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不起你的撩拨。”喻润说的很认真,“所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需要一句准话。”
孔安槐吞了口口水,对上喻润的眼睛。
几天没睡,喻润眼睛里有血丝,刚才她在他寝室里纠结的时候,他洗了澡刮了胡子。
此刻清清爽爽的有香皂的味道。
烧烤店的油烟仍然散发着碳烤的美食的味道,肉油滴落在火热的炭火上,滋滋作响,人声喧杂。
喻润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她,眼底映出她仓皇的样子。
“我需要时间考虑。”孔安槐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但是还算镇定。
“多久?”喻润挺直上身,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你什么时候出国?”孔安槐咬咬嘴唇。
刚才在喻润的宿舍里看到了好几本英语口语教材,初级的,应该是喻润在为出国做准备。
“两周后,一周后我有个比赛,比完还有一周时间休息。”喻润有问必答。
“那等你比赛结束?”小心翼翼的说出个时间,孔安槐拿筷子戳了戳烤茄子上的蒜泥,“下周五我下午没课,中午的时候在学校门口那家烧烤店见?”
喻润没说话。
孔安槐抬眼看他,看着他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
表情很僵硬,孔安槐都能看到他咬紧牙关后突出来的腮帮子。
“你现在,其实就是答应的意思吧?”问的咬牙切齿。
孔安槐有点懵。
“你只是要跟我确定第一次约会的时间对不对?”继续问的咬牙切齿,声音干干的。
“我……”孔安槐张嘴,然后福灵心至的突然明白了喻润现在这样子的意思。
他在紧张。
他紧张的脸部神经都不能放松了,双手抱胸的姿势也紧绷绷的,露出了平时不怎么容易看到的肌肉形状。
突然就觉得有点好笑。
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喜欢不喜欢这样的问题上面,紧张的语无伦次面目狰狞。
然后她就真的笑了出来,上扬着嘴角,凤眼眯眯。
“我就是要考虑一下。”低低哑哑的嗓音,语气却已经带着无赖感。
哪有人说交往就交往的。
她今天甚至没有穿上好看的衣服。
在知道喻润失踪后随意套了件外套就出门了,外套的袖子上面还有些脏。
抿着愉悦上扬的嘴唇,孔安槐斜斜的瞄了一眼喻润,然后终于拿起筷子,塞了一大块羊肉到嘴里。
喻润呆愣当场。
久久的才呼出一口气,耙了一下头发。
“操!”喻润狼狈的哼了一声。
想想还不够,吃了一口羊肉串,又操了一声。
他跟这个女人,估计要纠缠一辈子了。
就刚才那么一来一往,他觉得自己命都要搭进去了。
***
孔安槐是真的心情愉悦。
笑眯眯的吃完了夜宵,又继续笑眯眯的跟在喻润后头回到宿舍。
刷牙的时候还轻哼着歌。
喻润终于忍不住,大手伸出来在孔安槐头上敲了一下:“你在傻乐什么东西!”
孔安槐缩着头,咬着牙刷继续笑,两眼弯弯,亮晶晶的像是一只狐狸。
喻润宿舍其实还是有女厕所的,就和男厕所盥洗室一墙之隔,只是平时不用就用来堆放杂物。
喻润问门房拿来了钥匙,搬搬弄弄帮孔安槐清理出一个隔间,洗澡上厕所的都齐了。
“我就睡一个晚上。”孔安槐忍不住提醒他,真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她也不会在这全是男人的地方洗澡。
被孔安槐笑眯眯调戏了一晚上的喻润粗声粗气:“你再不滚去睡觉我就跟你一起进房间了。”
他今天脑内已经不纯洁了好几个小时,结果谈个恋爱还要等一周。
情|趣浪漫都够了,但是他真的被孔安槐这笑撩拨的浑身燥热,恨不得晚上去岩壁上趴着吹风。
孔安槐脸红红的进房间,关门之前很认真的叫住喻润。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喻润对于自己在这样关键时候被叫住刺激的眼睛都红了。
“就算……一周以后,你也不可以跟我一起进房间。”声若蚊蝇但是口齿清晰。
说完之后就立刻关上了门。
留下喻润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头靠着门战了半晌,才轻笑一声站直,转身走到旁边的房间。
闹哄哄是一定的,隐约的还听见喻润带着笑答应请客的话。
***
孔安槐感觉自己的脸仍然烫的厉害,她躺在喻润的床上,耳边是喻润在隔壁房间隐约的调笑声。
她今天好像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二十二年来唯一一次动心,就被对方逮了个正着。
感觉,真的很奇妙。平时只是觉得叛逆外加戾气横生的人,今天只是坐在那里,她就忍不住去看他的脸。
喻润的五官,分开看都一般,但是合在一起就有了不一样的味道,皱眉的时候很凶,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两眼湿漉漉的跟她卖可怜的时候,又会像一只流浪的小狗。
他个子很高,跟她一样,偏瘦,因为户外运动,所以皮肤一直是偏黑的古铜色。
刚才吃烧烤的时候,自己的手在日光灯下和他的手碰在一起。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画面和谐的她现在就想学郑雁青一样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一圈。
她真的带着笑意滚了一圈,然后眼角看到喻润放在床头的英文教材。
身体停住,笑容淡去。
初尝到两情相悦的感觉太美妙,美妙到她忽略了现实。
喻润两周后就要出国,他们如果真的要在一起,只有一周的时间。
而且,喻泽会答应么?她父母呢?
还有最最关键的,关于喻润的职业,她的立场一直和喻泽是一样的。
站在外人旁观的角度,她会觉得攀岩很帅气,喻润忠于梦想的眼神很动人。
但是如果,喻润变成她的男朋友。
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的去了国外,做的还是攀岩这样危险的职业运动,万一出现意外,受伤了都是运气,她这段时间被喻泽唠叨的简直觉得国外那些极限攀岩的家伙最终归宿都是摔死。
随便搜一搜都是一大堆的相关新闻。
孔安槐叹了口气,睁着眼看着上铺的床板。
就算一切都不行。
可她还是喜欢怎么办?
喻润是个不容易被动摇的人,她也一样,所以哪怕分隔两地,现在通讯那么发达,每天视频一下,对于他们来说,维系感情应该足够了。
至于攀岩,说服一个人改变梦想这样的事情,孔安槐自认做不出来,而且要说服的人是喻润,那恐怕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斗争。
但是好在,他们都还年轻。
年轻,就总是可以拥有无限可能。
孔安槐又翻了个身,嘴角消失的笑意再一次扬起,这一次,带着点倔强。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波澜不惊了。
甚至想过,如果谈感情,她八成会选择让父母给自己找个条件都合适的相亲处处看。
所有事情都列在计划表上,尽在掌握的日子,过的虽然没有惊喜,但是平平顺顺的也是一种福气。
可是,她还是遇到了喻润。
一个存在感巨大的意外。
她闭上眼睛之前,脑海里还都是喻润懊恼的耙头发的样子,他似乎很喜欢她。
这样的认知,让她觉得自己刚才想的每一个逆境,都可以绿灯通行。
☆、第二十六章
那个晚上的孔安槐,可能是她这么多年来对未来期许感最强烈的一个晚上。
然而之后发生的事却让孔安槐明白, 人有时候, 还是坚守在自己擅长的位子会更好, 离开那个安全距离, 伤害就会接踵而至。
事情的导火线发生在第二天清晨五点钟,或许是昨天晚上的烧烤吃的太多, 孔安槐一大早的肚子就有些不舒服, 在女厕所蹲了很久, 蹲的时候还笑意盈盈的想喻润帮她清理出一个厕所还是很有必要的。
接着就听到隔壁洗澡的声音。
盥洗室和厕所是连在一起的, 而女厕所和男厕所就只有一堵薄薄的墙, 墙那一边的动静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孔安槐刚上完厕所,此刻被声音逼得脸红红的退回到厕所隔间里, 打算等他们出去了她在走。
然后就听到了一个男孩子带着八卦的声音问:“喻润去哪了?”
“给那姑娘买早饭去了吧。”这声音很耳熟, 应该是李大荣的。
孔安槐很不安的动了动脚, 这种听壁脚的行为实在是有点不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