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到家时,莫盛格坐在沙发上帮她叠衣服。莫盛格是一个很居家的人,平时在生活中莫盛格都很照顾自己,这也是顾春对莫盛格最心动的地方。
莫盛格听见开门声音,放下衣服迎上去。顾春的脸色很苍白,他赶忙拉起顾春的冰冷的手:“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你是不是又忘记喝药了?”
顾春挣开手,窝进沙发里,眉目紧蹙。她是在去接沈夏的路上来的姨妈,在北京时自己一直都有抓药调理,来了嘉兴以后就忘了。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开车回来的路上疼痛剧烈,她这辆跑车上也没放止痛药,她一直忍着痛捱回来的。
莫盛格把热水袋敷到顾春小腹上,又拿了药让她吃下。药效发作,顾春整个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床上,她扶了扶额,看了一眼时钟,自己睡了半个小时,现在凌晨1点了。
“醒了?把这碗生姜红糖水喝了吧。”莫盛格端着微热的红糖水,坐到顾春身边,递过去。
顾春整个人像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浑身黏腻,喝完红糖水,就去洗澡。
刚洗完澡穿好衣服,在化妆台上抹精华时,莫盛格敲了敲门:“刚物业保安打电话说有人找你。”
顾春疑惑,大半夜的谁找自己?走去客厅,接起电话。
沈夏叫了辆车去万芳苑。上次他看顾春微信时,瞟了一眼,里面有个万芳苑住户群。
他连怎么收拾顾春都想好了,却没想到自己被拦在小区门口。
他先是询问保安顾春在哪一栋楼几号房,没想到保安不仅不说,还拦住他,不让他进去。
保安是因为很多患者过来闹事,送礼的太多了,所以他提了心眼。
保安看沈夏相貌堂堂,年纪轻轻也不像一个坏人,权衡之下就说:“你打个电话给顾医生,我和她说两句,我就放你进去。”
沈夏沉默,就是因为顾春不接他电话,他不知道她住几号楼,才来问保安的好吗!
“我们闹了别扭,她不接我电话。”
保安看见沈夏有些报赧,提议:“要不然我打顾医生留的座机电话,你叫什么?我转告她。”
沈夏张了张嘴,沉默。
“她也许睡了。不用了。谢谢。”保安听到沈夏那么一说,正在拨号码的动作停了下来。
沈夏转身离开,高大的背影很是落寞。最近降温,空中飘着细雨,慢慢打湿了沈夏额前的碎发。
沈夏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小区边上的长椅。他昂着头,身子靠在座椅靠背上。呼出的热气聚成一团浓雾。
他害怕了。
临门一脚,他畏惧了。
他害怕顾春接了电话,对他的得寸进尺生气。顾春会不会厌烦自己这样缠着她。他有什么理由去介入她的事情?他有什么权利去吃醋?
顾春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也从来没有给这段模糊关系命名。
是他因为顾春最近对自己态度软化,对自己有所让步,就得意忘形了。忘记这段关系,主动权掌握在她手里。
他像一个傀儡,牵住自己的线把握在顾春手里,是笑是哭,是开心是难过,都由不得自己。
保安看见沈夏一直坐在长椅上不愿意走,样子很是寂寥,整个人周身围绕着浓郁的悲伤。看刚刚这年轻人的样子,可能真的有什么急事找顾医生?
保安心生怜悯,拨了电话给顾春。
顾春听到保安说有个小伙子,看上去十七八岁,一直在小区门口等她,立马就反应过来,那个人肯定是沈夏。
她随意披了一件风衣,就匆忙下楼。
顾春到小区外,看见仰着头靠在长椅上,手肘随意搭在眼睛上的沈夏。
她走近,垂眸,沈夏平日里红润的薄唇已经有些泛青,他穿了一件连帽卫衣,衣服上还有些小水珠。
她伸手,握住沈夏的手,好冰冷。他的手心有些湿润,应该是被细雨打湿。
沈夏手上传了温热的触感,吓得睁开了眼。视线模糊,努力眨了眨眼,才看清自己面前,长发散在胸前,穿着米白色风衣的顾春。
顾春也没有问沈夏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拍了拍他肩上的雨滴,牵着他的手进小区。
顾春大概能猜到沈夏为什么会来。估计他发现了自己说话时的漏洞,这才不放心连夜跑来找自己。
顾春发现自己最近对沈夏总是不经意的服软,不自觉的让步,惯着他,满足他的要求。她有心克制,但是一面对沈夏的时候,自己心里面总是有一股暖流在涌动。
她承认刚刚看到沈夏的那一刻,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人敲打了一下。
两人都没说话,手一直牵在一起。顾春输了房子密码,从柜子里拿出鞋子给沈夏。
莫盛格刚从顾春房间里面走出来,还没来得及询问顾春刚刚匆忙去哪儿,就看见她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俊朗的小男孩。
他心中微戾,面上仍保持着微笑问:“这是你新带的研究生?看起来很像高中生啊。你的衣服我帮你收拾好,放你柜里了。”
顾春不想多做回答,莫盛格如果知道自己在嘉兴勾上了未成年,肯定会告诉姥爷。要是姥爷知道了,估计就不只是让她待在嘉兴了,直接让她滚去乡下做赤脚医生了。
顾春点了点头,领着沈夏上二楼客房。
到客房门口,顾春松开牵住的手,让沈夏先进房间,自己有话和莫盛格说。沈夏本来还有些不情愿,顾春瞪了他一眼,沈夏乖乖地进房间了。
顾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大早,我得去上海接顾老。”
“我就不送你了。”
莫盛格走过去,想要碰碰顾春的手臂,顾春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在空中僵住,握了握拳,把手收回。
不着急。
顾春总有一天会回北京,来日方长。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那么莽撞。顾春还没消气,他现在愿意让步。
莫盛格藏住心思,轻声嘱咐:“早点休息。我在北京等你。晚安。”
顾春看着莫盛格进一楼的客房后,才转身上二楼去找沈夏。
顾春翻出毯子,给沈夏披上。
靠着墙,睨一眼沈夏的破洞裤,用脚尖点了点沈夏洁白裸露的膝盖:“怎么不多穿点?年轻就是本钱?不怕风湿关节炎?”
这才是真正的顾春,说话永远趾高气扬的,从上往下睨着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