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命运却好似存心要和她开玩笑似的,在邝美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重新踏进了医院大门,等待她的却是空空如也的病房。
“这位病人强行出院,医生拦不住,只能让他们签字离开。刚走。”
询问之后,护士台告知了这样一个让人深感意外的结果拓。
“那他现在去哪了呀?惨”
姑姑着急得再问,事情会如此发展,实在让她们难以预料。
“这我们怎么知道?”
“可他不是伤的很重吗?这是谁帮他办的出院手续?”
姑姑再问。
护士回答道:“他女朋友。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不用说,自然是雪莉安。
“刚走多久啊?”
“不到五六分钟。也许还在楼下办出院手续。”
护士这话一出口,姑姑就拉着邝美云飞快的往外跑去,快得就像一阵风似的:如果地上有树叶,都能把叶子给卷起来。
“姑姑,别追了。”
本来还憋着一团勇气,一遇上这光景,那团气,就像被无数根针齐扎了一般,一下就全泄没了,邝美云心头那个要疯一把的想法,开始冷却下来。
“干嘛不追,难道你想让那个妖精把人带回家去啊……”
姑姑还是那副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劲儿,决心大的不得了。
“要是他能被她带回去,那说明您之前的猜想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邝美云的态度又恢复到了该死的冷静当中。
“不行,不问个清楚,你肯,我还不肯呢,走……”
姑姑是个急性子,再度抓起她,就往正好在她们面前停下来的电梯里钻了进去。
门关上之后,姑姑便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等邝美云发现时,姑姑已经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了:
“喂,小彭是吗?你听说我,你现在……什么,你不是?那你是谁呀?阿紫?阿紫是谁?我找小彭。彭柏然。”
邝美云扶额,真想把手机夺过来,浑身不自在极了——她从来不是那种喜欢主动、倒贴男人的女人,姑姑这种做法,实在有违她的本性,这让她自我感觉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小彭,你在哪?”
姑姑根本没留心她的反应,在听到电话里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之后,立马就追问上了。
“姑姑,美云回去了是吧!”
“是啊,是啊,我知道你们昨天发生的事了。你现在在哪,我和美云刚到医院却被告知你出院了……怎么回事啊?还没好就出院了?你现在在哪?”
“停车场。”
“你等着,我们这就过去。我有话想和你说,不对,是美云……你等着啊……我们马上就到。”
“嗯……”
彭柏然说话的语气,貌似有点中气不足,但还是稳稳的答应了。
姑姑挂下电话,重重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窃喜的笑:
“截住了截住了……”
可邝美云却有一种想捂脸遁走的想法——这太太太太那啥——女人倒贴着追男人,实在让人臊得慌,不自在的慌,她邝美云从没做过这种事,真真是浑身难受的慌。
可事情都被逼到这个地部了,她好像也没办法临阵脱逃吧!
*
停车场。
一辆加长型林肯边上静静站着一个目光犀利的年轻女人,白衬衣黑牛仔的,一副牛叉哄哄的样子,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女人身边另外斜靠着一个黑衬衣男子,带着墨镜,正低低和那女人说话。
“来了。”
年轻女人低低的用很不纯正的普通话说了两个字,让邝美云知道,彭柏然就坐在那车里,却不见雪莉安。
“邝美云是吗?”
那年轻女人迎了上来,打量着她,眼里露着浓浓的研究之色,似乎是在惦量她
的斤两。
“是……”
邝美云昂首点头,只见那女人示意了一下后车门:
“请,不过,你能说话的时间不多,最多十分钟。彭先生他们要赶十五点的飞机,时间很紧张,还请见谅。”
说话间,那个黑衬衣男子已经取下了那副眼镜,却是一个帅得逼眼的俊面小生,极为绅士的替她打开了车门。
门开启那一刻,邝美云看到了这样一幕:
奢华的后座位上,彭柏然正闭着眼靠在椅背上,额头上敷着冰毛巾,雪莉安正跪坐在边上,在替他按太阳穴,凝睇的眼神是那样的柔情似水。
她整个人顿时僵住:
因为那姿势太过于亲密,也因为自车子里飘出了一股子让人厌恶的香水味——那应该世界级的名香水,可一钻进她的鼻孔,却成了无比刺鼻的异味,挑衅着她的神经末梢,令她眼皮狠狠地的就急跳了几下。
姑姑也怔住了,并迅速看向自己侄女,果然看到她神情一下变了——唉,真真是作孽啊。
这时,彭柏然睁开了眼,轻轻挥开了雪莉安的手,目光深深的和她对视了,他看到姑姑把邝美云往前推了一下。
“小彭,那个,云云有话要和你说。”
姑姑的话让邝美云陷入了难堪。
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说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面表白?
瞧车外的人那种坦然的模样,自是认同车里这两个人是一对儿的,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向这个男人表白,那不就成了插足他人世界的第三者了吗?
这种身份,一直是被她深深鄙弃的。
她怎么能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地部?
绝不能的。
“你想说什么?”
彭柏然的眼睛眯得更紧了,似乎很不高兴见到她。
这种不高兴,加剧了她封锁内心的决心。
“你,要赶飞机去哪?”
邝美云想了想,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这么突然的出现,只好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英国。”
“你受着伤,怎么这么急着去英国?”
“嗯……”
姑姑听着立马急了,怎么竟扯一些废话啊!
不过,也是,边上有这么多外人,这丫头脸皮薄,那些话,她怎么能说得出来?再说,要是彭柏然没那想法的话,她会很丢脸。
“小彭,要不你找个地方和云云单独谈谈?”
她努力为自己侄女制造独处的机会,那样的话,云云表白起来也就少了点尴尬。
“今天不行。我得马上去机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我听着。”
彭柏然满口拒绝,说得干脆无比。
姑姑顿时接不下话去了。
邝美云闻言,心紧跟着一沉,连忙把人拉了回来:“姑姑,其实我没什么话和他说的,既然他那么忙,那我们就不耽误他了。”
这话一出,彭柏然的眉心又是一皱,眼神变得格外格外的冷淡,沉着声音就冲外头的人叫了一声:
“阿紫,胡海,开车,去机场。”
话毕,转头闭眼,再没有理她。
“是!”
那个墨镜男应了一声,把车门砰得给合上了,转身上了驾驶座。
年轻女子则瞄了邝美云一眼,暗暗嘀咕了一声:“搞什么?浪费我们时间。”
绕过去坐到了副驾。
很快,车子飞驰而去,只余下一道浓浓的尾气。
“哎呀,你这傻姑娘,这是干什么呀?”
姑姑气得都恨不得打她一顿了。
邝美云呢,闷闷的调头就走,迎面看到送她们过来的保镖,正在边上默默的跟随着,似乎有点看不明白这两个女人在折腾什么,这么火急火燎的赶来,又把老板的
车给拦下,却什么正事也没做就往回走,这是闹哪样?
“你给我站住。”
姑姑见她那牛脾气又犯上来了,忍不住喝了一声。
邝美云只得停住,沉沉吐了一口气,看着姑姑追上来,在她数落的话脱口之前,淡淡表述了自己的想法:
“姑姑,一个人的骄傲不是拿来让人贱踏的。
“我一点也不出色,这一点,我清楚的知道。在茫茫人群里,我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这一点,我也知道。
“尽管如此,有时,我还是会心存幻想,但我不敢有太多幻想,就是害怕会被无情的现实伤了自己最后一点自尊。
“今天,你也看到了:他有他的生活的,他的生活不会为我停顿。
“所以,就这样吧!我不想疯了。冷静的、理智的活着,才是最最重要的。”
转身,她再次迈开腿时,心是苦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以后,那样的梦,她不会再做了。
姑姑在身后看着她,张了张嘴,想叫,最后却发出了一记幽幽的轻叹。
难道真的是有缘无份吗?---题外话---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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