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楚凌云的叮嘱,她自然不会多嘴,何况那边又是前往厨房的必经之地,便一切如常地走了过去,却正好听到潇行空在自言自语:“夏至很快就会到了呀”
“夏至到了又怎么样”端木琉璃含笑开口,也算是打个招呼,“先生是不是在想这个时候适合吃什么佳肴”
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她的靠近,潇行空的身躯不由微微一凝,跟着才转过身哈哈大笑:“知我者,琉璃也那小子说了,你的凉面做得堪称一绝,我可早就在盼着夏至的到来了”
冬至饺子夏至面嘛,过去的几年,每到夏至日端木琉璃就会做一些色香味俱全的凉面,的确令整个琅王府上下都吃的非常开心,纷纷叫绝。
笑了笑,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先生放心,保你吃个够,只不过先生吃遍了天下美食,区区一碗凉面怕入不了您的口。”
“哎呀,谦虚,谦虚啦”潇行空连连摆手,笑呵呵地说着,“我了解那臭小子,要想从他嘴里听到个好字,那可是太难了既然连他都赞不绝口,肯定非同一般。”
端木琉璃含笑摇了摇头:“凌云是什么性子先生还不知道吗他那是哄我呢好了,请先生稍坐,我这便去烧几道好菜来。”
冲潇行空点了点头,她转身而去。先生,我没有看错,你果然有事情瞒着我们是不是否则方才看到我出现,你不会那么紧张。只不过你刚才说夏至就要到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一碗凉面吗
在这片异世大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那么深不可测,所以这里的每一天过得都像猜谜一样。有时候端木琉璃甚至觉得,她的水准只怕已经直逼福尔摩斯了。
但是有一点,不管潇行空有什么秘密,他都应该没有害人之心吧否则他的目光不会那么正,虽然有时候的确太过深沉了些,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不管表面是平静还是微波荡漾,你都绝对看不到水下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
看着她转身离开,潇行空的内心当然更不像表面那样平静。便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他才发现贴身的内衣居然都被冷汗湿透了
凭他的功力,居然完全没有觉察到端木琉璃已经走近,这固然是因为端木琉璃身怀异宝,功力早已在他之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方才他神游太虚,根本不曾注意周围的环境。如果端木琉璃是他的敌人,恐怕他早以死了十次八次这怎能不令他汗湿重衣
“实在是太险了。”喘过一口气,他苦笑着喃喃自语,“幸亏方才不曾多说什么,她应该并没有起疑吧希望她认为我真的是盼着吃什么凉面才提到夏至的,否则唉我该怎么办”
大婚仪式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楚凌云和段修罗的决斗了。之前就已说过,就算天上下刀子,这个日期也不能更改,因此楚凌云早早便派人传话给段修罗,说明日就是决斗之期,他会在琅王府备下一桌好酒好菜,请他来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然后把酒言欢。
决斗地点就在琅王府的后花园,那地方足够宽敞,任凭两人怎么折腾都没关系。既然已经占据了地利,地形就不必勘测了,不过看到楚凌云还在悠哉悠哉地喝茶,端木琉璃倒是有些不放心:“你不去准备准备吗”
“有什么好准备的”楚凌云笑笑,“不过是以武会友,又不是以命相拼,点到即止就好,胜负无所谓。”
倒也是,端木琉璃点了点头:“那你觉得你跟段修罗谁获胜的几率更大一些虽然原先他的功力在你之上,但如今你有了火凤丹”
楚凌云想了想:“四六开吧,他四我六。”
端木琉璃点头:反正是以武会友,倒也不必太较真。
砰砰砰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跟着是秦铮的声音响起:“王爷,宫里派人来传话,说皇上请你入宫赴宴。”
楚凌云一愣:“请我我一个人吗”
秦铮答应一声:“是,皇上特别交代只请王爷一人,说还有些事要顺便告诉王爷。”
端木琉璃笑笑:“那你快去吧”
楚凌云点头,起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带着秦铮进了宫。
酒宴就摆在楚天奇的寝宫之内,虽说是赴宴,桌上却只简单地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和一壶酒,并且除了楚天奇之外空无一人,意思显然是接下来要说的事不能被别人听到。楚凌云见状,便命秦铮先行回府。秦铮瞬间翻个白眼:早知道就不跟来了,白跑一趟。
等秦铮离开,楚天奇才含笑点头:“云儿,过来坐吧,咱们边吃边谈。”
楚凌云点头,上前落座,拿起酒壶替两人斟满了酒:“父皇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就好了,何必弄得这么隆重”
楚天奇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吩咐,就是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一说,就算是陪朕聊聊天吧来,先喝一杯。”
两人对饮了一杯,楚凌云接着把酒杯倒满,楚天奇却不再举杯,也并不曾急着开口,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显得十分温和。许久之后,他突然叹了口气:“云儿,你辛苦了。”
楚凌云笑笑,眸子平和:“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说这种话”
楚天奇一声苦笑:“你扫平三国,还东越国以祥和宁静,实在是居功至伟,朕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
“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楚凌云打断了他,“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愿意做的。”
楚天奇沉默片刻,再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而且不等楚凌云动手便自己拿起酒壶慢慢斟满:“云儿,朕曾经说过,等你扫平三国回来,这玄冰大陆就是你的天下了,你可还记得”
“记得。”楚凌云点头,“不过父皇说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天下,我带领楚家军驰骋沙场,也不是为了拿那些战功来换取什么。”
楚天奇放下酒壶抬头看着他,眸子突然变得说不出的清澈:“云儿,今天朕摆下这场酒宴其实是为了向你赔罪的,朕对不起你”
说着,他突然站起身面对着楚凌云,一撩龙袍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云儿,对不起”
楚凌云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此刻楚天奇这个举动却结结实实地把他吓了一跳楚天奇是君,他是臣,楚天奇是父,他是子,无论于公于私他都绝对受不起如此大礼,不由立刻起身相扶:“父皇快快起来这怎么使得”
“自然使得。”楚天奇躲开他的手,满脸悔恨,“云儿,你不懂,当年的望月关之役,其实都是朕的错,朕才是罪魁祸首,是朕害了你”
楚凌云动作一顿,继而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先起来,否则我会折寿。”
楚天奇一愣:“什么你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趁着他一愣神的功夫,楚凌云手上用力,终于将他托了起来:“早就知道了,不过我倒不觉得那全是你的错,因为那并不是你的本意。”
楚天奇愣愣地看着他,脸上的惊愕渐渐被了然取代:“不错,朕早该想到的,你那么聪明,不可能查不到真相。不过云儿,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知道,当年之事全都是朕的错,这一跪是朕欠你的。” .fu..
说着他双膝一曲又要跪在当地,不过幸好这次楚凌云有了防备,立刻一抬手阻止了他:“父皇不必如此,我已经说过那并不是你的本意。”
楚天奇并不开口,只是一边挣扎一边躲闪,誓要将这一跪进行到底。楚凌云皱了皱眉,很有些无奈:“父皇若再如此,我就只好走了,你自己吃吧”
他若要走,普天之下恐怕没人拦得住,楚天奇同样十分无奈,只得停止挣扎微微地喘息着:“云儿,你这又何必呢朕只是想向你赔罪,稍稍减轻一下朕的罪孽而已,难道你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朕吗”
楚凌云淡淡地笑了笑:“父皇的意思我已经懂了,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何必再旧事重提”
楚天奇凝视着他,眼中始终写满了愧疚:“你过得去,朕过不去啊这些年,朕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愧疚得彻夜难眠,是朕害了你,把你害得那么惨云儿,这些年你是不是恨死朕了”
说着说着,楚天奇的眼圈居然慢慢地红了,泪水更是涌上了眼眶。楚凌云扶着他重新落座,跟着微微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是恨过你。因为从始至终我从未有过任何野心,我为你、为东越国几经生死,每次上战场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但你却怀疑我,防备我,甚至与二皇兄一起算计我,若换作你是我,你恨不恨”
就算楚天奇的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换了旁人恐怕也不敢这样当面指责,但是楚天奇却毫无怪罪之意,甚至还嫌他骂的不够难听:“说得对,恨得对,云儿,你继续骂吧或者干脆打朕一顿,或许朕能更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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