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
“啊?”
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话,薛云深先是呆了一下,而后不知联想到什么,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
“长、长安,你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孩子?”薛云深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不然为、为什么我生都不行。”
“我就想要我们的孩子。”
“长安,长安求你了。”
“你喜欢孩子好不好?”
“我求求你,长安我——”
薛云深不知所措的恳求被打断了。
许长安忍无可忍地骂道:“你个蠢蛋!谁说让你生了!”
薛云深猛地一凝,紧接着他像是反应过来似的不敢置信道:“长、长安,你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
许长安蓦地抽回手,赶苍蝇般挥了挥,道:“听不明白快走,省得在这里招我烦。”
薛云深伸手想拉他:“不长安你等——”
许长安却把他一推,砰地一声关了门。
被拍了个闭门羹,薛云深也不恼,他忙着发出一连串喜不自禁的疑问:“长安你肯生了吗?长安你愿意了对不对?长安我知道你愿意了,长安——”
“还不去洗漱,眼角都要馊了!”
许长安气急败坏的声音的从门内传来。
若是别人说这句话,特定是要落个挨揍的结局。但说话的人是许长安,那结果便不同了。
门板外的薛云深,听了这既甜蜜又毫不留情的痛骂,不仅丝毫不见愠色,反而更像是忍俊不禁地咧开了嘴角。
“好好好,那我去了。”
薛云深说完就走,走到一半又折回来不确定地问:“长安,你是真的愿意生了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许长安:“不愿意,快滚!”
第34章 现在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
望着正和七只绿色小萝卜丁,玩你追我跑幼稚游戏的薛云深, 许长安没忍住再次叹了口气, 觉得自己十分“晚节不保”。
之前口口声声说绝不断袖,现在倒好,不仅干脆利落地断了袖, 连孩子都答应生了。
与许道宣并排坐在屋檐下,许长安认真思索了一下答应的原因, 结果思来想去得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草率归因于心软而导致的鬼使神差了。
“唉, 意气用事啊。”许长安语气沉痛地感叹道。
“什么意气用事?”
忙着嗬哧嗬哧啃脆梨的许道宣,百忙之中将嘴巴挤出空闲,不明所以地问了句。
生孩子这事, 许长安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故而随便从旁边的矮几上捡了个脆梨, 塞进了许道宣的手里。
“你梨子吃完了,”许长安佯装好意实则转移话题道, “再吃一个吧。”
“哦, 好。”许道宣说着,把梨子递到了嘴边。
一时间, 两人都没再说话,清脆的咬梨咔嚓声混进对面一大八小的笑闹声里,便成了冬日的午后闲时。
许长安裹了件厚厚的狐裘,缩在太师椅里,他看着和一群矮墩墩的小外甥们玩得正开心的薛云深,眉眼间带了点不自觉的笑意。
但这点笑意很快就被一起意外的事件打破了。
凤回鸾今日出门说要去处理些事情,临行前将绿孩子托付给许长安代为照看。结果他前脚刚走,后脚绿孩子就哭了。
一直小心翼翼避免和景澄接触的绿孩子,玩闹中不知被谁推了把,刚刚好跌在了景澄身上,当场嚎出了两大泡眼泪。
许长安连忙从太师椅里挣起身,奔到了绿孩子面前,一面替他擦眼泪,一面轻声细语地问他磕到哪儿了。
“他扎我好痛呜呜呜……”
指着景澄的绿孩子,显然委屈极了。
听了这番辅以眼泪的控诉,站在一旁的景澄愈加手足无措了,他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道歉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跟过来的许道宣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竟然深有同感地为大外甥开脱:“他是不小心的,真的。”
这情真意切的劝慰没能起到丝毫作用。
绿孩子闻声号啕得更凶了。
许长安有些头疼,正准备让薛云深施展举高高逗乐大法时,专门负责照顾六个小外甥们的侍女到了。
“王爷,三舅爷,小舅爷。”样貌清秀的侍女毕恭毕敬地挨个福了礼,道,“到小公子们的午睡时间了,奴婢前来带小公子们去暖房。”
作为正儿八经的大舅老爷,许道宣努力把嘴里的脆梨咽了下去,才道:“去吧,记得替他们脱了棉袄。”
侍女低声应了是。
听到可以去暖房,六个相貌各不一样的小外甥几乎都很是欢呼雀跃,只除了其中一个。
额前垂着缕细细刘海的大胖小子,许长安记得是小七,先是伸出胖嘟嘟的小肉手,拿着从侍女那里要来的手绢,替绿孩子把眼泪擦了,而后细声细气地道:“我娘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流泪。”
绿孩子被年纪尚小的弟弟说得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羞赧,还是该恼怒了。
那头,小七却已经收回了手绢。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方才的话不是很能够安慰人,于是主动踮起脚,在绿孩子艾绿色的眉毛中间吧唧亲了口,颇为老气横秋地道:“亲亲你就不疼了。”
被偷亲个正着,措手不及的绿孩子,傻愣愣地维持着微微张大嘴的惊愕神情。
小七脸不红心不跳,只是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绿孩子的手,跟在侍女身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许长安几乎是惊叹不已地目睹了这一切。
“小七以后会是个多情种。”
良久,许长安下了结论。
许道宣与薛云深两人,感触良深地点了点头。
许道宣点过头,三两口把手里的脆梨吃完了,他返身要再拿一个时,突然听见许长安问道:“为什么景澄撞绿孩子,绿孩子喊扎,小七碰他就不喊了?”
许道宣忙着挑拣大小适中色泽漂亮的冻梨,因而头也不回道:“因为景澄随阿姐,小七六兄弟随姐夫。”
“那姐夫是什么?”
许长安侧过头,换了个人问。
自见到这窝小仙人球外甥起,这个问题已经困惑许长安近一整天了。
无论是他爹娘,兄长大嫂,二叔二婶,甚至于远在边疆的三叔三婶,孩子都是一次生一个,没谁像堂姐许长平一样,能够一次生一窝的。
头回见到一胎六个的许长安,私底下不是没有猜测过姐夫宁逸亦是仙人球。可是依照宁逸斯文儒雅的气质,又觉得不太像。
毕竟如果同是仙人球的话,宁逸身上应该有仙人球特征的。
比如许道宣容易弄坏东西,许长安亲兄长喜欢往铁匠铺子里钻,许长安他自己则是天一冷就不舒服。
但是宁逸身上没有。
不仅如此,许长安还曾经因为他那永远不疾不徐的语调,怀疑过他是君子兰。
可如果不是仙人球,又有些说不过去,君子兰和仙人球,显然也属于跨物种的行列,是不能一窝生出这么多个的。
面对许长安求证般的眼神,薛云深迟疑片刻,还是缓缓顿了下头。
“他是仙人球,”薛云深道,“不过跟你们有点不一样。”
说到这里,薛云深如同斟酌措辞似的停顿下来。
见状,许长安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已经猜到了答案。
果不其然,停顿片刻的薛云深继续道:“你们是魔鬼仙人球,宁逸他是熊童子。”
熊童子,一种被子多肉,绒毛即刺,勉强算是能划进仙人掌科目的植物。
气氛诡异地沉寂了下来,许长安有那么好一会儿没说话。
说实话,许长安一点也不意外这个回答,自从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以生子后,已经没什么能够让他惊讶了。
之所以沉默,是因为许长安有点不敢把毛茸茸又可爱的熊童子,跟身高七尺胡须飘逸的姐夫联系在一起。
与内心纠葛的许长安不同,许道宣依旧无知无觉地啃着脆梨,要不是许长安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打断了他,他约莫是要去摸第四个脆梨的。
“为什么我们小时候没有这样?”许长安问。
许道宣无意识地“啊”了声,他顺着许长安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小外甥们离开时候走的那条路。
“哦你问这个啊,”明白过来的许道宣抹了把嘴,语气很是无谓道:“因为皇城冬天温度还算是比较高的,临岐不一样。临岐冬天太冷了,小外甥们受不住。”
“他们虽是熊童子,多少也继承了一点阿姐的特性,得在温暖的暖房里待着才能顺利过冬。”
回答算是意料之中,许长安嗯了声,示意知道了。他不打招呼就从许道宣手里顺走了脆梨,边走边啃地走远了。
“哎长安我的梨!”
许道宣对着许长安的背影嚎了一嗓子,确定许长安没有归还意思后,他丧气地垂下肩膀,想去捞果盘里的另外一个。
“咔嚓。”
清脆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许道宣抬起头,刚好看见薛云深把最后个脆梨咬了一口。
眼巴巴的许道宣,露出个被欺负了的委屈表情。
当天下午,许道宣回了房,立即就把堂弟夫夫俩联合起来欺压他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对着胸前的小布包说了一遍。
这天到了深夜,出门办事的凤回鸾还没回来。绿孩子找不着娘,哭了一顿,哭累了就趴着许长安怀里睡着了。
许长安轻手轻脚地把绿孩子放在罗汉床上,与薛云深有一搭没一搭地,就着临岐时兴的衣裳样式聊了会儿,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想去请姐夫宁逸帮忙找人。
没成想他刚出了客房,凤回鸾便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神色肃穆而匆忙的林见羽。
“林大哥今夜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