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把你当未婚妻?!”他被我激怒了,回呛道,“你瞒着我,自作主张让乔思语把他们叫来的时候,难道有把我当作你的未婚夫吗!”
“我这么做错了吗?我把他们请过来还不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你遮遮掩掩的,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我很委屈,怒火中烧,大声地指责他,“是你骗了我,还不让我见我妈,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
他冷冷嗤笑一声,反问道:“我有什么资格?”
“对!你没资格!是你对不起我在先!她是我的妈妈,你也没有资格阻止我见她!”我用劲地捶打着他的胸口,连珠炮一样的话说出了口,完全不经大脑,“雷震宇,我对你太失望了!你这个骗子!这一切的伤害都是你造成的!你跟我在一起,到底安的什么心!”
雷震宇站在我身前,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脸上阴云密布,沉声道:“我安的什么心?”
我丧失了理智,对着他声嘶力竭吼道:“你居心叵测!你爸娶了我妈,你怨恨,所以就把我妈藏起来报复,让我们母女分离!快把我妈还给我!我妈要是怎样,我永远都不原谅你,恨你一辈子!”
“对!你说对了!因为你妈是害死我妈的凶手!”
他不轻不重的话语,极具讽刺,似是在嘲讽我说的话,更似在讽刺他自己。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得我措手不及。
“什么?!你说什么?!”
我的气焰立即被灭了下去,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雷震宇嘴角夹着一丝冷笑,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缓缓放手,决然转身离开。
他离开时的这种神情,我见过。
曾经,他绝情地向我提出分手时,就是这种神情……
不,不对!
刚才,他的眼中似乎还多了一份心寒的凄凉。
似乎……我那些话语深深地中伤了他。
然而,昨夜至今,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本来想一件件事弄明白,我却完全消化不了,脑袋更因为雷震宇最后撂下的那句话,彻底不能运转了,像是被狗血糊住了一样。
我没有、也完全没有能力伸手抓住转身离开的雷震宇,呆呆地站在冷风中,说不出话来,也不会动了,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渐渐地,一种无法控制的恐惧在开始蔓延,随着一阵阵强烈的麻意扩散到胸腔,扩散到四肢……
冷风中,我站在路口,久久没有缓过劲来。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只见兰夕从街对面火急火燎地朝我跑来,我讶然:“夕夕?!”
兰夕老远就大声地冲我劈头盖脸地一句:“我看你是要做雷夫人了,架子也大了,让我好找!”
跑到我跟前,她还来不及歇脚,就不由分说地拖着我往她的车那边走,说:“快!跟我去一趟区派出所!”
“派出所?!”我又乍然一惊。
她喘着气说:“你、你爸到rays的总部大楼去闹事,被民警带走了!所里打你手机和家里电话都联系不到你,你又不去上班,警察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爸去rays闹事?!”
“李墨在区派出所等我们,他会帮你把你爸保释出来。”
“李墨?!李墨怎么会去保释老爸?”我诧异。
“当然是你男人安排的!”
“他?”
我又一次错愕,不是刚和雷震宇吵完架吗,没想到他还在为我操心……
兰夕缓了口气,又是一连串的问提:“灵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你老爸不是也同意了吗?怎么会突然跑到rays去大闹?”
估计老爸很可能一早去了同济医院,找不到妈妈,所以才去找雷震宇的。
我长长叹息一声,说:“夕,我现在很乱。从昨夜到现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突发状况,事情非常复杂,我已经应接不暇了,也没办法三言两语说清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好吗?当务之急,你先带我去保释老爸吧。”
此刻,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我脑子很胀,人也很疲惫,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蜘蛛网粘附的飞虫,越挣扎越是被那张网勒得无法呼吸……
区派出所里,未免老爸情绪变得更失控,我并没告诉他,李墨是雷震宇的私人律师,只介绍说,李墨是兰夕的朋友。
rays没有追责,再加上李墨的协助,老爸很顺利就被保释出来了,派出所也只是仅口头警告了老爸。
我谢过李墨和兰夕,上前搀扶着老爸,关切地问:“爸,你怎么样?没事吧?”
“那个臭小子,居然胆敢把你妈藏起来!我不会就此罢休的!一定要把你妈带回家!”老爸仍是怒气未消,咬牙切齿地说,“再让我看到他,我一定打废他!”
兰夕听到老爸的话,惊呆了,直愣愣地看着我们父女俩,难以置信道:“你妈妈?!你妈妈不是十多年前就……”
兰夕的话再次提醒了我,我也忍不住问老爸:“爸,事到如今,你好要隐瞒我吗?我是你的女儿啊!我有权知道真相!”
老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无奈地叹息一声,向我诉说起他们当年的事:
当年,老爸和妈妈是青梅竹马,两人也感情很好,本打算结婚了,可雷震宇的父亲乔思瀚突然横插一脚。
乔思瀚是乔盛集团的继承人,早与雷氏集团的千金雷洛宁有婚约,但他一直对我妈妈纠缠不休,好在妈妈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我老爸。
婚后,老爸和妈妈俩人也是情比金坚。
不久后,乔思瀚也与雷洛宁结婚了,可他与雷洛宁结婚后,并没有放弃对我妈妈的纠缠。
最后,老爸恨极地说:“当年,乔思瀚就是利用你妈出车祸的事,从中做了手脚,伪造了她的死亡证明,又改了她的名字,趁她失忆,将她带去了加拿大!要不是那晚在餐厅看到她,我们父女这辈子都会被乔思瀚蒙在鼓里!”
听老爸说着,我年幼时的一股脑记忆涌了上来,在脑中变得愈发的清晰……
第90章 陷入两难
那一年, 我三岁。
不知怎的, 一向温和的老爸性格突然变得暴躁了, 不似从前, 还总是喝酒,经常喝得醉醺醺的, 从那时起, 妈妈的笑容也不复从前了。
虽然妈妈以前独处时,也时常神思飘渺, 但只要看到我和爸爸,就会露出温暖而甜美的笑容,可后来,她几乎都不会笑了。
有天夜里, 下起了雨,雷电交加。
老爸又喝酒了,还对妈妈很凶。
我从未见过老爸对妈妈那么凶,也从未见过妈妈哭得那么伤心过。
老爸狠狠地骂了妈妈,而后夺门出,不知去了哪里。
妈妈抱着我哭了很久,一直跟我说:“对不起。”
那时候的我太小,什么都不懂, 只是跟着妈妈一起哭。
不知妈妈抱着我哭了多久, 她终于放开了我,自己哭着出了家门……
小小的我一个人在漆黑的家里,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 电闪雷鸣,这个夜晚仿佛末日,我怎么都呼喊,爸爸、妈妈都没有回来,从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们为什么还不回家?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他们是不要我了吗?
我在黑暗的屋里不停地大声哭喊着……从那时起,我就害怕待在黑暗闭塞的环境里,就像是一种无法医治的心病。
终于,有个帅气的叔叔闯入了她的家里,问我妈妈去了哪里,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哭。
后来,那位叔叔把我带出了家门——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位叔叔就是雷震宇的父亲。
雷雨大作的夜里,我坐在乔叔叔的车上,仍是一个劲的哭。
忽然,车子在马路中拥挤的人群边停了下来。
乔叔叔冲入人群,抱起了躺在一架小卡车边全身是血的妈妈,直冲医院。
当时,妈妈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如纸,全身冷得像一块冰,冷冷的雨打在妈妈、乔叔叔、还有我的身上,模糊了我肆虐的泪水……
医院里,乔叔叔从一张冰冷的大门里走了出来,言语沉重地告诉我:“小灵子,对不起,你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那时候,我还小,不太懂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也是在同一个雨夜,老爸在赶来医院时,也意外出了车祸……
那段日子,乔叔叔一直在照顾我。
后来,老爸伤好痊愈,但左脚残废了,他是瘸着腿来乔叔叔那里找我的,还跟乔叔叔打了起来。
最后,老爸一脸是伤,将我带了回来。
当时,我很迷惑,瞪着懵懂的大眼睛,问老爸:“乔叔叔说妈妈不会回来了,可妈妈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来?”
老爸突然抱住我,痛哭流涕:“灵子,对不起!对不起!”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老爸。才几日不见,他仿佛就老了许多许多,更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也跟着老爸哭了:“爸爸为什么要跟灵子说对不起?那天,妈妈也跟我说对不起,之后大家都说妈妈不会再回来了……爸爸,灵子不要对不起,爸爸不要离开灵子……”
老爸更地紧紧抱住了我,抱住了他必须用一生去呵护的、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小小的我!
那天以后,老爸带着我搬到了上海,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也戒酒了。
即使我们父女二人的生活不如从前那般富足,可是老爸比以前更疼爱我了,让我每天的生活都充满了爱和希望。
那时候,我总问老爸,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总会对我说:“妈妈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所以灵子要记得像妈妈一样微笑,快快乐乐地长大!”
我还陷在那段儿时的苍白的回忆里,老爸一把紧握我的手,激愤地说:“是乔思瀚趁人之危,害我们父女俩与你妈生离十八年!现在他的儿子居然还敢再来欺骗你的感情!他们父子都不是好人!都是情场骗子!我绝不会原谅他们的!绝不!灵子,你必须离开雷震宇,知道吗!”
我的心紧紧一揪,不知如何作答。
如今,妈妈真的回来了,我本该高兴,可她却在那次车祸后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并与雷震宇的父亲结了婚,而现在我还莫名多了乔思语这个妹妹……
说起乔思语,我想起她跟我说过她名字的来历。这个名字在她父母的名字里各取了一字,顾名思义,就是思念语柔之意。她也不止一次曾跟我提及她的爸爸非常地爱她的妈妈。
蓦地,我又想起雷震宇曾隐忍着心痛对我说的那句话——他说:我妈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这种种的信息,再加上老爸刚才说的故事,我感觉很多事情还是含糊不清,而老爸对于雷震宇的妈妈,也只是一带而过。
我直觉,父辈们的过去还另有隐情,似乎老爸刻意对我隐瞒了什么……
“灵子,我要乔思瀚!他骗婚!诗瑶是我妻子,是你妈妈,我要将她带回我们的家!”刚被保释出来的老爸依旧激动,“对了,兰夕,李律师是你朋友吧,能不能麻烦你请他出面打这场官司?”
看来老爸对李墨的真实身份并不了解,但兰夕很为难,只好编个谎言说:“叶叔,李律师刚保释您之后,就立刻出国了,一个月之内不会回来。这会他还应该在飞机上,估计也没法接我的电话。我帮不上忙,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您再等等?”
其实,我想见妈妈的心,一点也不亚于老爸,但我并不赞同这种过激的做法,这么混乱的时候,不能再火上加油了。
也许,我们父女真的需要冷静一下,冲动行事对大家都不好。
我也顺着兰夕的话,劝解老爸说:“要不我们先等李律师回来,到时再找他商量如何上诉的事,好不好?”
见老爸不语,我又说:“反正我们都知道妈妈现在乔先生那里,就算他们回了加拿大,我们还是能找到人的。您想啊,我们两父女的社会关系和资金都很有限,也找不到比李墨更出色的律师了。不如趁等他回来这段时间,我们好好准备,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