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记得,只是再也没有提起过。
缄默的埋藏在心底,比长久的挂在嘴边,更加锥心刺骨。
韩莘看了眼姜贤,姜贤点点头,便也起身离开了,去找祁南骁。
果不其然,姜贤直奔学校后墙,一眼就望见了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台阶上抽闷烟的祁南骁。
他背影有些落寞,姜贤瞬间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痴情种。
姜贤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双手抄兜,迈步走了过去,一语不发地坐在祁南骁身边。
雨滴溅落,风里夹着冷冽。
半晌,姜贤问祁南骁:“祁南骁,你放不下了?”
祁南骁扯了扯唇角,“我什么时候放下她过?”
“……”
“打从见到她傅悦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祁南骁开口淡声,抽了口烟,“这个局,我必输无疑。”
姜贤默了默,“你们分手了吗?”
“谁都没提。”他捏了捏眉骨,“我在赌,赌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存续。”
他孤注一掷,只为了能与傅悦有个未来,尽管那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但祁南骁愿意去赌。
他可以站在她身边,为她照亮前行的路,不惜灭了自己的光辉。
祁南骁记得,他曾在某本书中看到过这么一句话——
“如果感情无法相等,那么让我成为爱的更多的一方。”
可是于他来讲,纵然这感情可以相等,他也想让她不那么辛苦,爱的更少一些。
愿所有苦痛都能让他来担,而她,平安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发烧了,这两章迷迷糊糊写的,不知道有没有虫,如果有的话我给你们道个歉……烧一直退不下去估计要打针orz
*
明天结束高中篇!明天的骁爷是我最想写的骁爷!!写的时候写哭了啊啊啊!真的,明早八点,希望你们能看!!
第70章 要你平安
傅淑媛最近心情不佳, 脸上几乎没有出现过笑容。
送走了秦致远,又送走了傅悦, 两个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人都离开了, 搞得傅淑媛很是惆怅。
傅悦那边已经入学,封闭式学校十分严格, 军事化管理,每天都有跑操,生活艰苦, 听说在里面很不容易, 进去就是为了吃苦的。
不打听还好,傅淑媛这么一打听, 却意外得知了一大堆如此让人丧气的消息,她不禁失魂落魄地趴在桌上。
“淑媛姐,淑媛姐。”韩莘今天跟傅淑媛出来吃饭,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拉她从桌子上起来了。
韩莘实在看不下去傅淑媛这垂头丧气丢了半条命似的模样,她忍不住伸手晃了晃傅淑媛的双肩,抬高了声音:“傅淑媛你清醒清醒ok?!”
这么一句话喊在傅淑媛耳边,当即就把她给惊醒了, 下意识挺直腰板坐了起来。
韩莘对奶茶店的其它顾客抱歉地笑了笑,旋即便无可奈何地戳了戳身边的傅淑媛, 道:“你想什么呢, 怎么回事啊?”
“就是……我不放心悦宝那边嘛,然后就打听了一下她所在的那个封闭式学校,想打听一下管理严不严格, 悦宝能不能在里面好好的。”傅淑媛长叹一声,她手里把玩着竹签,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手底下的章鱼小丸子,无力道:“我打听到了不少,然后,我现在后悔知道这么多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韩莘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悦宝”这个称呼了,突然再次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她不禁有些心情复杂。
喝了口奶茶,韩莘没听懂傅淑媛这句话的意思,便问她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没太搞懂,解释一下?”
“我跟你说明一下s省那封闭学校的管理制度吧,就是我打听到的,估计你听完就懂了。”傅淑媛说着,长叹了口气,又去把玩着奶茶杯,面色复杂道:“每天六点起来跑操,然后三餐有规定时间,学校里没有任何通讯物,学生没有与外界联络的机会,军事化管理,家属探望孩子需要申请,半年只有一次机会,这学校做到了完全封闭式。”
韩莘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被奶茶给呛着,她顺了顺气儿,单是听着傅淑媛这么说,她便觉得心底发毛,简直难以想象傅悦是如何在那里待下去的。
“这哪里是封闭式学校啊……”韩莘忍不住感叹,“这分明就是监狱吧。”
“所以我现在很操心悦宝那边啊,但又什么都做不了。”傅淑媛说着,苦笑了声,眸中光芒黯淡了几分,“说了吧,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知道还会担心,知道了以后却更担心。
这就是祁南骁从未提起傅悦的原因吗,明明心里在乎得要死,却控制自己不要有多余而无力的担忧。
否则也只是徒增困扰。
韩莘抿了抿唇,她此时的心情也十分纠结,但这种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也只得叹了口气,摇摇头。
“对了,淑媛姐。”韩莘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侧首看向傅淑媛,试探性地提了提,“你和秦致远的事……?”
“他啊。”傅淑媛闻言,脸色倒是照旧,没什么特殊情绪,“他上个月就出国了,走得挺远,时差感人,我白天他晚上,永远撞不见。”
这么说着有点伤感。
韩莘撇了撇唇角,她默叹一声,“你们两个也是不容易。”
“是啊,异地恋中的异国恋。”傅淑媛不清不楚地笑了声,似乎有些嘲讽,“还有时差呢。”
韩莘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傅淑媛了,她伸手拍了拍傅淑媛,没有吭声。
傅淑媛知道韩莘是想安慰自己,她早就逼迫自己接受了和秦致远异国恋时差恋的事实,因此现在说出来也没觉得有什么。
傅淑媛咬了口章鱼小丸子,“你别说我,你跟姜贤呢?”
韩莘闻言面色微僵,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欸难得在假期,我们去吃点东西……”
“你还没给他答复?”
“……我不知道怎么说,他也不急,就等等吧。”
傅淑媛叹了口气,撑着下巴,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碧蓝如洗的天空,没说话。
希望都能好好的吧。
*
与此同时,祁南骁窝在祁家打游戏,这个小假期他无所事事,过得有些无聊。
祁南骁和家里的关系有所缓和,不再恶语相向,吵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渐渐的也开始能够和平沟通。
祁明川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他顺着楼梯下来,望见客厅中的祁南骁,便问:“我开车去一趟c市的寺庙,你要是无聊可以跟着。”
最近商业不太景气,有些商人有烧香拜佛的习惯,倒也不是迷信,只是想有个心里寄托,祁明川就属于这类人。
祁南骁正巧无聊,想了想便起身,跟着祁明川一起出门去了车库取车。
祁明川开车带祁南骁来到目的地时,已经几乎是下午了,祁南骁随着祁明川上山,他没来过这些地方,倒也反应平平。
到达寺庙后,眼前是座气势恢宏的庙宇,古色古香,似乎有薄薄的云缭绕着,门口两旁种着苍劲的树,扫地僧神情淡然。
前来烧香拜佛的人并不算多,各个神色认真,衬得这寺庙庄严肃穆。
祁南骁的心被撼动了一瞬,他有意识收起心底散漫,眉眼多了分正色。
祁明川去请香,祁南骁则随意逛了逛,他不意间望见有人从一位老者那里拿了根红绳过来,那老者模样苍老而淡漠,看衣着似乎是这里的住持。
祁南骁心头微动,也不知怎的,他便走了过去,问那老者:“大师,那红绳是有什么用处?”
住持望着他,眸中波澜不起,声音也淡淡的,“可给施主带来吉祥与平安。”
吉祥与平安……
听到这两个关键词,祁南骁无可避免的想起,傅悦现在所在的那所学校生活艰苦,极其严格,她在那里过得不会太好。
他已经因为心里挂念着这件事,堵心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祁南骁眸微眯,问道:“我能求一根吗?”
“贫僧多问一句,施主是为谁而求的?”
一语中的。
祁南骁沉默了几秒,他想了想,最终对主持道:“心爱之人。”
住持略微颔首,他拿出根红绳,示意祁南骁伸出右手,便给他将红绳系在了腕间。
住持低声念着梵语,祁南骁完全听不懂,却也不觉得烦躁,反而认真以待。
这种感觉该如何描述,佛学独有营造出来的神圣感?
不,不完全是。
祁南骁很难解释这种感觉,这腕间红绳有些沉重,却给他带来了些许希望。
这希望似乎无厘头,但却是真实栽种在心里的,有那么一瞬间,祁南骁似乎有些理解了祁明川拜佛的心理。
这红绳并不收费,祁南骁告别了住持,便去寻祁明川。
当他找到祁明川时,祁明川只身一人跪在佛像面前,正虔诚地做着礼拜。
佛像端庄肃穆,使人看了便有庄严自心底油然而生,香火气息缭绕满殿,极清极淡,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祁南骁站在拜垫前,久久没有动作,彼时祁明川已经起身,他见祁南骁来了,便打算唤他离开,却眼尖的望见他腕间红绳。
祁明川眉间轻拢,他开口正欲询问,却见祁南骁向前一步——
不急不慢地,跪下身去。
祁南骁缓缓地,屈身将前额抵在拜垫上,动作十分清晰,柔和而又虔诚。
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只是少年人那般认真虔诚的模样,令人十分动容。
祁明川很是诧异,紧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下瞬间清明,眸中不禁浮现了几分复杂。
这孩子,真的是长大了。
祁南骁在佛祖面前低了头,心无杂念,只愿佛祖能够听见他的心声,保他心愿成真。
他曾经坏事做尽,不信神佛之说,也不信人心可畏,而如今他愿意收敛一身锋芒,只希望能从这世间寻个寄托。
祁南骁又是一拜,他将前额抵上拜垫,触感冰凉,心里千遍万遍,唤的都是那女孩的名字。
佛祖,倘若您当真能够听见我的心声,那么希望我这微不足道的乞求,能入您的耳。
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所以也不求其它,只求佛祖您发发慈悲,能把所有苦难都交于我,让她傅悦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