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嘟了嘟嘴,没好气的道:“当然可以,不过你得把休书准备好了,我可不给你守节!”
“说什么呢!”江惟清抬的对着若兰的脑门子便崩了个毛栗子。
痛得若兰倒吸一口凉气,捂了额头半响说不出话。
完了,江惟清又疼了,连忙扯了她的手,“快让我看看,伤到了没。”
待把若兰的手一挪开,看见白脂似的额头上一个泛紫的红点,顿时心痛的连话都说不利索。翻身便下床,胡乱趿了鞋子,“上回的那个去痕的膏子你放哪了,赶紧拿出来抹抹。”
若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看着他手忙脚乱,翻箱倒柜的找药膏。
“奶奶,要不要奴婢进来侍候。”
黄婵听到响声,在外面问道。
“不用了,你歇着吧,我这没事。”
若兰打发了黄婵,对犹自乱翻的江惟清道:“好了,哪有那么历害,明天早上就消掉了,快歇着吧,不然,一屋子里人都要被你吵醒了!”
江惟清不相信她的话,愣是在打翻了几个箱笼后,总算是找到了那瓶药膏,轻手轻脚的与若兰抹了上去,完了还轻轻的吹了吹。
一脸后悔的道:“你也是傻的,连躲都不知道躲。”
若兰翻了个白眼,你大公子手出如电,我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躲,往哪躲!
嘴里却是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一定躲开。”
江惟清这才重新搂了她躺下,这回不待若兰开口问,他便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闽南那边最近不会太平了!”
若兰一愣,不解的看了江惟清,好好的怎么就扯上闽南了?
江惟清狭长的眸子里便挑起了一抹冷光,翘了唇角道:“兴国公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也该是让他挪挪位置,还还债的时候了!”
“兴国公!”
若兰惊得下巴差点便掉了下来。
可以说江氏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凄凉,有一半是因为杜宜的薄情寡义,可还有一部分绝对是兴国公的推波助浪。若是没有兴国公的阴恶用心,江氏不会有今日,江惟清亦不会视杜宜为仇!
江惟清要报仇,她知道。
可是江惟清要动兴国公,却是她完全就没有想过的事。
“你……你打算怎么做?”
江惟清见若兰脸都白了,连忙缓了脸上的表情,将她拥在胸前,柔声道:“你别担心,一切都是早就计划好的。弄得好,兴国公抄家流放,弄不好,也要让兴国公挪个位置。总之,绝计牵扯不到我们身上!”
若兰有心问个明白,可又觉得这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所谓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风险,怕就是这个道理。
九月一过,天气便一天凉似一天。随着天气变化的还有这朝中的局势。
皇帝的缠绵病榻,不见好转。
朝中原先还因顾忌着怕不知道哪一天皇帝便好转,不论丞相还是将军都是小心翼翼行事,只转眼便是一月过去,眼见得皇帝“病”情不见好转,有些人终于藏不住了。
先是四皇子之母贤妃的娘家人,频频进宫与贤妃商议,由贤妃出面向皇后说陈,意图将四皇子记到皇后名下。
中宫无子,不管哪个皇子记到中宫名下,那都是要未来储君人选。
可皇后却拒绝了。
说是,四皇子小时候没养在她名下,这个时候就更不方便养在她名下了。
贤妃一派不由得便着急起来。
贤妃一系蠢蠢欲动时,另一派人更加着急起来。
五皇子之前是被宗人府定了罪的,并且也是封了王的,照理他早就该去封地偏安一隅,赶得这般巧,皇帝却在这个时候“病”了。
五皇子借着侍疾的名头留了下来,暗中却是手段不止。
先是传出五皇子欲向荣阳候求娶嫡幼女为妃的消息,再又传出淑妃欲将膝下所出晋安公主嫁给大将军姚方之子姚为安。
一时间满帝都哗然。
荣阳候的封爵前是云贵总兵,三年前,皇帝体恤他伤病缠身,将他召回帝都,封为荣阳候。虽说,荣阳候人已经不在云贵,但在云贵两省的军中却是威望如昔,现如今的云贵总兵也是他的人。
而大将军姚方就更别说。
姚方在西北那块一守便是二十年,整个西北那就是姚方的家。
西北民风彪悍,儿郎就跟山上的狼崽子一样,逮谁咬谁!愣是将漠北的鞑靼逼得二十年不敢扰边!
不说荣阳候之女长得五大三粗往那一站,好似一根白萝卜,也不说姚大将军之子瞎了一只眼,残人之身。只说,这两家若是真跟五皇子绑在了一起,这五皇子别说是储君,只怕立刻便能登基为帝!
皇宫里的人,从小就是争着斗着长大的。
女人争宠抢食,男人嘛!争的当然就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四皇子正急得满嘴火泡恨不得拿了把龙泉剑将五皇子直接给撩翻了时,羽林卫却忽的接到了密报。
有人揭发信国公汤兴平私通倭寇,甚至让属下扮成倭寇袭民侵民强抢平民财物的罪行。
羽林卫总指挥使方凯安不敢隐满,当即将这一消息先报与病榻上的皇帝,后又说与内阁大臣所知。
这些日子太医施针问药,总算是让皇帝有了点意识。闻听方凯安的奏报后,气得两眼一翻当即便晕死过去。
内阁大臣以林清玄为首的首辅大臣,当即拟旨削去兴国公的爵位,汤氏一族凡有官身者尽数着羽林卫押解入京交三司会审。
十月下旬,兴国公兄弟五人在押解来都的路上被山匪蒙面击杀。
十月底,朝中弹劾兴国公的奏折如雪片般堆积在了御书房。
十一月五日丑时,内阁大学士丰泰然府上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同日,寅时三刻,丰泰然一乘软轿急急入了皇城。
辰时一刻,宗人府秦王温樊奉召急急入宫。
己时初,羽林卫主凯安带领麾下五百侍卫封了淑妃宫殿,同时令缇骑带人去围五皇子府,捉拿五皇子归案。
不想,早得了消息的五皇子却在缇骑封城围府前带了府中死士出了帝都。
三日后,宫中传出一道圣旨,淑妃续皇贵妃之后再度被贬为庶人,淑妃娘家父兄亦遭受一次血的清洗。
五皇子下落不明。
帝都的一番腥红血雨使得帝都的这个冬天来得早了些,较之往年也冷了许多。
到了十二月,连着下了几场雪后,若兰便天天围着暖裘坐在了烧热的东边窗户下的炕上,出门都不出了。
“哎,这要是放在从前该是怎样的热闹。”锦儿与黄婵坐在若兰下首,两人围着个大火盆,手里的针线不停。
黄婵抬头看了自家没怎么出声的姑娘,轻声道:“表姑娘因着要准备嫁妆,没有出席郡主的婚礼呢!”
若兰叹了口气,将目光从外面一片银白的世界收回。
皇帝略有好转之后,便使了雷霆手段,指了内阁首辅林清玄的孙女林绮为四皇子妃,又将瑞郡王府郡主温嘉懿赐婚给姚方之子姚为安。
从下旨到出嫁,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尘埃落定。
说起来,最珍贵的便是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女,可最可悲的也是她们。
一句话,管你愿不愿意,管你合不合适,便决定了你的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