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让走过去,在郑王氏的指点下对着祖宗牌位磕头认了祖,而后他又转过身,对着郑家老太太与老太公,郑王氏以及他亲爹各自磕了一个头,“我回来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其实也懵啊,原来说生出的是个孙女,郑王氏又一直未曾再生育,他们本来焦急,却不想怎么现在人找回来以后摇身一变就成了个孙子?这么一看倒是好事。
“你也不和我明说,害得我宗族里有都找好旁支过继了。”老太太垂泪,有些责怪郑王氏的意思。
郑王氏陪笑,“母亲,恐怕你这人也没有白找……”
趁着这会儿老太太和老太爷还做着家里无后的心理准备,郑王氏也不瞒着,一气儿倒了出来,清让如何要和徐平成亲才好化解危机种种。
老太太和老爷子听得发愣,“怎么还有这样的事儿?”
清让在一边也吃惊起来,“成亲,我和徐平成亲?”
他先前全没有想过这档子事儿。
“你不是想知道彻底清净的法子吗,这就是当年你师父将你带上山之前告诉我的,如今看来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郑王氏道。
室内一时无言。
须臾,老太太气呼呼的说:“哼,好在是我还另外找了人,年纪也恰好,如今都没满月呢,成亲以后立刻就接回来当作自己的孩子养大,生母那边断了关系,以后和自己的亲儿子没两样。
血脉也是咱们郑家人,这倒不差的。”
这么一说出来,屋里其他人竟没有一个不赞同的。也就是这么多年以来都将清让当女儿想着,女婿倒是看了不少,就是没有想到女儿能变成带把的。
至于徐平,老太太心里也不能说不满意。她从前不知内情的时候,就对郑家徐家的联姻有极大兴趣,后头等徐平接手了徐家的诸多产业,做起生意来十分能干,她便更有这个意思了。
若没这些前提,今天郑王氏提议的这一出恐怕还要大闹一场不休。
于是事情说定,也不敢拖延,立刻就让人去准备婚礼事宜。
另一边,青山城中,徐平不过睡了几个时辰,天还是深沉的黑便起来了。
他准备好马具,叫上大祥,趁着夜色便出城去接清让。
大祥心里叫苦,面上却不敢反驳,跟着他一人一匹马踏上了行程。
马蹄才踏出城门,城边小树林里立刻有小鬼跳了起来。他一路漂浮跟在徐平身后,虽然有些惧怕他身上的阳气,但想到鬼妖便更怕,因此下手没有犹豫,当下化作一道黑影猛扑过去。
谁知不等徐平身上的阳气灼烧,他颈间一块平安符便飞出来打在了那小鬼身上,将那小鬼当场炸死了。
大祥与徐平都吓了一跳,他们往后看去,只见一个焦黑的东西躺在地上已经死透。徐平摸了摸自己颈间,清让亲手给他系上的平安符薄了一点,但并没有消失。
“一共可以挡十次。”清让彼时告诉他。
徐平心里越发不安稳,他夹紧了马肚子,飞快的驾马往前奔驰,大祥则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的跟着徐平,“少爷,那,那个杀鬼的宝贝还有嘛?”
徐平看他一眼,从自己袖口又掏出一个来,随手扔了过去,“接着。”
他身上的确有很多平安符,浑身上下装了不知多少个,都是清让交给小丫头让她们逢进他衣服里头的。
再一想到清让夜里不小心滚到床铺边上都会喊冷的体质,他又着急又心疼,恨不得自己身下的马能飞起来过去把他的小冰棍抱在怀里亲亲。
前面死掉的那个小鬼还有同伙,见状立刻去了鬼妖那里将徐平出城的消息告诉了他。
而另外一边,又有小鬼捉回来一个产婆,将她压到鬼妖面前问话。
“十六年前青山城郑家生出来的是一个女婴还是男婴?”
产婆给这么一众妖魔鬼怪吓得快要当场死去,哪里有什么胆子说瞎话,当即瑟瑟发抖的道,“是,是个男婴……”
鬼妖当即大怒,“怪不得我找了这么许久毫无头绪,原来一开始就给人骗了!”
郑家人嘴巴紧,连放在他们家里的多年的小鬼都不知道内情。甚至清让昨天到了以后,也并未露出破绽。
等祠堂人祖时,鬼妖则已经从产婆这里知道了。
他浑身渗出黑雾,一瞬间将周围的人和鬼都拢在里头,黑雾散去后,原地丁点儿痕迹都不剩,而鬼妖的身形则更加明显类人了一些。
他腾空而起,追着徐平去了。
郑家在门口等着的小厮左右张望,约莫没到吃午饭的时候,就见遥遥有两个人骑马过来,最后在郑府门口停下了。
“请问您可是徐家表少爷?”
徐平点头,“你们府上可有个小道长?”
小厮不懂他问的是谁,不过他前头得了郑王氏嘱咐,无论徐平说什么,反正要将人带进去,便点头说,“有的有的,您跟我来,老爷夫人等您有一会儿了。”
徐平这才跟着他进去,而大祥一路而来给无数妖魔吓得屁滚尿流此时还会不过味儿来,愣愣的给另一个小厮引去了别的方向。
徐平越往里头走就越觉得奇怪,这怎么张灯结彩满屋子红绸,跟要成婚一般?“
他联想到自己母亲撮合表妹的打算,心里隐约有点不好的预感,便打定主意一会儿见到小道长拉着他就走,头也不回。
再往里面走了没两步,郑王氏他们便迎了出来。
徐平分别叫了姨夫姨母,便忍不住打听起清让的下落。那边老太太又走出来,后头的下人带着茶点,见了徐平边笑眯眯的说,“平儿赶路累了,先喝口茶,一会儿我就让小道长出来。”
喝杯茶,徐平倒不疑有他,便就着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
“成了!”老太太爽朗一笑,“一会儿换身衣服去娶你表妹吧。”
他们并不知道鬼妖已经知晓清让就是郑家子孙,自以为还要瞒着,此时自然不敢和徐平明说,这一句娶表妹当即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徐平身上。
第十九章
“娘!”郑王氏着急了。
现在就说出来,徐平一会儿跑了怎么办?他长得牛高马大又身手不凡的,院子里的小厮不一定能抓得住他呢。
“怕什么,”老太太却满不在乎,“我都给他喝了安神茶了。”
安神茶,说得好听是安神,说的不好听就是迷药,足够让人脑袋晕陶陶失去反抗能力。
老太太话音一落,徐平的脑袋就应声迷迷糊糊转起圈来。他的身形歪了歪,虽然马上稳住,却也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顿了一步,只能堪堪扶住廊柱站着。
“我不可能娶表妹,”徐平努力保持清醒,愤然道:‘你们怎么可以用这种强迫的手段?”
因为勃发的怒气,他浑身迸发骇人的压迫感,即便被迷药减轻了效果也足够让站得近的人感到强烈不适。
“阿平!”
远远在自己院子里感受到徐平气息的清让赶到,站在不远处有些惊喜的看向徐平,因为短暂的分别涌起的想念,让他头一次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叫了徐平。
有一股浓烈的,充满煞气的力量正在飞速靠近郑府 ,让清让心里的不安渐渐浓重起来,他只想马上见到徐平。
徐平听见熟悉的声音,费力转头看向清让,不过他又怀疑,小道长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这莫不是幻觉来的?
清让迈步走近,也感觉到了徐平的不同寻常,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徐平挥了挥手,不让他靠近,决计要守住自己的清白,他凶巴巴的骂清让,“走远些!一会儿道长来了定要收拾你们。”
郑王氏看清让满脸懵,连忙出来解释,“唉,那什么,你祖母刚才给他喂了点安神茶……”
老太太也不知怎么,前头还觉得这事情理直气壮的不得了,此时给清让看了一眼便心虚起来,连忙不敢看他。
“药都下了,也别磨蹭了,快些成亲将话说开了吧。”老太太说。
礼堂布置在里头,成亲之前的礼节都不要了,三叩首便成礼。可徐平浑身软绵绵,还有抵抗的意识,这三叩首弄得极为软绵绵,来回折腾好一会儿才算成了礼。
“送,送入洞房?”充当司仪的老管家犹豫道。
其他人也有点局促,当年清让他师父就说让两人成亲,后头到底做什么也没再说啊。就在众人踌躇之际,清让却毫不犹豫,上去反手就将徐平扛到了肩上,轻轻巧巧的弄回了自己房里去。
他的房间只有一个小丫头服侍,此时给清让打发走。
清让将徐平放到床上,这才觉得自己背后好像有点湿湿的。他伸手摸了,发现那是徐平还没冷掉的眼泪。
哭了?
清让难得给吓了一跳,连忙凑过去看,就见徐平躺在床上抱着枕头一边哭一边叫他的名字。
“清让,我对不住你……”
这是虽然迷晕了,可也知道自己和“表妹”成了亲,觉得自己背叛了要带自己私奔的小道长,难过伤心的不得了。
清让很久没吸阳气,浑身凉的像一块冰,可此时却不知怎么的,从心里暖起来,仿佛热流冲到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都舒坦了。
他俯下身,启唇吮住徐平的唇瓣,慢慢的吸出安神茶里安神的成分,将徐平一点点从云雾里解救了出来。
徐平眯着眼睛,起初看不太清楚自己身上的人是谁,只是那凉飕飕的感觉像是道长,等再清明一点就先想起了刚才好像成亲的事情。
他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的以为身上的人是表妹,一把就要推开。清让方才吻的深切,突然被推开,唇分时候嘴角还勾着银丝,合着他带点水雾的又透出不解的眸子,干净又诱人。
徐平一愣,还以为自己是迷药吃多了在做梦,可怀抱里的感觉那么真实。他忍不住用手抚了抚清让的脸颊,“清让?”
清让拨弄开他的手掌,然后捧住徐平的脸,“我还没亲够。”
他身上有好多好多阳气,以前日日吸没觉得有什么,如今骤然断了便像是毒.瘾发作一般的难受,现在能重新吸了自然是一刻都不想放过。
相较于清让总能平静淡定的说出自己的渴望,并霸道的付诸于实践,徐平则是日日将垂涎挂在眼睛里嘴巴上,可又非常宝贝清让,不舍得又不太敢为所欲为,只能在心里头意淫无数次。
此时得了清让的主动索吻,徐平愣了不过一瞬间,他立刻回过神来,用力的扣住清让的后脑勺,探出舌尖与清让微凉腻滑的舌尖勾缠在一处。
两人气息沉重,动作渐渐粗暴,不过片刻之间仿佛就已经畅快的经历了一场神魂交缠,浑身不住颤抖。
徐平的指尖从清让的领口下探,将他的外袍扒下。天气还热,可清让怕冷此时穿的像过冬,被徐平剥笋似的脱了了三件竟还不见皮肉。
而他自己被清让一折腾,早就不着一物。
徐平被这恼人的衣服稍稍折磨除了一点儿清明,他分开两人胶合的唇瓣,粗喘着问:“这里,”徐平的视线在房内扫过,房里头的红绸和红色锦被都像是婚房布置,他才娶了自己的表妹,那表妹人呢?
“这里是婚房,”清让吧唧吧唧还亲他,差点儿将徐平所剩不多的理智都亲没了。
“表妹呢?”徐平瞪着眼睛,给出一个可信的猜测,“你,你把她杀了?”
依照清让的个性,他认定是他的东西如若有人挡道,一刀劈死实属正常,还能将尸首弄得无影无踪。
清让古怪的抬起头盯着徐平,“你原来还不知道吗?”
徐平以为这是承认,他立刻翻身将坐在自己腰上的清让轻轻放到床上,然后跳到地上小心推门看了看外头。
很好,院子空空荡荡没有别人。
他折返回去握住清让的手,放到嘴边来回亲,认真的说:“不要怕,那我带你私奔。”
“就算我杀了你的表妹,也带我私奔吗,家里人呢,不管了吗?”清让凝视了徐平一会儿,平静的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会让你觉得合适,”徐平说:“可是此时此刻,我想不起比你更重要的事情。”
“简直又笨又傻,”清让却忽然笑起来,他用力的踹了徐平一脚,赤着的足心却给徐平握在了手心,“我就是你表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