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惊得合不拢嘴,少爷要和他和好那少爷不就屈居人下了
至少,小虎兄这么觉得吧。谢文纯笑道。他玩了两年聚了一批人,此番在家中养了一月出来后却觉得兴味索然,没什么意思,都是酒肉朋友,但也不好随便的退隐江湖,就想着要花虎做接盘侠,自己没事当个狗头军师就行。
回到家中,谢文纯就奔到崔氏的云归园。
“娘,爹还没有回来么?”
“最近要主持会试和高丽朝贡的事情,忙得很,你爹大概要在值房睡了。”崔氏摸了摸儿子的头。
“好吧。娘,你说爹为什么不送我去国子监?”
崔氏眼光一冷,随即笑道,“可是有什么人在你面前闲话了?”相公一片苦心,若被儿子误会了,她定饶不了那闲话之人。
“是杨夫子,问我为什么读书,让我想明白这个问题。”谢文纯毫无把杨夫子卖了的自觉。
崔氏送了口气。当初相公执意让这位杨姓同年做文纯的夫子,而不是选择国子监或是崔家的族学,她也是有过疑问的,如今看来相公是找对了人。“吾儿,先生这是看你是不是坚定呢。国子监权贵子弟极多,去了是想学些学问,还是结交势力,都是个人的选择。早去了不一定是好事情。”这也是她近些年慢慢想明白的,“文纯,谢家已是显赫,崔家更是清贵,你未来的选择很多,慢慢想。还记得我教你写的第一个字吗?”
“记得,娘亲,是个‘我'字。谢文纯似有明悟。
对,文纯,想想你自己的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崔氏温柔说道,看儿子苦苦思索的样子,心中有些自豪。这是她崔慧娆和谢松的儿子,当然有资格走一条自己想走的路,而无论儿子想要什么,她都会为他达成。
当晚,谢文纯罕见的有些失眠,这还是他长这么大来头一遭。睡不着,他就坐了起来。侍候的大丫鬟如意也立刻醒了,少爷,可是被梦魇住了说着,给谢文纯披上了衣服,以防着凉。
谢文纯摇摇头,示意没事。如意姐姐,你说,我这样下去,是不是挺没意义的
如意一听少爷大半夜的这是思考什么人生哲学呢,怪吓人的,安抚道,少爷想做什么都是好的。
是啊,爹爹是阁老,娘亲是崔家女,我好像也没什么好做的考个功名有什么意思呢?
如意道,少爷,如意没读过多少书,只知道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活法的。少爷何必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谢文纯也不知是被哪句话触动了,喃喃自语道,是了,我先读着书,想干别的了再说好了。恩,先好好读书,考个状元什么的。
如意不觉得少爷随意的说考个状元有什么不对,她觉得小少爷当然是什么都做得到。恩,少爷自是可以的。
解决了一件心事,谢文纯倒头就睡。这日后,他读书也真的专心了许多,杨夫子喜上眉梢,认为这孩子终于开窍了。第二年杏月,谢文纯参加了他人生的第一场考试——童生试。
作者有话要说:
童生试:明、清两代以取得生员(秀才)资格的考试。应考者称童生,亦作儒童、文童。童生试包括县试、府(或直隶厅、州)试与院试三个阶段。
杏月:二月。蠢作者不会算古代的农历。。。
国子监:国子监只是一所学校(最高学府),只有表现特别优异的学生才能通过廷试或者吏部试等渠道直接做官。对大部分国子监的学生来说,要想考取功名,还是要参加科举。
这篇文的官制仿明朝,如果有错漏——那就是架空!不过还是欢迎指正的,也可以学一些知识~~
第9章 童生试
杏月,天京仍有些寒冷,才是黎明,玄武县的考生们就聚集在了县考署门前,等待县官点名。一些出身贫寒的士子站得久了,不免有些瑟瑟发抖,当然,家中宽裕的人便坐在马车中等待——比如谢文纯。
“我还想再吃一块桂花糕!”谢文纯今日穿了一身玄衣,外披素白斗篷,虽未加冠却也把头发束起,以方便写字。不很华丽,却样样精致,崔氏既怕穿得太少冻到,又怕穿得太厚写字不方便,很是下了一番苦心。
“少爷,桂花糕吃多了会渴的。杨夫子特意嘱咐了,考场尽量少喝些水,少爷且忍着吧。”今日是大管家福全陪着谢文纯来的。
“那好吧。”谢文纯也知晓是非,不过一时嘴馋。“阿福叔,你看看我那几个互结的人来了吗?”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写具五童互结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谢松自是帮谢文纯找了几个知根知底的人,又在府学为儿子找了廪生作保。
“人太多了,少爷,我叫小顺下去看看?”
“算了。我下去吧!车里有些闷。”谢文纯说着就跳下了马车 。一则是年纪小,二则是衣着不凡,在人群中很是突兀。见旁边的人都瞅自己,谢文纯也不怯,陵越在身后提着考篮,两人来到人群的前端找个空旷些的地方站下。当下就有人来搭话,叫林文华的,是与谢文纯互结的五人之一,今年十七岁,父亲在礼部任职,也算个小小的官二代。
“谢公子,来的这样早啊。”
“林兄,不必客气,叫我文纯就好。”林文华哪敢,这可是阁老的独子,若不是自己恰巧也赶这一场县试,哪里有和阁老公子搭话的机会。称呼不变,两人也寒暄了几句。不多时,另外三人也聚集了过来,五人一时间还挺热络。林文华等人心中暗暗想着谢小公子也不像天京传的那般纨绔,为人倒还谦和。
时间到后,有搜子搜身,看是否夹带。这差役也眼尖,见这五人为首的小少年气度不凡,猜想大概是报名的谢阁老家的公子了,也不细查,松松的把五人都放过去了。
谢文纯拿着自己的考牌,考牌背面写道“面白,无须,容貌甚佳。”是前几日五人来县里结保按手印时发下的。之前谢文纯还担心过会不会得个“身短”之类的评语,见此放下了心,看来这差役很会来事。提着考篮来到自己的案前,先研了墨,就坐下凝神看考题。
县试的自由度比较大,由县令决定是考五场还是四场,玄武县令的选择是四场,第一场叫正场、第二场称初复、第三场为再复,第四场称面复,每场一个白天,隔一天一场。考生只要将正场考中了,便不必参加‘初复’和‘再复’,只需等待五日后的第四场面试即可。那些正场考不中的,就只好老老实实再参加初复,若是再不中,还能考‘再复’,要是还不中就只有等下次县试了。
第一场正场,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题目、诗、文写法皆有一定格式,有杨夫子和父亲的教导,这种问题自是难不倒他。本来还有些紧张,但一扫试卷没有不会的,于是放下了心,专心把字写得好看些,不到巳时,就答完了卷,施施然交卷离去。
考生分批放出,谢文纯交卷不算晚,可也不早,福全和陵越早在门口等候。见少爷出来了,忙上前结果考篮,一阵嘘寒问暖就回谢府了。
谢松照常在内阁值房没有回来,崔氏和谢老太太却早早等着了。见谢文纯精神尚好,两人也算松了口气,不敢多说怕影响他状态,看着他吃了些清淡食物后就让谢文纯回去补眠了。
杨夫子和谢松并不担心谢文纯的县试,毕竟这个层次以谢文纯的脑子,只要能正确破题,再把文章顺当写下来,过关就是板上钉钉的。按照二人的想法,历时近一年的童生试便是谢文纯练兵的场所,考上后入国子监,再潜心琢磨几年,潜心学习,到时再应府试、会试等。这个时候两人自是想不到后来的情势变化的,只得说人算不如天算。
第二日正场成绩就出来了,谢文纯毫无疑问的通过了,名次也算靠前,据说是第二名,谢家人欢欢喜喜却也没庆祝,只让谢文纯安心温书,准备直接参加第四场面试。
临考前一天,杨夫子又来给谢文纯进行“考前特训”。
“文纯啊,你可知这场面试,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年纪小?”谢文纯道,他一向自觉是个“神童”,很是自恋,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缺点。
“是年纪小,却也不是。”杨夫子道,“是欠稳重。”
谢文纯噢了一声,心里却不见得服气。杨夫子心里一叹,再聪明,也还是个刚刚十岁的孩子,此事也不是急的来的,于是出谋划策道,“那日的衣裳你穿稳重些,第一场的衣服就很好。到时说话不要急,嗓音也压沉些。对,在鞋里再垫些东西。”
“好吧好吧。”谢文纯自己个子不高,杨夫子不说他也会往鞋里垫东西的。
另一边崔氏和谢松。
“云郎,吾儿不是第一名么?”
“嗯,是我叫那玄武县令不要太过的。”
“可我儿文章写得确实好,便是第一又谁能说出不是?明日还有一场面试,不如最终就叫那曾县令把案首给文纯。”沈灼然沈六首珠玉在前,崔氏觉得自己儿子也能做到。这点事情,其实动用崔家的势力也能做得到。
谢松无奈一笑,自己妻子就是凡是喜欢好强,“娉婷,文纯他才十岁,若考上秀才已是显眼,名次再好些的话,水满则溢的道理你不是不懂的。”
“你说什么都有道理。”崔氏嗔道,也就不再多言。“等我儿子考个状元,看你还说什么。”其实考不上也没什么,大晋有荫补制度,谢松是一品官,还有崔家的势力在那摆着,谢文纯上来就做个六品,升迁也会很快,最后官至四品也是水到渠成,不会有任何阻力。不过谢松认为儿子还是应该走正规的科举之路,毕竟有谢文纯本身的资本在那里,而非翰林不得入阁是大晋的惯例,谢松对儿子隐隐的期望更大一些。
这边玄武县衙。
“老爷,明天那谢小公子就来面试了,到底是否要提为案首?”
玄武县令姓曾,长相方正,为官也还算清廉。不过俗话说天子脚下难当官,他这个县令当的是战战兢兢,恨不得立时调出去到外省任官。听师爷问,苦笑道,“谢阁老打过招呼,说不要让谢小公子作案首。”
“这,这,还有这样的事”那师爷也是一愣,只听说打招呼要好名次的,没听说过把名次往下压的。谢小公子文章写得的确是好,取为案首也不为过,唯一的瑕疵就是字了,不过也算上中。
“也罢。那就把其他人卷子拿来,我再挑挑看。”说实话,曾县令是打算点谢文纯为案首的,他并不不是一味媚上的人,不过谢文纯的文章确实当得,再加上天京权贵云集,好多大人都来打招呼让自家子弟给个好名次,谢文纯的家室在那里,取为第一这些人就不会说什么了。不过阁老发话,曾县令只得如此办了。
另一边谢文纯并不知道他的面试其实影响不了什么,十有八九是个第二第三了,还认真的温着书。看了一会儿,有些静不下心。
“绿柳!”前些日子如意出府嫁了人,绿柳就补上来做了谢文纯院里的大丫鬟。
“少爷。”绿柳本在门外侍候,听少爷叫,立时便进来了。“有何吩咐?”她今年十五,已是长开了,眉眼清丽,很是秀气。
“把前些日子外祖母送来的衣服拿出来,我挑一挑。”崔氏是崔老夫人唯一的嫡亲女儿,是以崔老夫人对谢文纯也很是宠爱,即使远在清河也不忘时常给谢文纯寄些东西。清河崔氏百年世家,送来的东西自是一不精致,在衣服上更是讲究,是以谢文纯重视明天的面试,就想到要穿外祖母家送来的衣裳。
自有小丫鬟去取来衣裳,绿柳伺候着谢文纯穿上。
“好像是挺稚气。”谢文纯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想起杨夫子说的评语。
绿柳在旁笑道,“少爷玉树临风,哪里稚气了。”说着,给谢文纯束了发,又披上月白外袍。“再过两三年,天京第一美人的名头就要换了。”谢文纯平日和气,绿柳也敢出言调笑。
“小爷是天京第一才子!什么美人。”谢文纯也不害臊,自吹自擂了起来。
绿柳一律应是,主仆一个捧一个吹,越说越是大气了。
“这两个人,干什么呢这是?”红玉推门进来,声调不似平常那般柔软。随着年龄增长,红玉的媚也越发明显,可惜谢文纯毫不在意,弄得红玉很是失落。
绿柳一见红玉脸色不好,心里明镜似的,暗叹真是傻姑娘。谢文纯对这气氛浑然不觉,“红玉姐姐快来看看,要不要再加些配饰?怎么样,好看吗?”
“少爷长得好,自是穿什么都好看。”说着,红玉又拿出一条水蓝云纹的腰带,“试试这条?许是更搭些。”见绿柳从谢文纯身边默默让开,红玉嘴角微微翘起,一双桃花眼闪动着,煞是好看。可惜谢文纯到底年纪小,不解风情,一番媚眼抛给了瞎子。
待谢文纯睡下,绿柳偷偷拉过红玉,“红玉...”欲言又止。
红玉冷冷一笑,“你少在这装这幅清纯样子!别人不知道,你当我也不知?你跟我是一样的!”
绿柳一涩,“我已是放弃了。红玉,你也不要再想了。少爷院子里的事哪个能瞒过夫人?你这样,夫人早晚会发作的!”
“不要你管!假好心!我告诉你才不要总往少爷身旁凑!”红玉甩手而去。绿柳的脸没入阴影,僵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清是有十岁出头秀才的记录的。唐代,科举制度时代最年轻的状元莫宣卿,高中时只有17岁。男主的金手指就是脸美和过目不忘了,不是很苏、吧?吧?
第10章 初识疾苦
谢文纯在靴中垫了增高,穿着精心搭配的衣服——由于他自己配的衣服太过花哨,最后还是崔氏出手定下了衣物——自信满满的来到县衙。
一榜上有十人,作为第一批来县衙由县令亲自考对。按先前的名次,第一个上前的是叫徐临溪的士子。
县令大人。徐临溪袍子洗得都有些发黄,看得出家境并不富裕。见到县令有些激动,微黑的脸庞透出来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