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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其他 > 快穿之风水大师 > 第187章
  白雾中,仿佛有无数的光影晃动,旧时的多少人来了又去,全都是熟悉的面孔,路珩稍稍有点恍惚,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不用你管,我要揍他!他是小偷,他偷我的东西!”
  路珩被这个声音激的全身一颤,猛然向前方看去,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指着另一个衣服破烂的孩子,大声叫着:“他偷我饼!”
  路珩忍不住脱口道:“别再这样说了,他没有!你会后悔的!”
  一句话说出来,他的头脑中好像突然掠过一阵清明,顿时恢复了理智。路珩意识到女鬼居然敢用他心中的隐痛来迷惑人,眼中带出怒意,倏地屈指一弹,一朵清净莲花在半空之中徐徐盛开,莲台净世,转瞬间,往事烟尘散尽。
  这个地方果然有古怪,不过见惯了大场面,环境越是危险,路珩反倒越是淡定,他很快压下怒气,眸中残存的温柔伤感迅速化成冷然,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见没有人应声,冷然一笑。
  大殿中数级玉阶直通香案,香案上供着牌位。路珩走到最上面,拿起香案上的灵位,轻声念道:“绿——鬓?‘绿鬓能供多少恨,未肯无情比断弦’,寓意太悲且晦气——这名字不好。”
  他拿着人家的牌位挑三拣四,上来就说名字不好也就罢了,说完之后竟然直接松手,牌位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灵位前供奉的香炉大概已经有好几百年没人上过香了,上面落着很多灰尘,随着路珩摔坏了牌位,香炉轰地一下就炸开了,碎片劈头盖脸地向他砸了过去。
  路珩抬臂在脸前一挡,碎片落地,珠光下他白色衬衣的衣摆轻闪,一道符箓已经向着大殿的西北角挥了出去,
  “你!”
  那个位置先出一道女子身影,华服珠冠,正是他们见过的那个女鬼本体。这一回凌乱的发丝都被高高盘起,露出下面的真容,她的容貌很美,但脸色却是青白的,正在又是愤恨又是畏惧地盯着路珩。
  她的敌意造不成任何伤害,路珩淡淡地说:“绿鬓,你给我找了很多麻烦。”
  他的手抬起,屈指一抓,从绿鬓身上汹涌而来的戾气一敛,转眼消失。
  绿鬓在这里封禁数百年,虽然不能出去,但她心中有怨恨,又借助极阴之地的风水便利,修为突飞猛进,本体在墓中徘徊,但一旦捕捉到附近有新死鬼的怨恨,立刻渗入自己的意识进行操控,简直觉得天底下都没有对手了,却万万料想不到,路珩来了之后,如此轻而易举地就破了她的幻术,砸了她的灵位。
  绿鬓的身影忽聚忽散:“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这不可能!”
  路珩轻描淡写地说:“现在应该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我时间不多,耐心也有限,你听好了,告诉我这双面坟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什么要害乔家的人,快点说。如果不说,我就毁了你的尸骨,烧了你的祭庙,让你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也见不到你的情人!”
  他说出问题的时候,绿鬓原本还一脸的抗拒,直到听见了最后一句脸色才变了,失声尖叫道:“你说什么!什么情人?!”
  路珩冲着侧面的红漆柱子扬了扬下巴,上面用金笔写着建殿者的名字,是越安殿大学士文子清。
  绿鬓顺着他的示意看了见了那个名字,迅速地说:“那不是我的情人,那是我的仇人!”
  她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浓重的恨意,这祭庙跟她魂魄相连,竟然也随着绿鬓的情绪晃动起来,仿佛马上就要倒塌。
  路珩稳如泰山,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一样,他观察着绿鬓的表情,说道:“是吗?我本来以为他给你建庙是为了缅怀,现在看来,我猜错了。”
  绿鬓冷冷地说:“没错,你猜错了。我青楼卖笑为生,身份低贱,何德何能让大学士为我建坟?恨只恨我当时不自量力,看不清这一点罢了。”
  “纤纤垂素玉,掠鬓春云绿”,路珩说绿鬓寓意不祥,可是在当时的青楼里,如果不是风姿绝代,歌舞双全,谁又敢叫这个名字?被人说上一句名不副实就太失颜面了。
  当时绿鬓艳名远扬,虽然不是青楼头牌,却也有无数公子愿意为她一掷千金,但那些人她都不喜欢,唯独那位当朝丞相家的文公子让她一见倾心,从此日日相会,花前月下来相守,也不必再过倚门卖笑的日子。
  听起来似乎是李益跟霍小玉故事的翻版,但绿鬓比霍小玉清醒,也比她幸运,她从来就没盼着文子清能够娶自己过门,从不要求,只是安静地相伴。
  其实爱情中,一个名分在乎就重要,不在乎就不重要,他是清贵世家,绝对容不下青楼妓女,但只要绿鬓知道,他们相伴的这一刻是爱着的,那就好了,即使以后分开,也可以互相道一句愿君安好。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些事情她不在乎,文子清反倒非常在乎,他背着绿鬓,一个人默默扛住了家族的压力,终于征得家里的允许,娶她为妻。这份情她没说过一个谢字,但是认真地记在心里,暗暗发誓要一辈子对他好。
  两人成婚三年,举案齐眉,恩爱异常,只是未有子嗣。因为绿鬓到底出身不好,又凑巧和皇上的爱女兴悦公主长得很像,因此很少出门。
  路珩听到一半,忽然抬头,察觉到身边又是一阵白雾弥漫。
  第167章 小哭包是朵霸王花(二
  路珩眉心一凝, 却发现倒不是绿鬓再次偷窥到了他的心魔搞鬼,而是这个姑娘肯定是想到了往事中什么不堪回首的地方, 情绪失控。
  他拂袖, 白雾一散,绿鬓恍然失神,路珩问道:“然后呢?他辜负你了?”
  路珩猜测绿鬓一定要说文子清过去就喜欢兴悦公主, 求之不得,然后把她当成了替代品,虽然故事凄惨缠绵,但惜之俗套,他也就有些懒得听, 没想到绿鬓却摇了摇头。
  他眉梢一扬:“哦,不是吗?”
  绿鬓苦笑道:“我和兴悦公主长得像, 是因为我们本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我娘就是当时贵妃,她假扮处子入宫,获得盛宠,却没想到被她抛弃的长女竟然会加入丞相府, 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大家这才知道了一切,都非常震惊。”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贵妃本来想杀我,子清力保, 我侥幸逃得一命,从此假装身体不好, 足不出户,只是一心一意地在家里操持家务,外面都盛传文子清不单娶了个妓女,还是个病秧子,对他多有嘲笑,但是他对我依然如故。直到崇德九年,岳将军叛乱,京都大乱,很多人都逃跑了。普通百姓也还好,皇室和重臣家眷却是叛军重点搜查的对象,我在家中等着子清送完婆母再来与我一同离开,然后……”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但那恨意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淡漠,反倒一点点堆叠在胸口,刻下经年日久的烙印,时时刻刻让人感到窒息。
  这个祭庙金碧辉煌,尤其是四根柱子依旧如新,但绿鬓却觉得那红色亮的刺眼,于是她闭上了眼睛。
  慢慢地说:“然后他来了,身边还带着兴悦公主,他灌了我麻痹身体的药。我朝皇室公主,从出生以来手腕上便用药水画以兰花型的图案,绘兰的手法独特,正是文家不传之秘,是他亲手为我一笔笔画上,把我留在那里,把兴悦……带走了。”
  路珩的表情有点奇怪,道:“他想让你替兴悦死?”
  绿鬓没有回答他。
  这么多年独自被关在这里,她以为她的心已经被仇恨填满了,这仇恨梗在心头,硌的人生疼,同时却又将所有的怀恋与悲伤阻挡在了外面,鬼是不会流眼泪的,她也以为自己忘记了什么是悲伤。
  可是在重新与人提起时,绿鬓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巨大的哀恸,那些记忆中的画面,就像是这柱子上的红漆一样,待在封闭的空间里,没有半点褪色。
  柔软的笔锋在如同凝脂的肌肤上绘出兰花,想想应该是很风雅的画面,可惜并非闺房之乐,而是暗藏杀机。
  那一笔笔下去,就好像一刀刀的凌迟,让她全身的血肉剥离,露出白骨,与白骨中间一颗碎裂的心。
  从此之后,她就是个怨鬼了。
  变成鬼也好,因为活着实在是太苦了。
  鬼的去处是阴间,能留在这个世界上的,都需要有很多很多的仇恨,有很多很多的不甘心。她生来贫贱,每日努力讨好父亲,做零活贴补家用,最后还是被卖到了青楼里,倚门卖笑的营生,任是谁都可以践踏唾弃,欺骗羞辱,绿鬓本来早已习惯了
  可是,唯独这个人不能是他啊!
  不是应该做了坏事的人才会受到惩罚吗?为什么她那么努力地想把日子过好,最后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路珩吐了口气,问道:“这么说你应该是被乱军杀死的,可是我看你分明是鬿。”
  鬿指的是自杀而死的怨鬼,绿鬓并不否认:“那麻药的药劲不大,他们走后不久,我就有点能动了。那时外面杀生扰攘,叛军已经进门,与其让他们抓到受辱,倒不如我自己了断。”
  路珩淡淡笑了笑:“真是思虑不周。如果我是文子清,又何必给你下麻药那么麻烦?直接把你装扮成公主的样子,再杀了你让他们认为公主已死,岂不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这个时候还这种反应,也太不近人情了一些,大概就是仗着他法力高深,不会被打死。绿鬓眉宇间显出怒意,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有些迟疑,总觉得路珩这话说的别有用意。
  她咬了咬唇,道:“我死后,魂魄一直在文府徘徊,他从未来看过一眼。后来人们说文府有女鬼夜哭,阴魂作祟,建了这座双面坟将我镇压,我昏睡了一百年,醒来后,在柱子上见到了他的名字……”
  路珩打断她:“那你知道岳将军为什么要造反吗?”
  绿鬓微微一愣,柱子上写着历年大事,她数百年来在这里,长日无聊,几乎每一个字都能倒背如流,很快回答道:“当年一名道士向宫中进献了一张驻颜方子,称将不足两岁的女童活活投入沸水中熬成糊状敷面,可以永葆青春。当时本来已经被皇后斥为无稽之谈禁止了,但兴悦公主却不死心,偷偷弄到了那张方子。将军有一独女刚满周岁,被她当成普通民女弄进宫……活生生煮死了,岳将军悲愤之下,这才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起兵造反。”
  她说到这里,不由冷笑:“他明知道岳将军最恨的就是兴悦,还让我扮成了她!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喜欢兴悦,还是想要讨好皇室?但不论如何,我都绝对不会原谅他!”
  即使这份不原谅同样让她自己不得往生轮回,日日难安。
  “‘清君侧’,真是微妙的借口。”
  路珩摇了摇头,似叹非叹:“这样一来就逻辑不通了,将军造反成功,皇帝在乱军之中坠马而死,由岳将军为首的几名重臣拥立三皇子成为新帝——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三皇子正是兴悦公主的同母胞弟。岳将军恨她恨到可以造反,为什么在造反之后又要拥立她的胞弟呢?”
  绿鬓语塞。
  路珩道:“你不应该忽略的。请细看柱子上的文字,我虽然对书法没有太多研究,但也能看出来,这笔字写的非常不错,想必应该是出于名家之手,再由匠人刻下。但这其中有个地方我很不解,那就是为什么前后叙述之时,提到的两次都称呼公主为‘兴悦公主’,到了后面叙说岳将军小女之死时,却变成了兴悦?前后不一是大忌。这样的书法名家,性格一定是个非常严谨认真的人,怎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出了一片死寂,绿鬓没回答路珩,但她显然听见了对方的话,而且听的非常清楚,因为她的整个鬼体都在波动着,时聚时散,显出情绪上巨大的波动。
  路珩并不觉得尴尬,他仿佛在自言自语:“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四个字写不开了,所以只能写两个字?原先这个位置,想要刻的既不是‘兴悦’,也不是‘兴悦公主’,而是……”
  “而是什么?!”
  路珩凝视着终于开口的女鬼,淡淡吐出几个字:“而是……文氏。”
  绿鬓的身体猛地一抖,失声道:“我没有!他女儿真的不是我杀的,真的是兴悦杀的!”
  路珩点了点头:“我听得出来,你刚才应该没说谎。但如果不是你,又是谁呢?为什么你的名字会被改成兴悦……我有一个猜测,你愿意听可以参考一下。”
  他来回踱了几下,微微沉吟,说道:“道士进献的驻颜之术显然不是正经东西,皇后看到之后,严厉废止,但其中内容总能流传出去。兴悦一方面畏惧皇后知道,另一方面却又十分想要尝试,灵机一动之下想到——既然如此,那何不冒充一个跟自己长相相似,又不爱见人的女子,来进行这件事呢?”
  “据我刚刚看到的这些史载,岳将军不愿女儿惨死的事情成为众人的谈资,所以造反的时候是没有明言的,他说清君侧,清的恐怕就是文家吧?他最狠的人不是兴悦,而是你啊!”
  绿鬓声音颤抖:“怎、怎么可能……”
  路珩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如果事实真的如此,文家冤屈,文子清作为你的丈夫,一定知道这些乃是你被人冤枉。所以——他到底是想让你为了兴悦公主抵罪,还是想骗得兴悦公主装成文氏跟他一起走,替你引开叛军!”
  绿鬓久久无语,她流不出来眼泪,却有两行鲜血顺着眼眶滑落,在青色的面颊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她冷冰冰地说:“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
  路珩道:“没错,是我的推测,但这些猜想不是仅仅通过柱子上文字的改变,你说文子清再没有回来过,或许他不是不想回来了解你的安危,或许他只是不能回来了。”
  绿鬓失声道:“你什么意思!”
  路珩不回答她,走到柱子前,将手覆在上面,一点点抚过。
  他的手掌移动,柱子上的字迹没有丝毫变化,要不是看见路珩的神情严肃,绿鬓几乎要以为他在耍自己了。
  但紧接着,她就瞪大了眼睛,发现写着“文子清”名字的那几个字,以及几处由“文氏”改成的“兴悦”,都由金色变成了黑色。
  绿鬓道:“你做了什么?”
  路珩淡笑不语,忽然凑近她一些,伸手捞起她华丽的衣带,轻轻一捏,随即放手。
  绿鬓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衣带上面留下了几个漆黑的指印,其他路珩没有接触过的地方仍是华丽细腻,毫无变化。
  路珩这才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我身为男子,阳气充沛,与死者身上的阴气相克,两相接触,自然会发生反应。”
  他这样一说,绿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不愿意相信,喃喃地说:“你说文子清早就死了?那怎么可能。”
  路珩道:“我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这字上面有阴气,死灵所写毫无疑问。更何况……”
  他反手一扣,手中多了一个小光点,正是上一回从那个碰瓷老太太的傻孙子身上抽出的神魂,他将光点向着自己身后的殿门方向弹出,轻喝道:“显形!”
  门口出现了一个身穿长衫的古代男人灵体,面容儒雅,文质彬彬,只是身上斑斑驳驳的都是血迹,显然是经历过一番厮杀才死亡的。
  路珩道:“这个灵体并不完全,只是人的灵慧魄,无法思考,也不能说话,但主体给他的残存意识肯定是守护这个地方。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被他阻拦,但因身上带着无意中得来的一缕神魂,所以很快又被放行了。”
  那个小傻子竟然就是文子清的转世,只因为他自愿把自己的一魄留在这里守护爱人,不肯参与轮回,所以才会世世痴傻。
  这件事也实在是凑巧,路珩知道绿鬓受到的打击有点大,本来想给她点时间冷静一下,但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这个地方本来没有信号,一般人是打不通电话的,路珩连忙接了,风声夹杂着喘息声透过无线电波传入耳中。
  路珩的心一下子提起来:“阿澜?”
  乔广澜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就是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我靠啊!乔克振那个傻逼就知道坑老子……路珩,你那边事情解决完了吗?解决完了快来t大南校区,乔慧慧变成血尸了!”
  这时候大约是凌晨三点左右,t大南校区跟乔家的距离不远,乔广澜跟路珩通电话的时候,已经同时单手撑墙,翻进了学校,他挂了电话,将罗盘拿出来,上面的钢珠正在发疯一样地旋转。
  整个校园的夜色不再清澈平和,四下都好像被蒙了一层隐隐约约的雾气,天边的月亮几乎变成了暗红色,乔广澜等待片刻,罗盘中的钢珠只是转着圈的乱撞,却无法指出一个明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