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钦,你个王八蛋,有种的你解了老子的穴道,老子跟你单挑。”
“单挑?就你?”少钦目露蔑视,说话间,手指伸出,解开了她的穴道,身子歪靠在靠垫上,一副好整以暇等她来挑战的姿态。
贺兰雪活动了下四肢,深呼了两口气,斜眼打量着他,抿唇不语。
“嗯?不来?”少钦挑着眉,讥诮的看着她。
才不受他的激将法呢,本身她便不是他的对手,再则,这车上空间狭窄,打架总归会肢体接触,弄不好还会被这厮占尽便宜,除非她有一招制胜的把握。
“不是说单挑么?原来只是耍嘴?”少钦恶劣的讥讽,那两根讨厌的指头还戏耍般的在她腮上轻轻掐了一下。
她的皮肤细嫩敏感,这轻轻一掐,就有两道细细的指印,少钦见状,轻锁隽眉,只冷眼盯着她。
“饿吗?”
对于她,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一夜天明,到现在滴水未进,肯定饿的没力气了。
就像姬华音那晚说的,这小妇人轻易饿不得。
贺兰雪眼圈一红,还是下午的时候跟姬华音在戏楼里吃了一顿,她因为想着听戏,也没怎么吃好,可不早饿了吗?
可是,这话该姬华音问她才说,凭什么是少钦啊?
这混蛋掳了她,还敢问她这样的话?
她背过身去,蜷缩着身子在角落里,细肩微微的颤着。
“委屈了?”少钦狐疑的问。
贺兰雪只哽咽不语。
少钦静静的盯了她一瞬,方道,“一会就到地方了,你乖乖听话,我不为难你。”
这还叫不为难?不经过她的同意,擅自将她掳了出来,稍不满意就点她穴道,让她不能动弹不能说话,活活憋死算了。
见她不搭理,少钦移开视线,略掀了掀小窗帘,朝外看了去。
天尚早,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冷冷清清的。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院子跟前。
“大人,到了。”如风先下了车。
少钦‘嗯’了一声,朝贺兰雪看去,“阿雪,下车了。”
他轻轻唤了一声,她却没有反应。
少钦拧眉,起身,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
“嗯?”贺兰雪回头,大眼睛眯成一条缝,睡眼惺忪的模样。
敢情就刚才那么一小会,这丫头又睡着了不成?
“下车。”少钦黑着脸,先下了马车。
贺兰雪正嫌车子里憋闷,忙起身跟了下去。
这里是一处联排的居民院落,如风站在一处小院门口,恭敬的等着他俩。
刚才在马车里,贺兰雪自我调剂了一下心绪,既来之则安之,瞅准机会逃之。
是以,眼下逃不了,她便十分配合。
不等少钦来催,她倒兴致勃勃的走到如风身边,好奇的问,“这是哪儿?”
如风不知如何回答,只拿眼看后头跟来的少钦。
“进去看看。”少钦便含笑走来。
谁要他答来了?贺兰雪没理他,径直推了小院门进去。
竟是很淳朴的农家小院,靠着墙角周围还种些了绿色的菜蔬。
贺兰雪自然是不认得,不过,这样大冷的天,这菜还冷长的鲜嫩,着实不容易。
若是姬华音带她来,她定会好奇的去看个究竟,心情好了,说不定还会央着他摘些院里的新鲜蔬菜烧给自己吃。
可是,她微微扭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少钦,只长叹一声。
哎,人跟人果然不一样。
没了问东问西的兴致,她径直穿过一条门廊,朝里院走去,心底却暗暗将这四周景况熟记于心。
里头连着的有五间房,贺兰雪在正房廊下站定,她问少钦,“咱们是暂时在这边歇脚?还是打算长住?”
“看你喜欢?”少钦微笑着走过来,修长的身形,顿时让她压迫感骤生。
她一闪身,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随手推开就近的房门,进得屋去。
大约是因为今儿天阴的缘故,里头光线有点暗。
“这屋子以前有人住过吗?”看少钦紧随而入,贺兰雪好奇的问,举目四下打量,屋里摆设齐整,收拾干净,红帐低垂,被褥叠的整齐,看着就像天天有人住一般。
且,进来时,也没闻到其他的怪味。
少钦坐在椅子上,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回道,“很多年没人住过了。不过,一直有人打扫看护。”
“你的外宅?”贺兰雪靠在一扇半敞的窗户边,扭头看他,有清风吹过,微微拢起她披散肩头的发丝。
话说,她那顶帽子,在两人缠斗时,大约掉到了马车里。
“哦。”少钦微微垂眉,低笑,“大约,算是吧?”
贺兰雪被呛了下,这种鬼地方?还真是狡兔三窟啊。
“累么?累就歇会。”少钦这时起身,大约是想将屋子留给她。
贺兰雪耸耸眉,也不推迟,看他出了门,她忙将两扇窗户彻底推开,不想,后墙底下就是一片荷塘,与墙角不过留着一臂的距离,可供行走。
好,就是它了。
眼下,少钦以为她在房里歇着,该不会这么快找她的。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双手支撑在窗台上,身子一跃,跳了出去,窗户下背阴的地面,昨夜结着冰未化,她猛一跳下去,脚下打滑,差一点就滑进那荷塘里,亏得她伸手还算敏捷,抓住了一棵小树苗,算是勉强稳住了。
可双腿摔跪在地,左手本能支撑在地,掌心也被磨破了,有些疼。
“该死。”低咒一声,她揉了揉膝盖,不敢怠慢,猫着身子就沿着墙根底下,一溜的往荷塘那边的院墙那跑。
翻墙什么的,她不在话下。
当即,施展轻功,飞出这院子,不想外头竟是另一头院子,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正逗着一条大狼狗玩。
突然,半空中坠下一个人来,小男孩惊呆了,大狼狗却猛朝她扑了过来。
“哎呀,误会。”看那大狼狗张着的獠牙,贺兰雪吓的又飞到院墙上,不敢再从人家院子经过。
只是,这一幕,被那靠在窗边的男人瞧的一清二楚。
“阿雪,回来。”他朝她喊了一声。
贺兰雪一惊,本来身子还稳稳的站在墙头,被他这一喊,心下一惊,身子一歪,竟摔了下去。
紧接着便是人狗争相叫嚷的喧闹声。
少钦凝眉,赶紧从正门出去,来自隔壁。
院门打开,院子里已然恢复了平静,只是一人一狗难免太过招摇。
尤其是贺兰雪被那一人多高的大狗扑倒在身下,小身子被压的几乎只能望见一双小脚。
而贺兰雪也不是个孬的,哪怕被扑倒,一双手却揪住了大狼狗的耳朵,嘴里咬着大狼狗的鼻子不放。
两方僵持,屋主人出来了,赶忙拉架。
可怎么也拉不开,贺兰雪怕一松手,这狗张嘴就咬自己,哪里敢放,除非有人将这畜生弄死。
屋主人正无法,恰好见少钦来了,喜道,“慕容公子,您怎么回来了?您来的正好,快将这畜生弄走,休要伤了这小姑娘。”
不用他说,少钦也会这样做,一手揪住大狼狗的皮毛,一使劲,便将它从贺兰雪身上甩了出去。
这大狼狗甩在墙角,嗷呜了几声竟不动了。
这厢,贺兰雪坐起来,吐掉了一嘴的狗毛,形容十分狼狈。
“不是叫你在屋里歇着吗?又跑出来惹事,还被狗给欺负了。”少钦蹲下,没好气的数落着她,一面将她头发上沾到的狗毛给捻了去。
听少钦责备的话,贺兰雪气不打一处来,“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喊我,我会吓的摔倒吗?”
“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我喊你一声,你会吓?”少钦直视着她的眼睛,挑眉冷笑,“莫不是想偷偷逃掉吧?”
贺兰雪表情僵了下,那种被人看穿心思的尴尬很自然的流露了出来,“嗬,被你看出来了啊?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本来嘛,我就不是自愿跟你来的。所以,逮到机会我自然要逃。”
她索性将心底想法抖搂出来,少钦倒有些意外,轻轻拍拍她的头,笑道,“行了,你想逃便逃,只要能逃的掉便成。”
一面拉她起来,“地上凉。”
旁边,屋主人走过来,歉意的对贺兰雪道,“小姑娘,你没事吧?”
一边急忙喊屋子里的婆娘,“快打些热水给这位姑娘洗洗。”
“不必了,我带她回去洗。”少钦握住了贺兰雪的手,一副家长的做派,让贺兰雪很反感。
“我就要在这洗。”贺兰雪甩开他的手,径直朝那中年妇人走去,“大娘,热水在哪?我自己来。”
中年妇人拿着盆,瞅着她笑,“你跟我来。”
将贺兰雪带到边上的厨房里,中年妇人拎起炉子上的水壶,朝盆里倒了些。
贺兰雪便弯腰洗手,最后又撩了点热水擦嘴唇,话说,刚才咬狗的时候没觉得,现在才觉出那味儿真够呛。
这一洗吧,竟然洗出一点黑水来。
怎么回事?
她又掬了捧水洗了脸颊,这盆里的水更黑了。
“大娘,能给我拿个镜子吗?”贺兰雪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
那大娘一看贺兰雪的脸,吃了一惊,“哎呀,姑娘你的脸?莫不是之前站了什么油灰么?原来皮肤底子这样好啊。”
一边说着,大娘从洗脸架子上取来一面小镜递给她。
贺兰雪拿来一照,果然,脸上黑乎乎一团,就像抹了锅底灰似的,她刚才用水洗过的地方才透着一些白来。
怪不得,那个盘查的官兵没有看出来。
敢情,少钦那贱人偷偷在她脸上做了手脚。
放下镜子,贺兰雪忍着怒火,又重新弄了盆干净的水洗净了脸。
洗好了,中年妇人递来毛巾给她擦,一面笑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呀,姑娘生的可真好看,这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怪不得慕容公子会带你回来。”
“慕容公子?谁啊?”贺兰雪一愣,倒没想到就是少钦。
大娘轻笑了一声,“还能是谁?刚才还听你在院子里跟他闹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