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氏恍然大悟,面浮愧色。她早就知道萧毅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事实又摆在眼前,还以为是哪个老臣在御前蛊惑君心,强调血统,硬让萧毅改变了主意。她叹了口气,知道为君者不易。更何况这把龙椅坐上去,恐怕一点也不安稳,需殚精竭虑。萧毅的两鬓,白发越来越多了。
她有些心疼,夫妻多年,怎能怀疑他的心性?
“臣妾知道了。但臣妾想出宫去看看茂先和孙儿,皇上可否允许?澶州离京城也不算远,总要给他们送些东西过去。否则臣妾于心难安。”
“你的身体……可能够支撑?”萧毅皱眉问道。
柴氏抓着萧毅的手臂,生怕他不允:“皇上刚才也说了,已经问过给臣妾诊平安脉的太医,不会有事的。”
萧毅思忖片刻,拍了拍柴氏的肩膀,说道:“那你把朕准备的虎头帽和虎头鞋给孙儿带去吧。顺便告诉茂先,朕在京城等着他。”
柴氏高兴,起身行了礼,郑重地应是。
柴氏回到慈元宫,便命宫人们准备出宫的事宜。但她是皇后,出宫不能随便,内府准备各项事宜恐怕就得花费数日。她跟秋芸诉苦,说还不如以前在邺都的时候,想出门,只需半日的功夫便好。
慈元宫的动静自然传到了后宫各处,薛氏也有些坐不住,问回香:“皇后亲去澶州,我要不要也去?按理来说,当初是郡侯夫人救了我们母子,她生子,理当前去祝贺。”她其实也有小心思,萧铎如今是个太原郡侯,她儿子则是祁王,到底是不一样的。她想去看看,萧铎如今过得如何,可有失意。
“娘娘可以去,当做出宫散散心。您不是说整日呆在宫里闷吗?刚好跟皇后一道,路上也做个伴。”回香说道。
薛氏还在斟酌,萧成璋和薛锦宜却进到宫中来,告诉她,他们方才已经去过慈元宫了,敲定跟柴氏同去澶州贺喜。
这下薛氏彻底坐不住了,怪两个小辈的不事先跟她通气,自己也匆匆地往慈元宫去。
慈元宫前,宫女拦住了胡丽妍。她今日本要进宫拜见皇后,上次春宴的时候,皇后说她的手帕漂亮,她便特意绣了一条带来。没成想到了慈元宫,却进不去。
宫女说道:“胡小姐请回吧,皇后娘娘如今正忙着,恐怕没空见您。”
胡丽妍问道:“敢问皇后娘娘在为何事忙碌?”
“我们娘娘要出宫去澶州,见小皇孙呢。”另一个宫女嘴快说道。
澶州是萧铎的治所,距离京城也不远。听说萧铎在澶州实行改革,扩建城池,大刀阔斧,朝野震动、她在家时,也常听爹闲聊时提起。
她对这个人越发好奇了,转身离开慈元宫,却暗自琢磨,小声吩咐侍女道:“你去问问这次与皇后同行的都有哪些人。”
***
小公子即将满月,萧铎本欲大肆操办一番,韦姌得知澶州现况,百姓饥一顿饱一顿,就劝萧铎免于操办,将钱用于购买米粮,发放米粥给城中受饥困的百姓。
阳月还是替小公子不平,对韦姌说道:“小姐,小公子满月可是大事,怎么能如此简陋?太委屈他了。”
韦姌坐在榻上,手中抱着儿子,轻轻抓着他的小手摇了摇,柔声道:“咱们不委屈,这是在积功德呢。阳月你想啊,夫君现在处处都要用钱,还将府中的用度都折减了一半,与民共苦。若我们还大肆操办满月宴,城中的百姓们怎么想?那些被强行征税的地主豪族们又会怎么想?”
小家伙好像是赞同娘亲所说,口里咿呀地发出两个音节,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一直望着韦姌。
他长得很快,一层薄薄的胎发覆在头顶,肌肤也显露出原本的白皙,眉眼之间酷似萧铎。韦姌越发喜爱他,每日都要亲自带几个时辰。孩子也粘母亲,一到母亲怀里就往她胸前拱。那里有乳/汁的香味,他本能地寻觅过去。
阳月看了看孩子,小声道:“小姐,小公子好像饿了。奴婢去叫乳娘来。”
“不用了,我的奶水每日都挤不完,涨得难受,不如喂他一些。”韦姌说着便解开衣襟,看到儿子的小嘴凑过来,闭着眼睛吮吸起来,吃得很香。她怜爱地摸着他的头,忽然想起昨夜……登时脸就有些发红。
“小姐可是觉得热?奴婢去拿块布浸了温水来给您擦一擦。”阳月说道。
韦姌摆了摆手:“没事,不热。”
韦姌的乳/汁很丰富,萧铎找了三个奶娘照看儿子,基本用不着她。昨夜她又涨乳,半夜里实在难受,乳/汁都溢出来,打湿了薄衫。她看到萧铎睡在旁边,正在打鼾,想必是白日极累,想要自己偷偷下床去挤出来擦干,再换身衣服。
可她脚刚点地,萧铎就醒了,抓着她的手臂迷糊地问道:“作何去?”
韦姌当然不能告诉他实情,便小声道:“小解。”
萧铎还是按住她,支起身子道:“你冒冒失失的,上回绊到的那处小腿处还在青紫。你在此处等着,我去点灯,将恭桶给你拿过来。”说完也不等韦姌拒绝,就下床去办了。
等到萧铎举着烛台,将恭桶摆到韦姌的面前,直直看着她的时候,韦姌咬着嘴唇道:“夫君难道要我在你面前……?”
萧铎勾了勾嘴角:“有何不可?你浑身上下我何处没看过?”
他无赖又邪魅的样子,实在是令韦姌着恼,更何况她也不是真的想小解,便支吾道:“其实,我是……胸涨得难受……”
萧铎一顿,顺着微弱的烛光往她鼓起的胸部看去,夏衫本就轻薄,掩着一方藕色绣彩蝶的抹胸。蝶翅的地方微微突起,晕开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水渍,十分显眼。韦姌见他毫无顾忌地看着,便抬手捂住:“你莫看了……”
“为夫帮你如何?”萧铎转身将烛台放于桌上,那光亮远了,韦姌便觉得安全了一些,怎知那高大的影子一下子又罩了下来,她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被萧铎压在了床榻之上,扯去了抹胸。
“夫君……”
“让我尝尝儿子的口粮。”说完便含住了顶端,吮吸起来。
韦姌浑身战栗,只觉得又舒服又难受,手指插/进他的头发中,吟叫出声,双腿也不自觉地夹紧了。这下可好,下身也要换了。
她还没出月子,夫妻自然不能行房事,可这人总是能撩拨得她难以自持。
……
萧铎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韦姌在哺乳。阳月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是他,要行礼,萧铎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阳月自然从命,躬身退出去。
萧铎坐在塌旁,捡起叠放的帕子,为韦姌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韦姌回过神来,扭头看到是他,立刻涨红了脸,背过身去:“你……你进来怎么也不说声?”
萧铎伸手抱着她的腰,将她整个儿抱进怀里:“什么道理,进我的房间,还要提前跟你说,嗯?”她明明刚刚生产过不久,这腰肢还是如少女般不盈一握,实在是诱人。
“那你别看。”韦姌躲着他,他却紧箍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笑道:“我看儿子呢。”说着还伸手逗了逗那柔嫩的小脸。
小家伙吃饱了,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小嘴吧唧了两声,睁开眼睛就冲萧铎笑。他虽然更喜欢娘亲身上香香的味道,但是父亲那强壮有力的怀抱也能让他感觉到十分安全。
萧铎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那浸了乳/汁的蜜色花尖上移开,将小家伙抱了过去逗弄,韦姌趁机擦干净了,穿好衣服。
孩子并不怕生,早前李延思,顾慎之,魏绪和章德威过来看他,轮流抱了一圈,他也一直乐呵呵的。他还把章德威的头发给拔了一根下来,抓在手里玩。哪知一向不苟言笑的老章,竟然也冲他露出一个慈父般的笑容来。
这群大男人,跟着萧铎建功立业,南征北战,各个光棍一条。破天荒地看见一个小小婴孩,自然都分外宠爱。
萧铎还怕他们将孩子抱哭了,没想到竟各个专门去学了遭,抱起来比他这个父亲还顺手。
等小家伙累了,在萧铎的怀抱里睡去,萧铎便唤了乳娘进来,将他抱去旁边的屋子里睡觉了。
“夭夭,我得了消息,明日母后他们会到。”萧铎握住韦姌的手说道。
韦姌捂住嘴巴,十分意外:“母后竟然亲自到澶州来了?”要知道柴氏在邺都的时候,就几乎没出过北院。
“嗯。出发前没告诉我们,大概怕我反对。特意等快到了才派人过来说,祁王,淑妃还有薛锦宜也都同行。所以咱们儿子明日的满月宴,不会冷清的。”
韦姌低头笑了一下:“祁王也来么?那真是赶巧了。”
萧铎闻言,不解地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头风就是偏头疼,风痹就是现在的类风湿性关节炎吧。
前二十~~来吧~~
第101章 口角
屋中灯烛照着她柔和的容颜, 两颊宛如霞光般瑰丽。萧铎将她拉进怀里, 手却顺着她柔滑的腿腹往上摸, 吞了口口水, 滋润干燥的嗓子眼:“夭夭,可以了么?”
韦姌被他粗粝的掌心摸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咬着他的下巴,小声道:“你最好再忍忍。我下面……还不是太干净。”
“忍不了了怎么办?”萧铎吻她的眼睛, 鼻子, 手已经扯掉了她的绦带。
韦姌嗔他, 眉眼含了几分娇羞:“你又不是没有解馋的办法……轻点就是了。”
萧铎欢喜, 将她压在榻上, 脱光了上身, 好好地埋头啃咬了一番。白嫩丰满的玉团子,被他揉出各种形状, 还在一侧吮出个吻痕来,就在花珠上面一点。萧铎拉着韦姌的手按向身下的滚烫, 在她耳边哄道:“小心肝,快帮我解解火。”
韦姌只能帮他, 被迫用嘴的时候,还使坏地用牙齿咬了下。直接逼疯了某个男人。男人将她提抱起来深吻,然后在她耳边, 一字一句地说道:“磨人的小东西,等半月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番酣战过后, 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一起去净室里擦洗了一番,才回到榻上,靠在一起说话。萧铎忙了一日的疲乏,都在妻子的软言温声里散去了。
韦姌让阳月端了碗冰镇梅子汤给萧铎,萧铎端过去喝了,对韦姌说:“你现在不能喝这个,别贪嘴。”
韦姌坐在他身旁说道:“知道了。月娘管我管得比你还严,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萧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明日我要出城去接母后她们,你就在府中等候。你刚才说祁王来赶巧,是何意?”
“罗姐姐明日要来。她现在就住于城中,说是要四处看看澶州的新气象。明日她和祁王见到,不知是什么样的光景。是不是很有趣?”
萧铎看着她:“夭夭,你觉得祁王跟罗云英会有结果?”
“以前我看着都是祁王殿下一头热,这回与罗姐姐说起祁王,她的神色却有些不同了。祁王虽然看着有些不学无术,实是个良善之人。他也有他的好处。”
萧铎笑了一下,将手中的碗放于旁边的矮桌上,让韦姌坐在他的两腿之间:“依照祁王如今的身份,罗云英不会有机会了,你别白费心思。何况那淑妃又岂是省油的灯?明日要接待母后他们,就不要让罗云英来府上了。”
韦姌听了他的话,却不是太高兴:“罗姐姐是我的客人,她要来看我和儿子,为何不可?就因为罗姐姐的身份是平民,所以就不能跟我来往了么?照你的说法,我也是山野之民,岂非不配与你大周皇室往来?”
萧铎看着她较真的模样,原本只是随口一提,哪成想踩到了猫尾巴,不由得地扣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贴在自己怀里,低头亲她的脸:“你是我的妻,与她如何能一样?原本若母后她们没来,她参加满月宴倒也没什么。总之,你听我的便是。”
韦姌抬眸看他,忽然伸手抵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了一些:“夫君,在你眼中,我是什么?”
萧铎一愣,又被她的问题逗笑:“你是我妻,是我儿子的母亲。”还是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不过这句话不能说出来,叫她听见该得意了。
“我问你,若我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志,与你想要我成为的样子不同呢?我先前在萧家顺从,是为了保全族人,但那并不是我的本性。若我以后出现与你意见相左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也听听我的想法?罗姐姐和祁王……”
萧铎的笑容收了起来,不悦地打断她:“明日,你非要请罗云英?”
韦姌点头道:“罗姐姐是我的朋友,她远到澶州来,就是为了明日的满月宴,为何不能让她来?这对她,对我,公平吗?夫君的顾虑我知道,但罗姐姐又岂是会冲撞淑妃之人?”
萧铎站起来,俯视着韦姌,板着脸道:“你可曾想过淑妃若是见到她,会以为是你暗中帮祁王牵线。这姻缘成与不成,你在淑妃那里都落不着好。淑妃若因此对你生了怨怒之心,你岂不是在后宫树敌?”
韦姌皱着眉头道:“我从没想过主动撮合他们二人,罗姐姐是作为我的朋友来拜访的,为何不能上门?还是我若有淑妃这个敌人,会对夫君将来不利?”
“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萧铎拔高了声调,“在这个家,我说的话谁都不能违抗!你不要太过分!”
韦姌不甘示弱地说道:“你我是夫妻,不是君臣,我并非要事事都听你的。我敬你,别的事可以不计较,但是让我远道而来的朋友参加儿子的满月宴,这个要求很过分吗?我不想让罗姐姐受这样的委屈。萧铎,过分的是你!”
“你!我不与你说!”萧铎不欲再与她争执,拂袖大步地出去了。
韦姌咬着嘴唇,看着萧铎离去的背影,忽然诸般辛酸委屈都涌上了心头。她好不容易为他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正是脆弱需要呵护的时候。她一直顺着他的意思,让他误以为自己跟这个时代的女性没什么两样。疼着,宠着,像个动物一样养起来就好了,不能有半点的忤逆不顺。可她是人!她不想做个被操纵的傀儡。她有思想有感情,需要被尊重!
阳月看到萧铎怒气冲冲地走了,连忙进到屋子里来:“小姐,殿下怎么走了……您哭了?”韦姌忙侧头擦掉眼角的泪水:“我没事,月娘。就是跟他吵了两句。”说着,泪水还是忍不住滚落下眼眶。
美人哭起来,梨花带雨,也是格外惹人心疼的。
阳月把韦姌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小姐,奴婢知道您受委屈了。可这刚出了月子,是不能哭的,否则伤眼睛。殿下还是很疼您的,听说城里近来为了僧侣还俗和拆毁寺庙的事情,闹得很大。他也正烦心呢。奴婢这就去找他回来,您好好跟他说说,好不好?旁的不说,他看在小公子的份上,也绝对不会真的跟您置气……”
韦姌抓着阳月的手臂说道:“月娘,不要找他!我没有错。”
阳月叹气,将她的额发拨到耳后,怜爱地说:“您说的是气话,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呢?况且明日皇后他们就要来了……您要跟殿下这么闹别扭,不太好。”
“是他不讲理在先,错也在他!”韦姌直起身子,气道,“若是母后问起来,我也不怕。刚好让母后评评理。哪有人这么霸道的?以为我是他带的兵,还是他的那些属下?”
阳月看她的样子,忽然忍不住笑了。
“月娘,你笑什么?”韦姌问道。
“奴婢觉得以前的那个大巫女又回来了。听人说,真的喜欢一个人,才会在他面前露出本来的样子,而不用伪装。刚到萧家那会儿,小姐逆来顺受的样子,实在是不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