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最后一张合照。
金弦赛庆功宴,大家围在一起。
她和丁殷然,以及她的老师和裁判们。
拍照摁下快门的时候,他伸手揽住她。
仅仅一瞬间的事,被相机记录,永久保存。
多人大合照被剪成两个人的合照。
这样一张亲密照po上去,很难不让人猜想两人之间的关系。
温欢呼吸困难,视线从照片移开。
陆哲之不再继续追问。
他慢条斯理撕开照片,撕掉丁殷然的半边照,撕碎了揉成一团塞她手里,眉眼冷然,无情无绪:“我已经拜托认识的人查发帖人的信息。”
温欢捏着手里的碎照片,拳头攥紧,深呼吸一口,说:“我……我知道是谁,不用再查。”
陆哲之问:“是谁?”
温欢:“是……是我过去认识的人。”
陆哲之唇角紧抿,最终没将“需要我做什么”这几个字抛出来。
她的神情已经告诉他答案。
她不需要他做什么。
“你想自己处理吗?”
“嗯。”
陆哲之许久才开口:“小心点,让齐照陪你一起。”
当天下午。
温欢还没想好怎么说,齐照就已经得知帖子的事。
气得五三都做不下,当即就要把躲在背后的人揪出来暴揍。
他没敢在她面前发火,压着凶狠的模样,一支笔直接折断,差点剐进肉里戳出血。
哪个龟孙子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疯了吗?
他挪开椅子到走廊打电话。
打给齐栋梁,干净利落。
有爹不用是王八。
才刚拨出去,有谁站他身后。
齐照回过头,女孩子两颗水葡萄似的眼怯怯望他,“齐……齐哥哥,可以先让我试着处理吗?”
他应该说不。
因为他担心。
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暂时还没有学会拒绝她。
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没出息。
心急如焚却还要装作不操心最难,齐照沉思片刻,吐出一个“好”字。
他答应得轻巧,她再次确认。
齐照无奈,所有的担惊受怕打落往肚子里咽,忍住所有疑问,没多问一句话,揉她前额碎发:“你先试试,hold不住还有我。”
六班教室。
晚自习过后,大家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教室里没几个人。
六班班长从过道走,书包不小心碰倒什么桌上的东西。。
英语书里,几张照片散落出来。
班长拾起照片,好奇问:“丁同学,你认识二班的温欢?”
丁源余接过他手里的照片,笑容意味不明:“岂止认识,她以前和我一个学校。”
班长指了指照片的人,语气羡慕:“这个是你吧?你们看起来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丁源余:“这个是我哥哥。”停顿,他勾唇笑:“诶,你们想不想知道温欢过去的事?”
“想啊。”班长八卦心熊熊燃起,周围仅剩的几个人也凑过来。
温欢走进六班教室的时候,丁源余正和人说:“……你随便找个南城二中的人问,大家都知道,她就是个婊子。”
班长看到教室后面多出的一抹身影,立刻拉过其他几个人走开。
丁源余转身。
日光灯下,女孩子漂亮的面孔蒙起淡淡光晕,干净明亮的眼睛,像水洗过后的黑玉石。她仰头看他,脖颈细长,一掐就断的脆弱美感。
丁源余神情未变,脸上依旧挂着笑,冷幽幽盯着她。
温欢下意思想要往后退半步,抬腿没有落地,悬在半空,重新往前。
“还不够吗?”
丁源余嗤笑:“够什么?”
温欢深呼吸,一字一字说:“收起……收起你过去那一套,这里是淮中,不是你丁源余的南城二中。”
丁源余往教室外面扫几眼,语气讽刺:“跟在你后面的那个高个子男生呢?不让他对付我?他舍得你亲自上阵?温欢,看来你也不比从前,从前至少还有个丁殷然愿意为你去死,但现在连个为你打架的都没有。”
他提到丁殷然的名字,温欢肩膀一抖。
他们站在教室灯光按钮墙壁前,教室没有其他人,丁源余伸手关掉灯。
黑暗扑面而来。
温欢跑出两步,被人一把拉回去推墙上。
教室一片漆黑,丁源余神情狰狞,犹似地狱里的恶魔。
他恶狠狠地贴过去:“你在这里过得很潇洒是不是?听说你又能重新拉琴了?拉琴的时候,会想起我哥哥吗?”
温欢一言不发。
丁源余扼住她的下巴:“怎么,又被吓哑了?”
温欢闭上眼。
丁源余冷笑,手缓缓往下滑,停在她的脖颈间。
大拇指轻轻搭上,一张一合,猛然掐紧。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齐照的男生?看他的时候,眼睛都闪着光,你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哥哥,哥哥知道的话,会很伤心吧。”
他眼睛发红紧盯她,手里的力道越来越重。温欢挣扎,发出呜咽声。
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她在他指间无力喘息。
丁源余想到过去她被人塞进柜子里,也是这样闭着眼,明明已经瑟瑟发抖,眉眼间却满是倔强,不肯开口求饶。
他要让她万劫不复没错。
这件事只能由他亲手来做,她的痛苦只能他来给,其他人不能插手。
这是她欠丁殷然的,他替他讨回。
女孩子嘴唇蠕动,似有话要说。
他松开她,听到她的声音轻细,语气坚决:“你……你离开这里。”
丁源余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笑意癫狂:“我不会离开,你走到哪,我跟到哪,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她眼里逼出泪:“你变态。”
他重新抬手。
温欢:“你滚开!”
丁源余将她拽回,笑:“你放心,我不会动你,我哥哥那么喜欢你,我怎么舍得掐死你,让你痛苦的方式有很多种。”
“丁源余,这里……这里是淮市,你以为你是谁?”
丁源余笑意更浓:“瞧瞧你,说话结巴成这样,威胁我?”
温欢哭腔哽咽,退到墙角,退无可退,第一次求他:“我求你,你……你离开这里。”
丁源余猛地抓住她,女孩子瘦弱的肩头颤颤发抖。
他声音暗哑,一字字缓缓说:“再求一次,像我哥哥求你那样,求我。”
温欢摇头:“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丁源余:“我不知道什么?我不知道我哥哥是为你死的?我不知道他是在你面前跳楼的?你在躲什么?你有什么好躲的?我哥哥死了你很高兴是不是?”
温欢尖叫:“我没有!”
丁源余咄咄逼人:“你就有!你是凶手,是罪人,你的手上沾满了我哥哥的血。”
温欢喘不过气。
丁源余声音低沉:“好戏刚刚开始,我不会放过你。”
冬夜的风似利刃,刀刀冷寒。
温欢擦干眼泪,系好围巾,层层包裹。细长的脖子连同手指留下的红印一起藏进米白色围脖。
齐照从车里探出脑袋,“薛早怎么这么黏人,你找她拿本书而已,怎么一去就是半小时?”
温欢没说话,假装默认。
他打开车门,出来接她,拿过她肩上的书包,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都冻僵了。”
温欢拉过他的手腕,半明半暗的光里,她特意埋低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