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总不能一直干坐着吧。
何樱垂着眼站起身时,发丝悠悠晃晃险些落进面汤里,林臻眼疾手快, 忙俯身替她拨开了。
何樱听见霸道总裁低笑了声。
何樱绯红着脸,轻轻细细喊人:“叔叔, 阿、阿姨好。”
“你好你好。”
林焕里笑容温和, 人到中年, 他身材仍然管理的很好。
宽肩窄腰,身量笔挺,加上和林臻如出一辙微带驼峰的高鼻梁,通身透出一股杀伐果断的锐气。
的确很霸道总裁,何樱默默分析道。
“您这是怎么了?”
林臻忽然出声, 话里止不住笑意:“妈, 这就是何樱。”
何樱这才反应过来, 她那声“阿姨”喊是喊了, 但人还没见着。
因为压倒性优势的身高差,慕云人似乎一直隐在林焕里背后。
然后,她看见一只素白的手攀上林焕里的西服袖口,被林焕里低头含笑握住了。
这也太总裁文了吧,何樱目瞪口呆。
而林臻一脸超然物外的淡然,应该是已经习惯了。
“抱歉喔, 小何樱。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有点……”
慕云戴着口罩遮面,只露出一双温柔杏眼,但美人情状足可窥见。
她腼腆道:“哎呀,我连眉毛都没化,实在不好意思见人,何况你还是小臻的心上人呢。”
……居然是因为这个,还真蛮少女心。
也是,要是哪天自己素淡到连眉毛都没,碰见林臻的妈妈,怕是有想佯装路人的冲动。
何樱忍不住眉眼一弯:“阿姨,我懂我懂,没关系呀。”
“那那。”
慕云觉得的确没有做准婆婆的天赋资质,就省得越描越黑吧。
她嗷了声退回了丈夫身后。
“何樱,你看这样好不好?”
林焕里驾轻就熟地替妻子收拾残局:“过几天林臻生日,你到家里来,让你慕阿姨做点你喜欢吃的甜点,给你赔礼了。”
何樱赶忙摇头:“不,不用赔礼,叔叔您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林焕里还是笑:“叔叔是想问你,愿不愿意来?”
何樱一懵。
林焕里丢了个冷色给儿子,你心太软,爸爸我还能没点手段?先骗回家再说。
但在林焕里尤其温和的注视下,何樱只能点头应了,然后目送买了外带的两人离开。
这股抑郁,自然是要发在林臻身上的。
“今晚别微信找我。”何樱说。
林臻偏过脸看她,舔了舔唇,一脸无辜:“你这是……生我妈气了?”
“没有,你想多了。”
林臻笑了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妈特别少女,不该有我这么大儿子的那种?”
“不瞒你说,我四岁的时候她是这样,二十四岁的时候她还是这样。”
街灯底下,何樱望着他,唇瓣被热食烫的红润,眼里写满了听故事的憧憬。
活色生香,是种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美。
因为那样嫣红的唇,水汽氤氲的眼眸,似乎更应该在一些……缠绵旖旎的场合出现。
何樱推了他一下催促:“你继续说呀。”
林臻乱着气息嗯了声,深夜的街道只有彼此,没由来听的人心里一漾。
“……她吧。”
林臻皱着眉想了想,说:“我妈她是外公最疼的小女儿。上面各种哥哥加一块,我光舅舅就有七个。”
何樱听的思绪飘远。
听闻林臻的外公是大军区也能排上号的人物,家世显赫,又有兄长护持,慕云还真是标准的小公主待遇。
何况遇见林焕里后,慕云又多了个对她更温柔呵护的丈夫。
怪不得到了这个年纪,还能保持一颗单纯少女心,何樱不胜唏嘘。
眼见长街到头,林臻止步挡在她面前,尽职尽责要说完这个故事。
“虽然她不会料理家务,应酬酒会也不如别人长袖善舞,但我爸真的死心塌地,不许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何樱抬眼:“那阿姨是学什么专业的?”
“手风琴,”林臻补充道:“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她会说俄语。”
良久,何樱语气平静:“所以嘛,我让你晚上别微信找我。”
“为什么?”
“触景生情,今天我还非要上晋江淘一本总裁文看看。”
林臻:“……”
她有一搭没一搭戳着他的肩,指腹柔软。
何樱忍不住笑:“都说文学作品是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的。但我看有的时候,不一定能高的出来?是贫穷限制了我们的……”
他任她玩笑,只是忽然握住了那只作乱的手,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的。
何樱说不下去了。
林臻笑意蔓延到眼底:“继续。限制了我们的什么,嗯?”
何樱倏然抽手,却越扭越紧,变成了十指紧扣。
她想拒绝,但哑口无言。
这么多年的互相喜欢,互相亏欠,她和林臻怎么可能甘心回到只是朋友的关系。
林臻沉默着把交握的手放进风衣口袋,拉着她往前。
“何樱,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讨厌我吗?”
何樱笑着反问他:“你觉得呢。”
他声音里难掩艰涩:“那你……讨厌过我吗?”
何樱能感觉到,他回握自己的力度有些僵硬。
讨厌过吗?她也问自己。
何樱向来觉得,喜欢上林臻是她这一生做过最有勇气的事。
明明尝过被奚落的滋味,可还是忍不住动心。
但时过境迁,何樱也不是高中时候,连喜欢一个人都要悄悄藏在心里的小姑娘了。
她更加独立自信,温柔坚定。
工作即便繁复,有时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家人之间即便也会有争吵,但这些都是自己的底气。
她应该堂堂正正被喜欢的男孩子追求,谈一场恋爱。
“没有。”
何樱轻柔地叹了声气,然后说:“林臻,我没有讨厌过你。”
……一直都是喜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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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臻生日那天,正好不轮何樱值晚自习班。
但她被班上的学生拖住了。
“何老师何老师。”
带头来办公室的是周朗,耷拉着眉眼道:“梁效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啊,我qq上问他他都不回我。”
何樱笑容浮现:“你们都想他啦?”
果然嘛,学生时代的友谊最纯真了。
周朗傲娇地咦了一声:“您怎么把我们说的gay里gay气的。也没别的,就是看他没参加期中考,我们挺为他惋惜的。”
何樱:“……”
她收拾着包,一边答应学生:“他最近情况缓解了许多。等明天我联系一下他的医生,再告诉你们。”
“但你们不许搞的太浮夸,也不要过于小心翼翼,就当他生了场小病复课回来,稍微关照些就好。”
周朗他们几个连声答应,但人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
何樱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晚饭都吃过了?”
“没有。”
“那还不去吃,正好我也要下班了。”
“何老师,”扶蝶凑上前,轻声问:“其实我们就想问,上次那只口红您买了吗?就……我们用流动红旗众筹的那次。”
何樱闻言笑了声:“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当然买了,我还能贪污你们学生送的礼物嘛。”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管口红,含笑推到了学生们面前。
“何老师,那您怎么不发个状态?别的老师都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