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没等轮到其他人,门口的陈不周就先坑了她一把。
“我不知道。”
看着疤男递过来的照片,他连接都不想接,语气还是平时的吊儿郎当:“我没事看她的鞋干什么。”
疤男还劝他:“你看一看。”
陈不周听了他的话,看一看,然后在诸弯弯期待的目光里:“不知道。”
诸弯弯:“……”
这些都发生在韩松眼皮子底下,疤男只能无奈地看了诸弯弯一眼,然后拿着照片去了一楼。
……
“这里有血!”
疤男离开不久,刚刚回到现场的瘦猴就突然在卫生间大叫。
闻声,几个人都向卫生间走去,连陈不周都插着兜跟了进去。
喷过鲁米诺试剂的地面呈现出几块蓝白的荧光,瘦猴兴奋不已:“我马上取样带回去做dna鉴定!”
陈不周溜达过去,伸脖子看了一眼,拦住他:“带试纸条了吗?”
瘦猴点头。
陈不周:“那就先做种属鉴定。”
瘦猴迟疑了一下,先小心地去看韩松。见韩松还在里面观察血迹,才小声地嘱咐陈不周:“我去拿试纸条,但你千万别告诉我们队长我是听你的话才去拿的。”
韩松刚刚才对着他们耳提面命,说“虽然陈不周确定是总局的人,总局也有权利随时插手分局的案子,但他还是这个案件的嫌疑人,还没有洗脱嫌疑,在这之前,所有可能会干预调查的事都不能让他做,他说的话也不能听”,这才刚过几分钟,他就想要照陈不周的吩咐去做了,要是被队长知道,挨一顿骂都是轻的。
……
10分钟后,fob试条纸呈现出了阴性的结果。
不是人血。
用鲁米诺的荧光效应检验血液当然可行,但这种方法主要利用的是血红蛋白中铁的催化作用,而动物的血红蛋白和人的并没有太大差别,区分不出来也没什么奇怪。
但瘦猴想不明白:不是人血会是什么血?鲁米诺反应的鉴定应该不会出错啊。”
诸弯弯出神地望着那片荧光,声音很轻:“是猫血。”
她的眼神还有些飘。
“11号上午8点48分,贺雨晴抱着一只猫回到房间。这只猫在10点03分到了我住的房间,之后就没离开过。它的身上有伤。”
韩松听完她的话,扭头吩咐瘦猴:“收集回去查证一下。”
瘦猴应了一声,情绪明显失落了不少。
他佝偻着本来就不直的背,小声地问陈不周:“如果是猫血,那就跟这个案子没关系了吧?”
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线索,没想到根本派不上用场。
“那倒不一定……”
陈不周思考着眯了眯眼睛,“也许并不是无关。”
他看向韩松:“那只猫一直在我们房间,它身上的伤口是我亲手包扎,之前没注意,现在想想,造成它伤口的很有可能就是鱼叉。这个岛上的鱼叉都是特制的,尖部很特别,仔细看就能够辨认出来。”
“鱼叉?”韩松重复。
如果只是单纯的虐猫,但这里面有了“鱼叉”
就有了值得受重视的理由。虽然这个旅店里的二、三、四楼,每层楼的走廊里都有一把鱼叉,
但这三把鱼叉里面,有一把可是这次凶案唯一的凶器。
他立刻问陈不周:“你说的那只猫现在还在你的房间里吗?”
——
等诸弯弯把房间的门打开,不用韩松交代,瘦猴就跟着陈不周走进去,蹲到猫窝前检查猫的伤口。韩松和诸弯弯都留在了房门口,没有走进去。
房间里面在忙活,房间门口却安静得要命。
旁边的韩松光是站在那里,就带给了诸弯弯好大的压力,她不知道该干什么,踮着脚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干脆开始跟韩松说案子:“陈不周不会弄错。这是不是说,凶器上贺雨晴的指纹,有可能就是她拿鱼叉虐猫时沾上的。”
韩松面无表情,只盯着陈不周和瘦猴的动作:“如果贺雨晴房间卫生间里的血迹是猫血,也只能证明她做过虐猫这件事。其他的什么都证明不了。”
“为什么证明不了?”诸弯弯难以置信,“我说过了,这只猫从11号上午8点48分被贺雨晴抱走后,直到10点03分才受着伤跑到我们的房间。而且……”
这时,瘦猴回头,朝韩松点了一下头,诸弯弯于是更加有了底气:“而且那只猫身上也确实有被鱼叉伤过的痕迹。当然,我并不是说贺雨晴就没有了嫌疑,她还有……”
“如果是另一只猫呢?”
韩松打断她的话,诸弯弯的“动机”两个字又没能说出来。
韩松皱着眉:“我听说这个旅店里有两只猫,怎么确定这就是贺雨晴在卫生间伤害的那只?看卫生间的情况,它的这点伤口,能够造成那么大块的血迹吗?”
他严肃地注视着诸弯弯:“贺雨晴抱走了一只、弄伤了它,另一只则被其他人抱走,用鱼叉刺伤,而鱼叉上的指纹已经被擦掉。在我看来,这才目前是最合理的解释。”
“但贺雨晴抱走的就是这只猫啊,我记得很清楚。”
“真的就是这只,不是另一只。”
“我记得东西是不会错的。”
……
可不管诸弯弯怎么努力地解释,韩松都没有改变他想法的意思。
诸弯弯心里着急,还想再跟他说,疤男却从一楼跑了上来,把手里几张写了字的纸递给韩松:“分别问的,回答都写在上面。”
韩松浏览了一遍纸上的内容,皱着眉看向诸弯弯:“关于鞋子的事,我们分别问过了黄宇、黄宗、谭笑和魏文荟,只有魏文荟的回答和你是相同的。”
他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耐烦,但这种严肃的“你这是在添麻烦”的态度反而更让人难受。
看着韩松转身离开,诸弯弯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她提出的想法、她发现的线索,韩松都不予考虑,因为她的发现都是以记忆为根据,而韩松不相信她的记忆。
不管她多认真的在提供线索,他都不相信,他相信的只有切切实实摆在眼前的、能够通过证实的证据。所以,哪怕她无比确切的知道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哪怕她一千万次地重复说“我的记忆不会错、我真的记得”,但韩松不相信,就什么用都没有。
可韩松也没错。
你的记忆能算什么证据?你能保证你记住的就是100%正确的吗?这可是凶案,一点小的错误就可能导致破案方向的彻底走歪……
类似的话,她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她知道,她的能力能够发挥,她能够有特聘顾问这样光荣的头衔,靠的全是同伴无条件的信任。因为他们相信她的记忆、给她施展的空间,她才会有现在一往直前的自信和勇气。而现在,没有一组的大家在身边,她要怎么办?
放弃吗?
什么都不管,不听不看不问,只是呆在陈不周身后,等他们放她离开?
不。
绝不。
诸弯弯咬着嘴唇,盯住向外走去的韩松。
等着瞧。
她绝对会派上用场。
第50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后半部分有bug重写了,记得先去刷新看一下呀。
53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案情都没有什么进展。
韩松派人去找另一只猫但没有找到, 受伤的猫被瘦猴抱走,陈不周和诸弯弯被“请”出房间。
因为人手不足, 韩松他们还没来得及检查这几个嫌疑人的房间,所以一开始就禁止了所有人的回房。这次让他们进来也是因为猫的原因才破了例,猫的事情处理完, 当然就不允许他们再待在里面。
出门前,陈不周看着被他丢在床头却拿不到手的那包烟, 烦躁地啧了一声。
诸弯弯站在卧室门口, 看着紧关的房门,跟陈不周说:“他们连钥匙都收走了。”
她的声音有点不对,陈不周侧头看了她一眼。
她正少见地板着脸, 咬着后牙,目光沉沉。
陈不周轻轻摇了下头。
“这算什么啊, ”他聊地插兜踢了踢门板, 没所谓, “我们连小黑屋都蹲过了。”
说着,他扭头瞥她,随手用手指挑了下她的下巴, “又什么呆呢。”
看到她被他的动作吓得眼睛圆起来, 他收回手、靠着墙叹气, “幸亏刘叙不在这儿,要是亲眼看到我被赶出门连包烟都拿不到,他能把肚子笑炸了。”
想到他说的, 诸弯弯的眼睛顿时弯起来,低着头脚尖对脚尖,抿着嘴角偷偷忍笑。
陈不周一看她笑,眉头马上就皱起来。
他脾气坏着伸手捏住她的脸:“笑什么笑?!你哪来的脸笑?!
诸弯弯:Σ( ° △°|||)︴?!!!!!!!!
没等诸弯弯反应过来,陈不周就不耐烦地开始训她,手都不松:“本来每个组的配合方式就是不一样。咱们组是每个人做每个人的事儿,到时候信息汇总、再一起做讨论,但他们是以组长为中心,所有人都按组长的吩咐做,所以韩松这么严谨、不敢有一点儿疏忽再正常不过了。何况你提的那点发现……你还觉得你说得挺重要的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你还以为我们在熊猫市总局里?”
虽然对韩松有了抵触,但陈不周的话,她还是能听进去的。
诸弯弯的脑袋越发耷拉了下去。
看她这样,陈不周的语气也稍微放缓了点。他松开手,变回了原来懒洋洋的腔调。
“海鸥市分局的破案率不比我们差多少,韩松对线索的敏感度也绝对比你高,他不会凭自己的喜好做判断。这你也知道吧?”
她当然知道,所以她几小时前向陈不周介绍韩松的时候就说了,作为重案组的组长,韩松非常优秀。真的非常优秀。
铁面、严谨、雷厉风行,手下的部下也都与他高度配合,如果说陈程率领的熊猫市刑侦总局重案一组是最锋锐的出鞘利剑,那韩松所率领的海鸥市刑侦分局重案组就是最坚硬的磐石巨盾,他们共同守护着国家。
是啊,他们的目的明明一样,都只是抓住凶手、让死者瞑目,有什么可置气的呢?
想到这些,诸弯弯心里的烦闷开始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