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虞临渊嘴上说着没用,人已经扔掉了游戏界面彻底灰掉的手机,腿轻松跨过不足一米的距离,带着凉气钻进了金池被子里。
他学会了仁义道德,学会了法律规矩,却始终学不会人类该有的羞耻和含蓄。就好像那部分完全留在了主人格身上。
金池往右边挪了一点,让他睡进来了点。
这还是他第一次松口让虞临渊上了床,因为他感觉情绪浓烈的副人格,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孤狼,进来了就会完全不受控制。
现在不懂还好,一懂,有些事该收不住了。对某些事情,他心里有详细的阶段规划。
金池过去虽然没和别的男人亲近过,但从小见多了风风雨雨,什么都见过,真谈了恋爱,他不算多么保守的人,很坦然。
情到浓处,顺其自然。
只是现在还不到最后一步,在他计划里,唯有主副人格真正融合的那一天无论从意义上,还是他心里那道古怪的道德感,都是最合适的时候。
不过虞临渊现在没以前好哄了。
他想要的远不止现在这点。
只是碍于暂时不知道法子,越发烦躁。
金池舌头顶着腮,对身侧躺下后就盯着他不说话的男人道:谁骗你了,等忙过这一阵,我带你出国玩。
这话一出,他自己都觉得不大对劲。
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工作繁忙,回家后不耐烦敷衍妻子的事业狂丈夫。
这一幕过去几天发生很多次了,除了没有同睡一张床的小插曲,所以虞临渊一动不动,只是幽幽看着他:现在是打算补偿我?
金池面不改色,拿过床头柜上的热水,喝了一口,放回去,微微低头,亲了下虞临渊的鼻尖。
虞临渊眼神马上变了。
嘴唇紧抿着,目光落在金池刚喝过水润泽的唇上,野兽一样的专注,眼神被床头光映的明明暗暗,有一瞬间让金池有了他会扑上来咬住自己喉咙的错觉。
但他很快移开了视线,说:就这样?
一种很无所谓的语气。
金池暗里叹了口气,小学鸡学会的东西越来越懂,也越来越不好骗了。
这回是打定了注意要和他闹别扭,他也知道自己不对,副人格大多时候都在晚上出现,刚确认了恋爱关系,自己回头倒头就睡。
换谁不生气?
换成以前,金池稍微主动一点,就会被副人格反客为主,压着他一顿乱蹭乱啃,毫无章法。
今天难得看见他不搭不理的样子。
还挺新奇。
金池低下头来,抵上了虞临渊的额头,背着光,依旧能看清他的脸。
虞临渊五官长得很清俊,像山上出尘脱俗的俊美道士,眼神却有些凶,带着锋利的进攻性,但他能看见里面的情感,滂湃的,浓烈的。
他就主动亲了下虞临渊的唇。
虞临渊还是不动,眼神抛出一种就这种小伎俩还想我屈服的不屑感。在金池看不见的地方,一条腿搭在床边,难耐地晃了几晃。
金池察觉看来时,立马不动了。
无事发生。
不能被小骗子随便哄一哄就算了,否则这人绝对还会照旧,夜归或者不回。
但下一秒,虞临渊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只因一只手探入了被子底下。
使了个坏。
虞临渊眉头蹙了一下,顿时抬起眼皮盯着金池,残存的理智克制他不能这么算了,但情绪上来,又近乎失控,于是他就这么看着金池,喉结滚动了几下。
床头灯光照出他绿意弥漫的眸子,呵。
他从鼻子发出这样的轻哼声。
这番举动,无疑是对金池的挑衅。
再怎么在虞临渊面前脾气好,金池也是个地道的男人,好胜心虽然低,但并不是没有。
抬眼看了下暖黄色的床头灯,有些亮了,他伸出胳膊把灯关了,室内陷入漆黑一片。
金池突然关灯的动作,让虞临渊以为他半途感到挫败,决定放弃,准备睡觉了。
气得他眉眼当场变得阴沉,用手撑着,就要坐起来反客为主,让金池知道什么叫惹急他的下场!
金池却按住了他,说:停下。
窗户开了一条缝,有风卷着古堡外树林潮湿的气息进来,被子被空的那只手缓慢拉开,月光下有着一头金发的青年,像披着莹白月辉的暗夜精灵。
他抬头看了虞临渊一眼。
虞临渊也看着他。
气氛莫名紧绷。
金池闭了闭眼,低了头,那抹金色便压了下去,在深灰色床单上格外显眼,再抬起眼来,眼中便克制不住的,有了生理性的水汽。
轰
对上那双潮湿的眼,虞临渊白皙瘦削的下巴突然微微抬起,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轰地涌上了脸,气息全乱了。
幽深的眼死死盯着底下的人。
片刻,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伸出手,轻轻撩起青年垂落的金发,将它别在耳后,露出那张雪白光洁,而又显得十分吃力的脸来。
第45章 上火 他真的不行了。
不亲自试试,永远不知道有些事有多难。
这是世界上永恒不变的真理。
就比方说,金池虽然和虞临渊有过几次尤为亲密的接触,但那还不够直观。
虞临渊长得这般仙气飘飘,脸上时常挂着迷惑人的病弱直气,虽然有着一米九的大高个,但金池总觉得这人始终是个需要他保护的病美人。
第一次用手摇可乐时,虽然有些吃惊,但多来几次,他便习惯了,甚至觉得除了瓶子大一点,其他好像没什么不同。
直到这次上嘴。
他十几岁时,做过很多兼职,其中一份便是酒店的兼职工,有一次见到身材高大的男人带着一个娇小许多的男孩来开房。
第二天那学生模样的男孩出来,脸色惨白,走路都走不稳不说,嘴角甚至开裂了。
伤口看上去特别惨。
十几岁的金池没说什么,背地里打了报警电话,称某某酒店几号房有成年男性引诱强迫未成年。
就算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该这样糟践人,这不是虐待么。
不过那件事没有给他造成阴影,他觉得哪有那么恐怖,一定是有人做了更过分的事。
结果昨晚他一含住瓶子就后悔了。
眼泪生理性流了下来。
他当时就想。
日了。
怎么和他以为的不一样。
他临时反悔了,可惜初次得知还有这种方式的虞临渊简直再次打开了新天地,好似这些时日的无处抒发都找到了倾泻点。
不管不顾的。
直到最后瓶子晃得太凶,可乐沸腾,金池都没找到撤退的机会。
一夜过去。
睡梦中的金池感觉像被石头压住胸腹,呼吸都有些困难,他闭着眼,本能推开身上的东西,不一会儿,又压了上来。
一来二去,他醒了。
发了会儿怔,昨夜的记忆蜂拥般回归,他扭头看了下睡得正香的男人,才发现压着自己的重物是一条不安分的长腿,黑着脸双手撑床就要起来。
不行,他还得漱半个小时口。
起身的动静吵醒了身旁的人,虞临渊眼睛都没睁开,身子已经循着温度靠了过来,他的体温天生很低,抱着金池,好像能沾上他体温的热度。
就像昨晚那样被咬着。
咬得他出了一身薄汗。
思绪不自禁转到这件事后,男人哪还有丝毫睡意,睁开眼,脸上全无昨晚最初的郁然,颇有些神清气爽,却对上了一双愠怒的眼。
怎么了?虞临渊蹭了上来,迎面抱住金池,说着手熟稔地钻进了衣服,搭在了他光滑的腰部皮肤上。
金池都给气笑了。
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
昨晚这人就跟疯狗一样,力气超乎寻常的大,到临界点时,金池敏感察觉到了,便想着起来,却被一只手压着头又低下去了。
也怪他当时无意看了一眼,看见男人眼角玉石一样的皮肤都红了,那瞬间的视觉完全戳中了他的点。
很性感。
这种男人情绪完全被他掌控的感觉很奇妙。
这一愣,就导致他错过了离开的最好时机,被呛得咳了好几分钟,眼里都裹着泪花。
手劲儿挺大啊。金池侧躺着,斜着眼看虞临渊,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的。
以前很多时候虞临渊做事非常自我,是因为他没有需要值得在意的人,但不意味他傻。
此刻金池愤怒两个字都快刻脑门上了。
虞临渊脑子里飞快过了遍昨晚自己做的事,心里有了数,他露出思索的神色,便在金池耳边,一脸淡然地说了一句话。
金池:
听完,金池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脸上原本的怒意瞬间消散,他轻咳了几声,用不着你。接着掀开被子,略仓促地跑去了卫生间。
拧开水龙头,低头用手洗了一把冷水脸,脸上的热度似乎才消减几分,一抬头,看着镜子里眼角带着春意的青年,暗自骂了自己几句。
有什么好害臊的。
丢人!
金池早就发现了自己有个毛病,他脸皮厚是没错,但那得建立在他主动的份上。就像昨晚,他真是坦荡极了,说做就做,一点都不脸红。
可要是反过来,他就有点受不住了。
尤其是某些人还明晃晃挂在嘴上,他到底怎么做到的,用那么张清贵的脸,云淡风轻地说出那种话。
他说。
我帮你吃。
**
看着金池一句话不说,弹身而起冲进卫生间,几秒不见了踪影,虞临渊脸上流露出明显的错愕之色,等反应过来,趴在床上笑得浑身颤抖。
想要和金池分个胜负的时候,却迟迟找不到他的弱点,他还当金池什么都不怕。
没想到现在意外发现了。
真可爱。
男人笑个不停,很突然的,颤抖的动静停止,眸子里绿意愤怒地挣扎了片刻,才不甘地闭上了眼。
下一秒,他的睫毛很轻地颤了颤。
虞临渊睁开了眼睛,却没有马上坐起,而是打量许久房间的布局。察觉自己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被四周传来的淡淡玫瑰香气拥抱。
这是金池的床。
虞临渊视线流连在床上每一处,并未看见其余痕迹,空气里的气息很干净。
第二次了。
他神色平静地起身。
这具躯体,对于他和另一个人格来说,是两人无形的战场,每当其中一人放松警惕,另一人则会打破约定俗成的规矩,掌控身体。
第一次他意外醒来,是在这间睡房外的卫生间,他还记得空气很潮湿,他被金池紧紧攥着。
那是他第一次感到了热意。
没想到第二次意外醒来,却在金池床上,这个他从未探访过的私人领域。
门外紧闭的卫生间传来隐隐的水声,那人是谁自不用说,虞临渊没出声,静静看着屋里的一切。
大床旁的小床,地上散乱的拖鞋,纯白枕头上躺着几根掉落的头发,金色的,黑色的,缠绕在一起,紧密无间的。
真亲密啊。
不知多少个日夜相拥入睡。
如果金池这时从里面出来,就能看见虞临渊眼中的漠然,没有平日的温柔斯文,像一尊冷漠的神像,行走在人间。
卫生间里水声停了一下,很快,随着褪去衣物的窸窣声,更大的水声响起,里面的人开始洗澡了。
现在才早上七点,他通常在八点苏醒,这次提前了一个小时,拉开窗帘,窗外连绵细腻的雨幕笼罩着古堡,有冰冷的雨丝吹进来打在他脸上。
窗外的世界灰蒙蒙一片,风很冷。
虞临渊站了片刻,转身,背衬着雨幕,迈步往房间外走,目光忽的掠过凌乱挂在衣架上的一件衣服。
那是金池最近常穿的一件黑色薄大衣,因为名气越来越大,他穿得越发低调,担心外出被人认出来,引发骚乱。
但他长得好,再加上那头标志性的金发,即使穿得低调,还时常被认出。
此时那件很薄的大衣挂在衣架上,口袋位置明显地凸起一块,方型轮廓的。
虞临渊脚步在门口顿了下,视线落在上面,不知想了什么,思考着,从里面拿出了那件东西。
是装着戒指的盒子。
很眼熟。
虞临渊眼睑低垂,看了很久,准备原地放回去,却摸到口袋里还有个盒子。
他难得愣了一下。
动作缓慢的从掏出了那个盒子,眼瞳中映出了一个和他掌心里一模一样的盒子大小,尺寸,颜色,无一不同。
像船桨划破水面,打碎了水面上的碎银。
半晌,两个盒子全都被放了回去。
虞临渊沉默着离开了房间。
十分钟后,忘了拿换洗衣服,金池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疑惑地擦着湿发。
人呢?
金池吹干了头发,下去吃早饭,依旧没看见虞临渊,他没当回事,只当虞临渊可能下来不久后,主人格便接替了身体。
主人格总是很忙,他每次去找主人格,他百分之八九十都在书房伏案工作。
除了上次发烧。
金池按着嘴吃早饭时还在小声骂咧,嘴角拉扯着有些痛,虽然没有伤口,但他皮肤太白,所以两侧嘴角有些发红,还挺明显的。
老管家路过时,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没忍住关心了一句:池少爷哪里不舒服吗?
金池面色如常地放下手,优雅地喂了一勺子粥,没事,口腔有点上火。
老管家慈祥地笑了,难怪嘴发肿呢,我去吩咐厨房最近做些清淡的菜色。
金池轻咳几声,不用,不用。
没吃几口,他接到一通电话,付晨告诉他,和华娱那边合作方Queen合同签订了,品牌方不知为何要得急,需要他明天就去拍摄广告。
这么急?
金池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勺子,去哪儿拍?
付晨说:Brilliance岛,一座刚开发不久的私人岛屿,景色是大自然的美,但是没有机场,很偏僻,得出国转机,品牌方那边提供了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