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白鹿门就没这些个事,她既没有师兄弟也没有亲兄弟,是以她爹一直在说,日后要招个倒插门的女婿,好叫孩子跟她姓,把白鹿门传下去。
山上的庄子里,萧山派掌门殷岐听完小徒弟禀的话,愕然一惊:“你说什么?!”
“大师兄回来了,还带了好几个朋友,已经快到了!”那小徒弟重复了一遍,殷岐眉头微锁,略作沉吟,挥手让他先出去。
徒弟一离开,殷夫人管鹭就开了口:“这怎么办?传言的那事……”
他们原都认定是假的,因为杨川现下在京中当锦衣卫,不该与山东的武林中人有瓜葛。
可他现在却突然回来了。
“我还是信得过川儿的品性的。”管鹭道,“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不会乱杀人。行走江湖有个摩擦也不稀奇,不妨先问问他是什么缘由。”
“我也信得过他。”殷岐沉叹着点了点头,“我倒是更奇怪,这事怎么传得这么广?”
江湖上死几个人一点都不值得议论,那什么齐鲁四贤,也不是什么有名望的人,这事却愣是从山东一直传到了杭州,传到了他萧山派。
“是得问问他,万一有什么隐情,咱们也好及时应对。”
管鹭点头:“迟些时候我来问他,先设个宴给他接风吧。也一年多没回来了,又还带了几个朋友,也不好一上来就问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殷岐颔首:“我让卓儿去准备。”
第41章 暗修神功(三)
待得一行人上了山, 自是先去拜见殷岐和管鹭。二人怎么也没想到同来的人里竟有白鹿门的师侄女,惊诧之余不由自主地待奚月亲热了起来,管鹭还打趣说:“你爹可真不够意思。神出鬼没地弄得满江湖都不知他的底细也还罢了, 我们这兄弟门派都是今天才知他竟有个女儿,还生得这么好。”
奚月红着脸不知说点什么,杨川在旁笑道:“小师妹可不止生得好, 功夫也好得很。我在京里第一次见她,就差点命丧千斤指下!”
殷岐和管鹭不觉一哑, 奚月忙一眼暗瞪过去, 低喝:“你胡说!”
她的千斤指是厉害, 可是他这修成了两重诀的人,要捏死可没那么容易。
管鹭仍是睇着奚月:“你这么年轻, 竟连千斤指都练成了?”
杨川不自觉地一副与有荣焉的口吻:“是, 锦衣卫里头都没人敢惹她。”
话声未落,背后嗖地一声风响。奚月悚然扭头,杨川也扫了眼,伸手啪地将径直飞来的木块握在了手中,旋即又以腕力甩了出去:“二师弟!”
门外静了静,一个二十二三的男子走进屋来,摒着笑朝他抱拳:“大师兄。”
“长本事了, 敢偷袭我?”杨川拍着他的肩头打量他,又问, “两重诀练得怎么样了?”
方卓轻喟:“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也还行吧。”接着目光便带着三分好奇投向奚月, “听说这位是白鹿门奚言师叔的千金?那该叫师……”
杨川一哂:“比你略小一岁, 叫师妹。”
方卓便颔首:“师妹。”
随后,殷岐提出叫杨川带客人四下走走,让方卓去给几人安排住处。杨川心知萧山派周围有不少好景致,有心想独自和奚月同游,可又苦于不好跟师父直言这种心事,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几人一道去。
曾培他们当然也不会“识趣”离开,于是这场短暂的游乐竟变得无比的尴尬,主要是因为除了沈不栖之外,所有人都在对奚月献殷勤。
杨川舀泉水给她,说这个泉水特别甜;曾培上树给她摘了野果;竹摇掐了根花枝给她编花环;琳琅唱起了波斯的小曲儿,使得林中顿时腾起了异域气息。
奚月虽然不清楚几人间的“明争暗斗”,但自然也能感觉出这气氛不对,可要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她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和他们一直逛到了夕阳西斜,方卓寻来叫他们回去吃饭时,奚月顿时松了口气:“辛苦方师兄!”
她逃也似的向方卓奔过去,一边缓解那种奇怪的感觉,一边和这位方师兄寒暄。背后不远的地方,几人不禁互瞪,沈不栖憋笑没憋住,扑哧一声,四人的目光唰然全扫了过去。
“……瞪我干嘛?”沈不栖无辜地摆手,“我又没说什么。”
一顿晚饭用得极为热闹。萧山派上下有两千余人,入室弟子都有好几十个,大堂之内全坐满了。堂中觥筹交错,方卓似乎是负责派中事务的弟子,前前后后照应得十分周全。
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圈,他就拎着酒壶酒碗坐到了奚月身边,给她倒了碗酒:“我敬你。”
“多谢师兄。”奚月衔着笑喝了一口,方卓则是一饮而尽,然后跟她说:“师妹我跟你说,我大师兄这个人,真是个好人。为人够义气,功夫也好,嫁给他的姑娘啊,绝对不会受委屈!”
这是来给杨川当说客的?
奚月自己也知道杨川的心思,当下难免羞赧,但还是笑吟吟地继续听他说。
方卓又道:“师妹你想想,行走江湖最要紧的是什么?那就是功夫啊!有他在,一般的无名小卒根本近不了你的身。你去逛集啊游山玩水啊……”
奚月笑着捏住了他的手腕。
方卓微微悚然:“师妹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大师兄……”
“师兄不是知道我是哪个门派的吗?”奚月笑看着他,“那白鹿门的看家本领是什么你不知道?”
“千斤……”方卓脱口而出,话至一半又猛地噎住,窒息地紧盯腕上的那只手。
奚月以手支颐,微笑满面:“没有他,无名小卒也近不了我的身。”
“……”方卓哑了哑,“冒、冒犯了……”
杨川原在旁边的桌边跟师弟们喝酒,这边的话就好巧不巧地全让他听见了。他冷着脸转过头,一眼就瞧见二师弟满脸冷汗的样子,走过去一点他的肩:“你出来。”
奚月挑眉松手,方卓赶紧跟着杨川出去。杨川走出大堂,哭笑不得:“你干什么啊?”
方卓尴尬地赔笑,杨川锁眉:“说话。”
“我这是好心啊师兄!”方卓叹气,“跟你同来的那个曾培,一看就对这师妹有意思。而且我可找那沈公子核实了,真是这么回事,师兄你可不能……”
方卓想说师兄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被杨川点了好几处穴道,连哑穴也封了。
杨川一脸无奈地抱臂:“你把这心思用在功夫上,两重诀早练成了。”
杨川说着往堂中走去:“这事不用你操心,你的好意师兄心领了。”
“……”方卓发不出声响也挪动不得,只能使劲地转眼睛。
他心说师兄你倒是给我解开啊?你这是心领好意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