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鸿意不禁一阵无语。
搞了半天,还真的只是这家伙在胡说八道。
羽鸿意将骨矛收了回来,手腕却还在发着抖,“收起你的臆想,快些滚吧。”
“臆想?如果真的只是臆想,你何必如此生气?”关阳侯不依不饶,反倒是抓住这点继续纠缠了起来,“鸿意,既然我们都有错,只要你愿意回来,我可以不计前嫌的。就连这个孩子,我也可以不再计较,无论如何都算成我的就是。”
羽鸿意看着他,冷笑了一声。
下一刻,羽鸿意直接将这家伙踢出了房门。门外本来站着刚才被唤来的小兵,见状也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毫不夸张,羽鸿意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地底的修罗,眼睛里都几乎喷出了火。
是啊,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因为慎思被怀疑?因为原主被怀疑?因为眼前这家伙提出慎思有可能和原主私通过?甚至肚子里这个孩子可能就是慎思的?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他真的特别生气!
羽鸿意想要克制住自己,但是许多念头都不断在他脑子里乱转着。
慎思最开始对于原主的重视,慎思一直以来对于这个孩子过度的关心,慎思甚至曾经为了原主偷过侯府里的药物。
可恨,真的好气啊!
关阳侯又在那儿说了些什么,羽鸿意都几乎听不进去了,似乎眼前这个家伙只是承载他愤怒的沙包。
羽鸿意一路将关阳侯从书房抽到前院,又将关阳侯直接抽出了府邸大门,当着所有北宜百姓、羽家军小兵、以及其余叛党势力的面,直接将关阳侯抽上了大街,眼看着就要直接抽到北宜郡的城门外面去。
起初关阳侯还能和他对上两招,到了后来便只剩下被打的份。
“侯爷!”那些关阳侯带来的人连忙扑过来救人。
羽鸿意哪里管那么多,见人就揍,将这些家伙也通通抽飞。至于其他人,更不会管这等闲事,纷纷站在路边围观,顺便向周围不了解情况的人普及一下关阳侯的身份。
可怜关阳侯一世英名,却在这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丢脸丢了个底朝天。
直到城门已经近在眼前,一队人马正好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场景也是啧啧称奇,“羽老弟,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欢迎的方式也太新鲜了吧!”
羽鸿意抬眼一看,一个人坐在一头庞然巨兽身上,却是赵磐。
赵磐前几日便来信说要到了,后来羽鸿意也派了慎思过去顺便接应,如今总算是入了这北宜郡。
羽鸿意缓了缓气息,稍微停下了抽打的动作,目光往赵磐身后看了看。那两头大翻山兽都来了,叶凉正坐在赵磐的边上,还有赵磐原本那个寨子里的手下也都在,至于剩余的不少生面孔,应该就是赵磐手下新领的兵。当然,慎思也回来了,也正和他们一起,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情况。
赵磐擦了擦眼睛,仔细往地上被抽得狼狈不堪的人身上看了看,不禁啧啧称奇,“我没看错吧?这、这不是关阳侯吗?”
关阳侯?所有赵家寨的人都振奋起来,惊奇声不绝于耳。
慎思也愣了愣,而后意识到这家伙又来纠缠羽鸿意了,愤怒顿时便翻涌而上。
当即慎思就掏了刀子。
关阳侯挨了羽鸿意丧心病狂的一通狂揍,好不容易等到羽鸿意停下,凄凄惨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不等哎哟两声,慎思便又从赵磐身边落下,走到了他的眼前。
关阳侯懵了片刻才看清慎思的脸面,顿时越发确信自己方才的那些怀疑,“你还敢露面,你这奸夫……”
慎思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慎思不是来听他说话的,只是来揍人的。
至于刚才恍惚一句奸夫?大概是风的声音吧。慎思根本捕捉不到关阳侯的脑回路,自然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先是一脚踢到了关阳侯的脸上,然后慎思便将影杀擒在了手中,直接朝他喉咙划去。
这一招下去,是真真要出人命的。
羽鸿意轻轻啧了一声,到底没有真的让人死在这里。他在千钧一发之刻再一次抬起骨矛,抽出一道风浪,将关阳侯像个炮弹一样给轰了出去。
直到被轰到了城外,关阳侯还在越飞越远,仿佛要化作天边的星星。
“侯爷!侯爷啊!”那些被关阳侯带到北明的人纷纷追在了后面。
“羽老弟啊,真是没想到,我们刚一来这里,就能遇到这么一场好大的热闹。”赵磐哈哈笑了两声,又向羽鸿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不过是一些本来已经不该纠缠的旧事,让赵大哥见笑了。”羽鸿意平静了心绪,将赵磐等人接进了城。
慎思走到羽鸿意身旁,恭恭敬敬唤了声公子。
羽鸿意没有理他。虽然他已经比刚才冷静了许多,那些愤怒却依旧挤压在羽鸿意的心底,仿佛一座随时等待喷发的火山。此时此刻,看到慎思,他竟然连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慎思眨了眨眼,心中十分茫然,万分无辜。他猜到羽鸿意大概是被关阳侯给气着了,却丝毫想不通这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情,定然会大呼一声千古奇冤,简直是飞来横祸。
第70章
自从上次在北明都城一别,羽鸿意和赵磐等人也有大几个月没有见面了。此时重逢,双方都十分高兴。
羽鸿意没有大办接风宴席,美酒的招待却是少不了的。他叫小兵去府邸的地窖里面,搬了许多原来那个知府留下的好酒,通通摆在大厅之中,邀请众人尽情畅饮。
当然,羽鸿意本人是滴酒不沾的。
赵磐等人见状,稍稍劝了几句,却也没多纠缠,只当他是不爱饮酒。至于真正的原因,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值得一提的是,那头小翻山兽也被叶凉给带来了。
许久不见,这小东西已经长大了不少。当初是个拳头大小的毛球,如今已经成了个枕头大小的毛团,圆滚滚的,比之前越发肥软了,其余地方倒是半点没变,仍旧“啾啾”地叫着,一见着羽鸿意就兴奋得不得了,两只小爪子扒着他的胳膊就想往他身上爬。
羽鸿意用双手将它举起来,“比以前重多了。”
“那是,吃了我们多少口粮啊!”叶凉在边上略显夸张地叹了口气,“可惜是个小没良心的,一见着你呀,就忘了究竟是谁在天天给它喂东西吃了。”
众人都被他这哀怨的口气给逗笑了。
在这轻松的气氛中,众人很快就酒过三循,好些人都已经东倒西歪。
但赵磐等领头者还清醒着。
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虽然需要必要的庆贺,却也不会因为喝酒而误了正事。尤其赵磐,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与羽鸿意说。
“羽老弟,你我同时从西泽来到北明,你这个人也一直叫我很是佩服,可以说我们早就是一路人了。”赵磐看着羽鸿意道,“所以你叫我过来,和你一起起事,哪怕是一起造反,我也二话不说就来了。”
羽鸿意知道他还有话要说,沉默地等待着。
“可是羽老弟,你知道的,我以前在南丹的时候,就是个将军。可是我没有当好一个将军,我没有承担好我的职责,我竟然带着我的兵将一起逃了。直到现在,每当想起这件事,我就心中有愧。如今来到北明,又被人任以将军之职,说实话,我多少也是想要弥补一下当年的遗憾的。结果到了现在,我反而要和你一起造反了。”果然,赵磐紧接着说出了这些话。
而后他又唏嘘地笑了笑,“当然,如今的北明朝廷确实出了问题,你我都看在眼里。可是羽老弟,我想知道,你之所以最终做出这个决定……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是否还有着什么另外的缘由?”
羽鸿意道,“赵大哥,当初南丹的事情,不是你这当将军的错,而是南丹皇族的错。”
猛地听到羽鸿意这句话,赵磐眼眸一暗,不禁沉默了下来。
“而如今的北明朝廷,皇族已经失去了掌控力,其内部也早已被奸臣把控。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北明将会成为第二个南丹。”
这第二句话后,赵磐的反应更大。他忍不住用力握紧了眼前的酒坛,就连手背都已经这力度而迸出了青筋。
“我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如今的北明朝廷必须从外部推翻,这就是我想要承担下的责任。”羽鸿意抬起了视线,直视着赵磐的双眼,“赵大哥,你呢?”
赵磐顺着他这视线,与他对视良久,忽然哈哈大笑。
“好!好!好!”赵磐一连喊出三个好字,“好一个这就是你要承担下的责任!羽老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这股霸气实在叫我欣赏!原本我还想着,这地儿如今聚集了这么多势力,究竟应该以谁为首,现在看来,果然还是非羽老弟你莫属啊!”
说到兴头上,赵磐下意识举起了手中的酒坛,“来!羽老弟,我们干!”
羽鸿意猛地一顿。
话都出了口,赵磐才想起羽鸿意是不饮酒的,一下子便有些尴尬。他却仍旧将酒坛举在那儿,似乎想试一试羽鸿意是不是真的滴酒不沾。
毕竟此情此景,想拒绝也确实不太容易。
见着众人的视线都已经落到了这边,羽鸿意正准备开口,身后便伸出另外两只手来,帮他将那酒坛接过。
慎思举着那酒坛,越过羽鸿意的身侧,走到桌旁,将眼前的一个酒碗倒满,“我来代公子干。”
众人一看,顿时越发带劲了,好些人脸上都浮出了笑意。
“瞧瞧这护主的劲头!羽将军啊,你可真叫人羡慕。”
“好小子!有志气!”
“可他才多大点年纪啊,能喝得了多少?”
“去去去,少在那儿泼冷水,这事能和年纪有多大的关系?小子,尽管喝,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在众人善意的调笑声中,慎思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羽鸿意一眼,然后便抬起那酒碗,直接倒入了喉中。
羽鸿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也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他竟有这样的酒量。
但很遗憾,其实这小子以前并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洗礼。很快,慎思的脖子开始有些发红,碗中的烈酒却还有大半。
慎思皱了皱眉头,饮酒的速度也不禁缓了一缓。
看热闹看得正带劲的众人顿时又开始起哄。
“喝啊!喝得好好的,怎么停了?”
“小子诶,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你不能把这碗酒搞定,丢的可是你身后羽公子的脸!”
慎思的脸颊和耳朵都有些红了。但他听到这些话,不禁将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而后他只不过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将烈酒往口中倒去。
忽然羽鸿意从后面伸出了手,将那酒碗从慎思嘴边夺走。
羽鸿意将酒碗放在桌面,五指扣在碗上,看着四周仍在起哄的众人。
“嘿!羽将军,这可是你不地道了!”
“就是,这小子好不容易这么有志气,你不能这样妨碍别人啊!”
羽鸿意抿了抿嘴唇,“都别闹了,我们来谈正事。”
面对这明显的转移话题,众人都忍不住发出了嘘声。
羽鸿意神态自若,仿佛那被嘘的根本不是自己,自然而然便往下问道,“你们都还留着几分清醒吧?是否可以听听从都城那儿打探到的情况?”
都城那儿的情报?在此时此刻,这确实是重中之重。众人顿时收起了之前的随意和胡闹,一个个都正经起来。
“慎思,”羽鸿意回头,“你呢,也还算清醒吧?”
慎思点了点头,“公子,我没事。”
“那你便来和他们说说吧。”羽鸿意后退一步,将慎思让到前面,还不忘冷眼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这一趟我派这小子出去,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去都城那边探听情报。如今情报全在他的身上。你们想要试试他的酒量,适可而止也就算了,难道还非得把他灌醉不可吗?”
众人此前分明还觉得灌酒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却都不自在地在座位上扭了扭,似乎真的因为方才那过分的作为而有了一点惭愧。
幸好,慎思的脑子确实还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