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害怕,到现在也没到医院做检查,有种词叫‘恐艾’,早点出结果,是死是活都能早定心。
陆孟轩沉默了一下,答应了,总要解决的,温简重重松了口气,一下笑起来,陆孟轩有些恍惚,有多久没看她这样笑过了,他伸手,想摸摸她的头,立刻缩回去,难受荡起涟漪,以后连碰都不能碰。
温简带陆孟轩到医院做检查,他做检查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明明穿了很多,温简要握他的手,他直接缩回去,出事以后他一直不肯跟她近距离接触。
终于做完检查,温诺也在医院,她到底还是选择流产了,陆孟轩突然说要看看她,温简要陪他一起,陆孟轩让她下楼等着,态度很坚决,他心情很差,温简不想逆他意思,下楼等他。
妇产科在c栋,温诺住在3012室,她身体本来就弱,流产手术伤身,她脸色很不好,看到陆孟轩满眼惊慌,抻着手就要按呼叫器。
陆孟轩看着她笑,满脸嘲讽,终于装不下去了么,他手伸过去捂住呼叫器,温诺立刻缩手,缩到一旁看他,身子发抖,她也想不怕,可是控制不住,
“你知道了。”
温诺不吱声,捋了下头发坐起来,“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婚礼取消了,说我现在状态不好,肯定也没心情结婚,所以他帮我做主,取消了,不也是你的意思么。”
温诺捏紧手,算是默认了,紧紧抿住嘴,不敢看他,陆孟轩笑起来,摇头说:“可惜了,白让我占了便宜。”
温诺懂他话里意思,脸一下涨红,咬住下唇,陆孟轩冷笑一声,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转身要走。温诺突然叫他,眼泪落下来,却什么都没说,懂温诺的人都知道,她最值钱和最不值钱的,都是眼泪。
他走了,温诺、抓紧被子,心底一股怒火烧起来,立刻打电话给温从泊,“为什么打电话给他?我不是和你说了婚礼压后!谁让你取消了!?”
“傻女儿,现在这事传成这样,你们要还有接触以后谁还敢碰你,我是为你好,婚礼必须取消,你是我温从泊的女儿,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温诺恨恨挂断电话,摔了手机,抿紧嘴,眼泪直往下掉……
温简握着手机站在车边,温从峻骂了她一通,逼她回去,她知道自己该回去的,可她就是做不到,她说了声对不起,直接挂断电话。
陆孟轩就站在她身后,突然就没勇气上前,他们都是私生子,小时候一样没人疼,可她不一样,现在有温从峻疼他,沈思温爱她,她这一辈子完全可以平安幸福的,也一定要幸福。
怎么还没出来,温简抬腕看手表,已经半个小时了,不会出事了吧?她忙打电话过去,他不不接,信息发过去也没反应。
怎么回事,温简急了,到楼上找人,温诺正在落泪,看到她愣了下,擦了把脸冷冷看她,他不在,温简有点慌,“孟轩哥人呢?”
“……走了。”
到哪去了!温简心一沉,转身要走,温诺叫住她,咬牙问她:“你找他干什么?你们一直在一起?温简,陆孟轩很可能感染了艾滋病,你不怕么?”
“怕,可不能不管他。”
房门砰地关上,温诺看着门,好一会才回神,怕,可不能不管他,好直白简单的一句话,她却做不到,温简,真的很让她讨厌!
不在温诺那,那会去哪了?温简急的满脸都是汗,电话也不接,s市那么大,他要躲她到哪找?陆孟轩坐在二楼咖啡厅,透过窗帘缝隙看去,看她在街上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一个一个问。
傻站头,陆孟轩眼眶发热,深深吸了口气,抚摸着手机,终于打电话过去,“简简,是我。”
“你去哪了!”
“简简,我能照顾自己,三个月后我会发给你结果,别再找我,你找不到的。”
他直接挂断电话,温简站在街口转着,茫然地寻找,问了不知多少人,然后支撑不住蹲在地上,他眼泪一下掉下来,这世上啊,只有这么一个人,真的爱他,可惜,晚了。
沈思温几乎一天没吃东西,宋雅喊他吃饭饭,他哪有胃口,他正在看剧本,半天了,就记得一句台词。
“简简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了。”
宋雅现在也算踏进娱乐圈,认识些朋友,听到一些风声,知道发生什么事,沈思温没吱声,一阵焦躁。
宋雅还要说话,有人按门铃,沈思温一个灵激跳起来,飞奔过去开门,腿伤都忘了,宋雅叹气,不会是温简,谁进自己家门还按门铃,沈思温拉开门,却真是温简。
“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了!”
沈思温搂着她不松手,一颗心这才算晃晃悠悠落下,宋雅抿了下嘴笑笑打了声招呼,她没多留,到底有些怕,温简应该一直跟陆孟轩在一起的。
“沈思温……”
沈思温嗯了声搂紧她,吻在她发上,温简抱住他,眼眶发热,这才感觉到累,她走了很久,其实她知道找不到的,就是着急,不知道怎么办,她在医院那条街来来回回的找了好多遍。
沈思温什么都没问,即使他有很多话,即使他和她一样不安,她很累,他不想她有压力,他打了热水让她泡脚,那么嫩的脚,都磨的起泡了……
洗了脚,他抱她要上楼,温简不想上楼,就想在沙发上躺会,初春的夜还是很冷,他拿了毯子过来。
“沈思温,我一直跟陆孟轩在一起,你不怕么?”
沈思温愣了下,有些茫然,他一直没想这个问题,也没在意,现在也不想想,他摸摸她头发。温简笑了笑,有点苦,沈思温知道自己不该,可还是控制不住难过,她从来没为他这么失控过,他知道,她可能喜欢他,可是喜欢不是爱。
“他呢?”
温简枕在他腿上,好一会才说话,声音沙哑,“不见了,他怕我被他感染,今天去医院做检查跑了,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穿着平底鞋,脚都磨破了,真的是找了很久,沈思温微微倾下身,轻轻摸她头发,陆孟轩也喜欢摸她头发,他说她头发很软,会让人的心变暖。
“你太累了,睡一觉吧,明天我跟你一起找他。”
温简抱住他的腰,没吱声,眉上染了层不安,沈思温握住她的手,五指收紧,她看了他一眼,没有挣脱。
宋雅没叫他们吃早餐,从前她不会忘的,沈思温不怪她,他们只是朋友而已,他自己做早餐,很丰盛,温简一口都吃不下,一直在看手机。
“二叔那还没消息?”
温从峻在警局有朋友,查人很方便,但是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消息,沈思温倒了杯牛奶给她,“如果我是二叔,也会跟你说没消息。”
温简愣了下,一下懂了,怎么办?
沈思温摸她头发,敲了下杯子笑着说:“喝牛奶,赶紧吃饭,巧了,我也有朋友在警局,我已经打电话让他帮忙查了,别再打电话给二叔了,他也是心疼你,别让他难受。”
信息化时代,走哪都需要身份证,所以警察查人还是很方便的,吃了饭沈思温朋友就打电话过来,说查到了,陆孟轩在栖南郊区刷过卡。
温简知道该到哪找人了,她急忘了,陆孟轩在栖南郊区那有幢老房子,栖南郊区在s市郊区,很贫因的地方,楼层破旧,连公交车都没通到,一条像样的马路都没有。
陆孟轩的房子就是那些破旧的楼房之一,不过六层高,外面挂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被单,居家味浓重。
楼梯都是水泥的,大中午,太阳明晃晃,楼里却阴暗昏沉,根本透不了多少光,温简对这里熟,小时候陆孟轩经常带她来,两人攒钱买好吃的,一起煮,宁愿一起吃泡面,不愿回家吃着山珍海味被耻笑嫌弃。
陆孟轩家在四楼,铁门斑驳,看了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门铃都没了,温简直接敲门,陆孟轩看到她愣了,他没想到她会找来,站在门里不说话。
“陆孟轩,赶紧开门,都没影的事你吓成这样,简简昨天在医院找你,脚都磨破了。”
沈思温砸了下门,陆孟轩看他的眼神满满都是厌恶,他一直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沈思温不介意,他也一样,谁会喜欢情敌,不过都是为了温简。
“我不是和你说了么,回去吧。”
陆孟轩砰地阖上门,温简摸防盗门一角,摸到了备用钥匙,这么多年还在那,沈思温跟着进屋,陆孟轩坐在发上,桌上摆着泡面。
“你住在这里又能怎么样?”
沈思温拧眉,陆孟轩不吱声,眼皮都不抬,沈思温在他情绪绷的紧,温简感觉到了,陆孟轩情绪崩溃,拉沈思温出门,“你在这他不安,你先回去吧,我打电话让李凡派车接你。”
他怎么能回去!沈思温当然不同意,又不想她为难,把包给她,“我不放心,这样吧,我在这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来,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有事你叫我,也方便。”
“嗯。”
沈思温站在楼下往上看,心里挺难受的,他感觉到了,这里是属于陆孟轩和温简的过往,他插不进去,他越来越感觉到危机,可是除了迁就,好像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第41章
夜色浓了, 陆孟轩终于睡了,屋子里静悄悄的,老房子连空调都没,他又不肯回去,温简只能陪他在这,从小超市又买了二床被子给他盖着。
已经12点多, 小镇只有一家私人小宾馆, 说是宾馆, 其实就是一家私人小院子, 沈思温已经住下,温简准备去他那,陆孟轩又醒了, 轻声叫她。
“渴了?我去倒水。”
“我不渴,简简你别走。”
陆孟轩声音有点抖, 他害怕, 他住在这里, 晚上一个会觉得怕, 昨天晚上他一夜没睡,他不想她走。
“好,我不走, 睡吧。”
温简帮他提了提被子,坐在床边陪他,手机响了,肯定是沈思温的电话, 陆孟轩瞬间变了脸色,刚软化的心又冰封了,别过头去。
“行了,你走吧,沈思温在等你呢。”
温简到客厅接电话,沈思温没什么事,他就是习惯睡前跟她说一声晚安,温简捋了下头发,焦躁多少天的心一下烧起来,直接就火了,“你烦不烦?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没事你就不要打来!”
沈思温还没吱声,温简直接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发呆,头疼的要裂开了,她知道自己过分了,她就是烦,就是想对他发脾气!
又半个小时过去,温简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打电话跟沈思温道歉,点开号码又下不去手,月华流水样淌进屋,她焦躁不安,拉开窗户看天,冷风吹来,她这才好受点。
温简不经意低头,手用力捏紧,沈思温的车,沈思温在车里,他心里烦,想挨她近一点,这样他心安,他正抽着烟,手电筒的光照过来。
简简!沈思温忙扔了烟下车,她穿的薄,他忙要脱外套给她,温简一把推开他,他腿还没好,退了一步撞在车上,一下愣了。
“你有病吧?大晚上你在这干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就想看看你。”
沈思温有点懵,温简烦的不行,烦他这样时刻粘着她盯着她,让她感觉气都要喘不上来了!沈思温站直了,表情有点受伤,笑了下,问她怎么了。
温简捋了下头发,又觉得愧疚,愧疚变成压力,扭曲了就变成了厌烦,烦看到他,烦他关心她!烦他让她被压到快要顺不上气来!
“沈思温!你就不能走么?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来干什么?要不是你来,孟轩已经跟我回去了!”
沈思温抿了下嘴,上前搂住她,眼底有点悲凉晕染开来,她现在的样子,他有点熟悉,她不喜欢他,他对她的好成了压力,所以她厌烦到排斥。
“简简。”
“对不起……对不起……”
温简突然搂紧他,声音发哑,她难受,特别难受。
沈思温手按在她肩上,笑了笑,像一点不在意,“没事,什么大不了的事,明天,明天我就回去,你也赶紧让陆孟轩回去吧。”
“嗯……”
温简抱紧他,很快又松开,赶紧走吧,跟她在一起,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他这么一个人,她不想他被她连累。
楼上,陆孟轩冷冷看过来,月光下,相拥的男女,温情到刺眼,一股焦灼怨怒窜起来,为什么?明明是他们对不起他,结果他们都好好的,他却活成这样!
第二天一早,沈思温打电话给温简,说要走了,他要跟导演谈戏,本来就是请假过来的,温简要送他走,他车没开走,留给她用着,这里这么偏,有车他安心。
沈思温坐着民用三轮车走的,那么帅的脸格格不入,都是为她,温简追着车子走了几步,看着他远去,消失在视线里,阳光那么好,她突然就觉得冷,觉得孤单,舍不得了。
三轮车拐了个弯停下来,沈思温跳下车,给了大爷一百块,又往回走,又住进了那家破凄凄的小宾馆,他怎么舍得她一个人……
沈思温走了,陆孟轩心情好多了,还是不肯回去,他们不方便出去吃,温简自己做饭,她虽然不受宠,也算是个娇养的千金,只会煮白水面摊鸡蛋。
厨房一通叮当知响,温简才觉得做饭难,倚在洗水池前发呆,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废物,陆孟轩走进来,戴了一次性橡胶手套和口罩,眼神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