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庆郡王府的时候, 宋嘉禾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喜堂在火箭之下被烧的一片狼藉, 他们这一行人被转移到了最近的院子里面。。
一群人挤挤挨挨地待在屋子里, 虽然没有了死亡的威胁, 可对于家人的担忧, 前途的未知使得他们惴惴不安。
宋嘉禾与宋嘉淇姐妹俩, 被关峒带人护在最里面的角落, 听着周围悉悉索索的抽泣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魏阙终于回来了,陪他一道过来的还有宋子谏。
两人身上, 一青一蓝的锦袍上染着红褐色的血迹,星星点点。模样有点狼狈,不过看的出来, 这血不是他们的, 而是别人的血。
得知家人都好好的,宋嘉禾悬在喉咙里的心, 终于落了下去。
魏阙安抚了等候在此的众人, 然后命人护送他们离开。
离开的众人感激涕零。
“你先随你二哥回府, 我还要留下处理后续。”魏阙看着宋嘉禾柔声道。
宋嘉禾点了点头, 并没有细问经过, 只道:“你当心些。”
魏阙握了握她的手,发觉她手心发凉, 知道她吓坏了,不由怜惜:“我省的。”
宋子谏对魏阙拱了拱手, 便带着两位妹妹去和其他宋家人汇合。
踏进承恩公府那一刻, 宋嘉禾看见宋老夫人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在空中化成了白雾。
“可算是到家了。”宋老夫人语气极其复杂,好好的过去喝个喜酒,竟然遇上了这种事情,想起沿途走来看见的断肢残臂,还有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宋老夫人不寒而栗。
扶着她的宋嘉禾附和了一句:“嗯,我们到家了。”一切都场噩梦似的,幸好结束了,在这一刻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宋老夫人摸了摸孙女的手,她们那情况还好,孙女那边情况才凶险。她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这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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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的皇宫已经乱成一锅粥,宋太后听到噩耗,差一点一口气上不来,咬了咬舌尖,硬顶着一口气,下懿旨搬救兵,有用没用,试了再说。
度日如年之中,终于等回了皇帝,胸口破了个大窟窿的皇帝。
看着血淋淋的儿子,宋太后声音发颤:“皇帝,皇帝怎么了?”
眼见着御医围了上来,李公公噗通一下跪在宋太后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情况说了。
听得宋太后怒火中烧:“魏廷这个畜牲,大皇子和靖王呢?还有庆郡王?”
“靖王和庆郡王还在平乱,大皇子,大皇子不见了。”被搅和了婚礼的魏闻又恨又愧,也跟着提刀冲了出去。
宋太后眼前又是一阵晕眩,再看向被围起来的皇帝,当场老泪纵横。
半个时候后,魏琼华也赶到皇宫里,忙不迭安慰泪流不止的宋太后:“母后放心,大哥是真龙天子,一定能够逢凶化吉。”
宋太后一把抓住魏琼华的手臂:“你大哥,大哥。”
魏琼华轻轻拍着她的被安抚。
好一会儿,忙成一团的太医院正终于停了下来,走向宋太后。
一屋子的人都盯着他,盯得他头皮发麻,好消息是皇帝的血止住了。坏消息是还没脱离危险,毕竟皇帝年纪不小。也亏得这一刀没有正中心窝,要不当场就得毙命。
眼下只能尽量用药物吊着命,剩下的尽人事听天命。就算挺过这一劫,也会影响寿元。
后面这句,院正没敢说,只委婉将前面的内容说了。
宋太后晃了晃身子,脸色惨白。
魏琼华扶住她的后被,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母后您可不能倒下。”皇帝已经倒了,宋太后再倒,可就真的要乱套了。
浑身发软的宋太后闻言,彷佛又被重新注入了力量,脊背瞬间挺直。
“恪亲王到,靖王到,庆郡王到……”一叠声的通传声。
一见到人,宋太后就问:“魏廷这个畜牲抓到没有?”
恪王上前一步回话:“肃郡王的尸体在旁边的小巷子里被发现。”
死了?
宋太后呆愣当场:“谁杀得。”
“眼下混乱刚刚平定,还没来得及审问,母后稍安勿躁。”恪王忙又问皇帝情况。
闻言,良久说不上话来。
宋太后突然发现没看见魏闳:“阿闳呢!”
恪王与魏阙对视一眼。
宋太后眼皮一跳,涌出不好的预感:“难道阿闳也出事了?”
生怕宋太后伤心的厥过去,恪王连忙道:“大皇子无碍,只是,今天之事,只怕是他一手策划。”
宋太后不敢置信的看着次子,颤颤巍巍道:“证据呢?”她又看向了一旁的魏阙,目光锐利,魏廷死了,魏闳成了幕后黑手,最大的得利者是魏阙,她不得不怀疑。
魏阙神色平静,没有出声,他说什么都不如恪王说一句有用。
“作乱的逆贼被拿下之后,其中有人指认大皇子。”恪王沉声道。
宋太后眼前一黑,终于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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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伤的皇帝三天后才醒来,在他昏迷的这三天里,由宋太后、恪王和魏阙以及五位在没有在那场混乱中殒命的重臣主持朝政。这五位重臣里,三位是皇帝心腹,对于这个结果,宋太后颇为满意,看着魏阙的眼神温和一些。
魏阙心里有数,宋太后怕他对皇帝下手。他若真想下手就不会在喜堂里救治皇帝,把他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这朝堂之上,还有地方上的封疆大吏一半是跟着皇帝一起打江山,皇帝亲自提拔上来的,对皇帝忠心不二。他能用强权逼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可到底不是心悦诚服,恐怕会埋下祸端。
天下好不容易趋向太平,他不想制造不必要的战乱。
皇帝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不顾虚弱召见心腹,询问事情经过。
冲几位心腹口中他才得知,刺客是魏闳安排的,就连姜寨也是魏闳插在魏廷身边的暗棋。不过这姜寨的心更大,他想杀光魏家人,杀光满朝文武,他想的是扶立幼主,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自以为自己是在利用魏廷魏闳,却不知魏闳早就洞悉他的野心。
到头来互相算计的两人却都身陷囹圄。
“杀魏廷是谁的意思?”皇帝断断续续的问道。
“……是大皇子。”
皇帝闭了闭眼,手慢慢握成拳头。这个畜生弑父杀弟,当真好狠的心。又后悔自己不该被他哭两声就软了心肠。
“传朕口谕,赐魏闳鸠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