班级一阵骚.动,连忙派人把他扶起来,喂水喂糖。
楚子沉把大半同学甩在身后,速度不紧不慢,却足够在这时候落下他们半个操场。路过自己班级区域的时候,十一十二两班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拍声,他暗暗一笑,还是不负众望的在这欢呼鼓劲儿声中加快了一点速度。
这次他是高二组的第一。
冲到终点的时候,意料之中的,班级的几个男生等在这里,又是一番更热烈的拍背顺胸递水,好一阵嘘寒问暖。到最后两个男生不由分说的架起他来,向前操场走去。
“长原,你坚持一下,老师说了,让我们扶你走几圈缓一缓,不能立刻坐下。”
“不——”
“哥儿们,别任性。我们扶着你呢,啊。”
“……不用扶。”
“……”
楚子沉摆脱了两个热情的少年的搀扶,跟他们肩并肩的走在通往前操场的绿荫里,感觉心情不错。
他这么想着,无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云气。
那云气似散非散,似聚非聚,明明是晴空高挂的大好天气,竟然蒙着一层阴阴的灰色,明显是有异动出现。这就罢了,它还偏偏好死不死的停在校园上面!
楚子沉:“……”
这学校一定是哪里风水不对!
第三十九章 滑鱼
楚子沉的手无声的甩开了身边的几个男孩,他沉声道:“你们先回去,我回楼里取些东西。”
男生们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们都很不在意的表示:“没事,我们陪你一起去,几步道的事儿吗。”
楚子沉心下焦急,没和这些不清楚事态的孩子继续磨下去。他转身,用一种严肃的目光扫视这几个男生一遍,郑重道:“这件事很重要,只能我去做,你们回去吧。”
上了高中的人不是那么没有眼力,既然楚子沉坚持,男生们虽然看起来不太情愿,但还是磨磨蹭蹭的离开了,三五个男生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楚子沉没时间管他们的好奇心,他已经拔步飞奔起来——刚才跟男孩儿们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算出了异兽该在的真正地点,正是在教学楼内。
幸好今天运动会,大家所有人都在操场上,这样万一真的有什么猛兽,即便打塌了教学楼也不要紧——不过看那云气,好像并不是什么凶猛的悍兽。
终究要自己解决才能放心。
楚子沉腿长,三阶一迈,在拐角处抓着栏杆借力,十几秒就上了三楼。他刚刚跑完三千米,体力有一定消耗,肌肉还在微微打颤,不过楚子沉全然不加理会,跃上三楼后就向走廊深处狂奔而去。
那异样的感觉就在这里。
楚子沉警惕的环视了四周一眼,在他的预谋里,那至少该是个跟自己等高的动物。然而出乎意料的,危险的感觉挥之不去,然而原主却久久不来。
楚子沉沉吟一下,把视线放得稍微低了一点,随即又闭上眼睛,专注地用耳朵听楼里的动静。
旁边的教室传来一种细小粘腻,带着水声的摩擦声。
楚子沉毫不犹豫的从窗户看进去,然后……
楚子沉:“……”
他突然感觉自己匆匆赶来,没什么必要的样子。
因为那个在地上艰难爬动的家伙……是一条鱼。
一条滑鱼。
那当然不会是一条普通的滑鱼,它足有儿臂粗细,长度足可和成年人腿长相比。但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它是鱼,需要水才能存活的道理。
山海经记载:又北二百五十里,曰求如之山,其上多玉,无草木。滑水出焉,而西流注于诸毗之水。其中多滑鱼。其状如鱓,赤背,其音如梧,食之已疣。
这种鱼跟平常的滑鱼,即黄鳝,外观上似乎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脊背上那如火一般燃烧的一道红线,以及那种长度和粗度。
楚子沉推了推门,不出所料,班级的门是锁着的。
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拉开了这个班级在走廊内的窗户,单手一撑,就轻松跳到了班级里,可以抓捕这只意外而倒霉的来客。
黄鳝的身子很滑,楚子沉倒没傻到亲自用手抓——特别是在这只黄鳝长度粗度都很不凡的时候。他从这个班级角落找到一提水,抽.出其中的一瓶,把水倒掉,准备用它来接滑鱼的血。
这种异兽的鲜血,有时候远比朱砂有效的多。
当然,他没忘那提水上留下了两元钱。
没有别的危险,楚子沉富有条理的动作就从容不迫起来。他在这个陌生的班级内搜了一圈,不出意料的从橱柜里得到了两个黑色的倒垃圾的大塑料袋——正好可以把这条滑鱼装进去。
他把一个塑料袋平铺在地上,把滑鱼驱赶到那个袋子上,以免学校里留下血迹,说不清楚。然后他沉吟着抄起了讲台上的大理石黑板擦,蹲下.身子。滑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危险,挣扎的更加剧烈,不过暴.动被镇压在斩钉截铁的一黑板擦下。
准备工作做好,他就神态悠然的从兜里摸出一盒刀片来。普通仓买就有卖这种小刀片,两块五一盒,物美价廉,值得购买。
时代的工艺毕竟在进步,他用手指颠了颠,感觉现代刀片实在是轻上不少,而刀锋更利,不由得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然后毫不犹豫的,他割下了这条滑鱼的大半个脑袋,把矿泉水瓶凑到了那条伤口下,开始接新鲜的鲜血。
等血流稍缓时,楚子沉用塑料袋包住手,谨慎的挤压它的身体。
黄鳝这种鱼类血不算多,一般来说就算是老手,一斤黄鳝大概只能挤到二两血。但耐不住这条滑鱼体型太过肥硕,楚子沉得到了足以使他满意的量。
扫尾工作就比较容易,他用下面的塑料袋将这条滑鱼草草一裹,塞进另一个准备好的塑料袋里,把装着鲜血的水瓶也放进去,表情自然的从跳进来的窗口又跳了回去。
然后在返程的路上,他又遇到了柳文泽。
楚子沉:“……”
柳文泽表情十分轻松,看起来不是还不知道又有异兽出世,就是放心楚子沉能解决这个问题。不过依照这个人的性格判断,还是前一种猜测更可靠一些。
“湛卢剑主,又见面了。”
柳文泽温和的笑了笑:“楚相。”
他身边又换了一个队友,这次是个身材娇小表情冷淡的女孩儿,没有对楚子沉打什么招呼,但是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十分郑重。
“剑主此次前来,又是为了什么觉醒的异能者或是异兽不曾?”
柳文泽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把这话当成了楚子沉依旧心有不爽的讽刺之言:“楚相真会开玩笑,您的学校自然风水极佳,哪里会这么运气不好。”
楚子沉:“……”
“局里这次派我来,是想同楚相商议一下当年旧事的赔偿事宜,以及如今合作应有的诚意。”不得不说,柳文泽线条柔和,当他专注的看着别人时极富诚意,让人不致一下推拒:“请楚相先看看条款吧。”
楚子沉没有拒绝。
他们又找了一间空教室跳了进去(……),反正学校里的教室多得很。
在楚子沉仔细阅读那几份文件的时候,柳文泽一直面带微笑保持沉默,没有试图说什么话来转移楚子沉的视线,或是舌灿莲花的让他注意到什么好处。而他身边的那个女孩也一直安安静静的,从始到终没说过半个字。
她只是时不时就忍不住看楚子沉一眼。
这次的条款出乎楚子沉意料,看上去十七局格外富有诚意,基本上所有有利条款都是为了保障楚子沉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