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神色复杂:“皇上的主意?”
“当然。那么多火器, 不经皇兄许可, 我也不敢乱放空炮。”胤禩道,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胤祥也没瞒着他, 把先前和胤礽聊的讲给他听。可是当他说完, 心里的那个感觉……纵然熟读史书, 精通满汉蒙三种语言, 依然无法用语言形容,只能直勾勾盯着胤禩。
胤禩被他给看得脚底生寒,后背发凉:“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么多弹/药, 都是真金白银,就这么全放了?”胤祥心疼啊。
胤禩无语:“我还以为你怎么了。的确是真金白银,但那些真金白银其中有一部分是五六年前做的, 虽然储藏的很好, 能不能用,威力怎么样谁也无法保证。
“如今神机营做出的弹/药威力更胜从前, 皇上才命我们把以前的全拉出去。一来清理库房, 二来也能吓唬吓唬不安分的西南土司和外国人。”
“话虽如此, 皇上他怎么想得出来的啊。”胤祥十分纳闷, “这位还是咱们那个太子二哥么。”
胤禩:“不是。甭说你, 我刚听皇上说的时候也吓一跳,当时就想向汗阿玛禀报。一想到汗阿玛那么大年龄, 能管得了他一时,也管不了皇上二哥一辈子, 大清真正的主人到最后还是他, 就什么都没说。”
“效果怎么样?”胤祥关心道。
胤禩:“那边瘴气重,京城子弟到那边不习惯,演练结束就直接回来,没特意打听百姓的反应。不过,演练当日也请当地举人、秀才,乡绅过去看,不少人脸色都变了。皇上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至于那么多银子一下子全没了,皇上有钱,不差这一点。”
“你说得对。”胤祥道,“皇嫂有钱。八哥,听说你的两个侧福晋快生了,恭喜。”
胤禩摆手:“还早呢。”
“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八嫂没找事吧?”胤祥问。
胤禩:“以前紫禁城没女主人,没人管命妇福晋,如今皇后是二嫂,她敢找事,二嫂能把她调/教的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说起皇嫂,弟弟前些日子听我福晋替一句。”胤祥道,“自打四哥府上的钮钴禄氏把西跨院炸了,后院只有四嫂一个完好的女人,她们妯娌都以为康熙四十六年选秀时,皇嫂会给四哥挑几个人,毕竟那次留牌子的秀女有十好几个。
“谁知到头来你府上两个,大哥府上四个,汗阿玛后宫也有好几个,皇嫂仿佛忘了四哥。十五弟大婚那日,大哥的继福晋也去观礼了。见着我福晋就跟我福晋说皇嫂偏心。”
胤禩忍不住咳一声:“偏心谁?”
“偏心四嫂。”胤祥道,“咱们那个大嫂还说皇上和皇后连大哥后宅都不放过,故意弄几个搅家精送她府上。”
胤禩瞥他一眼:“你现在怎么跟四哥一样,不但跟个包打听似的,话还那么多。”
“就这弟弟还没说完呢。”胤祥道,“那么多孙子辈当中,汗阿玛最喜欢弘晏和弘曜,连太子都没法跟那哥俩比。”
胤禩:“他俩是皇室第一对双胞胎,哥俩长得还不一样,整个大清都不见得能找出第二对,汗阿玛喜欢他俩正常,怎么了?”
“汗阿玛去塞外避暑,带上他俩也正常。”胤祥道,“那你可知为什么把老大家的弘昱带上?”
康熙走的时候胤禩还没回来,他只知道他爹出去了,带谁出去的他还没顾得问:“为什么?”
“我听十一哥说的。”胤祥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十一哥听宜母妃说,弘昱以前身子骨挺好,自打那个大嫂往弘昱房里送几个女人,弘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今还不如汗阿玛。
“汗阿玛认为他被大哥养歪了,才把他带出去亲自教。宜母妃说,其实是那个大嫂搞的鬼。你家弘旺不小了,你可得小心点八嫂。”
胤禩脸色骤变:“真的假的?你别吓唬我。”
“大侄女为此找过惠妃,惠母妃闲聊天的时候跟宜母妃说大侄女关心过度,就没理大侄女。”胤祥道,“后来大侄女去景仁宫求皇嫂,皇兄才出面把弘昱送到汗阿玛跟前。
“大哥的四个闺女去景仁宫拜见皇嫂,宫里人都知道,只是猜不出去干什么。八嫂经常和那个大嫂一起去给惠母妃请安,难保不会提到往弘昱房里塞人一事。”
胤禩:“我现在就回家看看。”到家里发现弘旺身边除了侍从就是伺候他的嬷嬷,胤禩暂时放下心来。但他想知道八福晋有没有那个心思,便没有主动问八福晋,也没有特意嘱咐她别往弘旺房里放人。
七月十日,胤礽册封从胤禛到十四贝勒胤祥这些弟弟为亲王,封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贝勒,也封弘晋和弘皙贝勒。
弘晏、弘曜和十七皇子年岁不小了,因三人还住南三所,胤礽此次就没封。
大清亲王乃超一品,大学士见了也要向其问好。贝勒看似跟亲王没法比,也是从一品。弘晋如今是贝勒,又是皇长子,一旦出京城,封疆大吏见了也要向其见礼。而他此时再和十五贝勒出去查“育婴堂”,名正言顺,也能镇得住各地的“豺狼虎豹”。
弘晋也没让胤礽失望,到地方上先打听当地的善心人,然后再查抄育婴堂。十一月底,京城进入寒冬,弘晋和十五贝勒回来了。
两人没回家,先去皇宫谒见胤礽。然而胤礽此时在景仁宫。
十五贝勒小的时候去东宫玩耍,石舜华把他当成小辈待,他又是石舜华的妹夫,无需过于避嫌,就跟着弘晋进了景仁宫。
“还没到午时,皇兄就吃饭了?”十五贝勒吸吸鼻子,往四周看了看,就看到东厢房里面全是白烟,“暖锅子吃上了。”
胤礽听到说话声,扭头一看,打开玻璃:“进来。”随即吩咐宫人打水,“朕早两天不舒服,没什么胃口,今天突然想吃这个,就摆上了。你俩什么时候回来的?”
弘晋脱下大氅,洗漱一番:“刚到。汗阿玛怎么病了?”
“伤风。”石舜华道,“天突然变冷,你汗阿玛不当回事就生病了。有没有人为难你们?”
弘晋坐下说:“有是有,不过他们知道如今不比以前,汗阿玛下定决心整顿吏治,又经常能收到京官,也就是内务府管事入狱的消息,再看到圣旨就老实了。太子,上书房还没下课,你怎么会在这儿?”
“孤是太子,孤想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管不着。”弘晅夹一块牛肉,“你咋变成黑炭了啊?”
石舜华朝他脸上拧一下:“你大哥和你十五叔四个月走遍大半个大清,哪像你啊,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把自己养得白白嫩嫩跟个小肥猪似的。”
“儿臣一点也肥。”弘晅放下筷子,举起胳膊,“摸一下,硬邦邦的,没有一点肥肉。”
弘晋伸手拧一把:“的确挺结实。”
“你掐疼我啦。”弘晅皱眉,“一回来就欺负孤,还不如不回来呢。”
弘晋笑着问:“不回来去哪儿?”
“天大地大,你想去哪儿去哪儿,别来宫里就行了。”弘晅道。
石舜华给他夹个虾,转向弘晋:“别理他,你俩先喝点汤暖暖身子。十五,二丫头怀孕了,你知道吗?”
“臣弟接到福晋的信了。”十五贝勒道,“福晋信上还说是您命太医去给她诊脉查出来的。”
石舜华:“不是本宫。弘晋的嫡福晋身子不舒服,使人进宫请太医,本宫才想到二丫头。”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本宫明年就当祖母了。”
“皇额娘不老。”弘晅突然开口,“比大嫂漂亮,比十五婶美,都没您好看。”
弘晋呛了一下,连忙捂住嘴,喝口汤清清喉咙:“小五平时都是这样哄您和汗阿玛?”
“他想哄我们的时候,嘴巴比这会儿还会说。”石舜华道,“你们这么急着进宫是不是有事向皇上禀报?”
弘晋:“没什么大事,儿臣和十五叔觉得应该先来给汗阿玛请安。”
“你们其实是知道今天做好吃的,所以才来的吧。”弘晅道。
石舜华好笑:“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快十一岁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弘晋心想,那也是您和汗阿玛惯的,十一岁的小伙子一脸娇憨状,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儿臣十一岁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懂,更何况太子还未满十一岁。”
“就是,还差两个月呢。”弘晅说着话,挑个大虾放到弘晋碟子里,“赏你了。”
弘晋看向他,见他脸上丝毫不见施舍,摇头失笑:“谢谢太子赏赐。”
“不客气!”弘晅摆摆手,“大哥,你都去过哪些地方?路上好玩吗?”
弘晋下意识看向胤礽。
胤礽:“听朕说你和十五快回来了,逮着机会就问外面好不好玩。他又不是没出去过,整天把自己弄得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他假装什么都不懂,下次汗阿玛或者弘晋再出去,您就同意他们带上弘晅了呗。”石舜华肯定道,“小五,额娘没说错吧?”
十五贝勒进来就觉得少点什么:“弘晏和弘曜呢?”
“跟着十四去天津卫了。”石舜华道,“过几天在山东那边举行水师演练,你们若是感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弘晅连忙说:“皇额娘,儿臣十分感兴趣。”
“你皇玛法明日过去,他同意你去,本宫和你汗阿玛绝不拦着。”石舜华道。
弘晅眼神一暗:“那儿臣还不如多求求您呢。”
“儿臣听八叔说过,上半年在云南和西藏那边也演练过,怎么又在山东那边举行?”弘晋很不懂。
胤礽想也没想:“神机营上个月制出一架火炮,朕想试试在山东海边上能不能打到倭国。”
“噗!”十五贝勒连忙捂住嘴,不敢置信地问,“臣弟刚刚听到倭国?日本?”
胤礽眉头微蹙:“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吃了饭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不是。”十五贝勒伸手拿过弘晅的手绢擦擦手,“您不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