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见钟情外,我想不到任何办法。
——题记
那是暴雨的夏日午后,雨水峻烈地砸向地面,不留情面,哗啦的雨声循着马路沿线涌入地下。
一大早看过天气预报便带了雨伞出门的言午在雨渐渐密集的时候顺势拐进右手边的书店,合伞的动作像柳条抽枝般缓慢细致;没带任何行李,刚下飞机拦了车直奔记忆中书店的许樾在途中遇到了江城的第一场夏季暴雨,下车后没有选择,只有冲进书店。
滂沱的雨声隔了一扇玻璃听起来只像一阵狂想曲,言午穿的roarguns黑色T恤,正面是两杆交叉短枪配红眼兔子,配一条藏青色的牛仔长裤,趿着一双人字拖,手指穿梭在不同的腰封上,T恤宽松,随着右手抬起,领口便稍稍偏向左边,锁骨仿佛隐了一半身形在乌云里的月牙,左手随意地插在兜里,和手机严丝密合,传统的白色耳机线一路蜿蜒向上,隐没在长短尴尬过耳充分却又尚未及肩肆意生长的短发里,发色不是纯正的乌黑,甚至有些偏黄的头发夹杂其中,但也许是溅到些雨的缘故,发丝尾端粘合处几缕,黑如漆。指尖一路飞行,停留在红白色,算不得腰封的《红拂夜奔》。言午因为这样的惊喜而弯了嘴角,笑意清浅,从前借出的那本下落不明,在今天弥补回去。抽出来,往结账台走。
即便是一两米的距离,许樾看着车窗外的暴雨,还是决定冲进书店,毕竟一别五年,然后故人寻故居的冲动将他淋了个从头到尾。白色的T恤被雨水打湿,上半部分大多粘在身上,肌理隐隐若现,胸前是红色的爱心,里面画着两只眼睛,原本浅蓝的牛仔裤因为雨水而斑驳了几片深蓝,头发当然不能幸免于难。他站在一块灰色的毛毡地毯上,头发和衣角聚起水珠,眼睛因为雨水也显得湿漉漉的。
言午在付钱时偏头望向门口,本该是一个看起来清纯无害温柔型少年,却因为对方抬头时,将额前湿漉漉的黑发拨到后面,也许是时下热称“大背头”的款式,但却比精装杂志看起来随意得多,露出前额和锋锐的眉眼,多了一分狡黠与近乎压迫性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言午内心形式上暗道一声不好,好像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实际上还是以一种近乎欣赏的行为,观察这一种“美”。
言午是杂志社的编辑,是一位网文作者,后者的身份让她对帅男靓女的长相总是多一分观察。门口淋湿了的少年,看起来约莫是大学生的光景。很久之前读到的句子突然有了形象——“岩岩若孤松之独立”,整个人看起来挺拔而纤细,也许纤细不应用来形容男子,尤其是用来形容眼前这位,上衣被雨水打湿而透露出主人并非“蒲柳之姿”。她付好了款,右手握住书脊,扣在胸前,像是守护心爱之物,朝着门口走去。
许樾望着眼前正在付钱的女子,大概165的个子,好像可以刚好够到自己的下巴。背部挺拔,笔直的双腿细长,因为趿着拖鞋而露出的一截脚踝在藏蓝色长裤的映衬下,白的像雪山里隐匿踪迹的小狐狸。头发因为雨势,有一点杂乱,嘛,不过比起自己绝对是要好得多,许樾不禁腹诽道。对方突然偏过头来,视线相撞,明明是探究打量自己的眼光,许樾却从中看到了疏离,仿佛她置身事外,在以数据描摹自己。他看到她朝门口走来,单手抱书在胸前,露出的指节纤细而有骨感。在她将左手伸向伞架的时候,鬼使神差般他偏身握住了她的手腕。
纤细而柔软。许樾这样想。
凉。言午反应过来。却炽热。
言午抬眼望向他,带着疑惑。
许樾突然笑了。因为雨水而红润,未说话时却又像冷冽的刀锋一样的唇瓣张开。
“请问,方便蹭一把伞吗?”
江城渴盼了许久的夏日暴雨,就在这一天掀开了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