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时候,齐照特意将雪踩平,而后才朝里伸出手:“路滑,我扶你。”
温欢将手递过去。
校门口,进校的队伍一阵骚动。
“卧槽,是温校花!”
“温校花刚刚是和齐校霸从同一辆车里下来的!”
“他们为什么会一起上学!”
大家的关注点五花八门,很快从两个人的绯闻转到升旗仪式的闹剧。
注意到越来越多不友善的目光,齐照深呼一口气,低头为温欢整理围巾,宽厚的围巾刚好遮住她半张脸,再加上他刻意压低的帽子,她再也看不到别人投来的目光。
有人窃窃私语:“快看,是温欢。”
温欢停下脚步。
齐照愣住,紧张问:“怎么了?”
恨不得把这些看热闹的全都爆揍一顿。
女孩子没出声。
她摘下帽子。
取下围巾。
一张精致的小脸露出来。
下巴微扬,神情淡然。
她看向走廊下指手画脚的女同学们,大大方方地与她们对视。
眼神冷冽,仿佛在问“你们有事吗?”
女同学们心虚地移开视线,低头快速走过去。
教学楼有人站在五楼吹口哨大声喊:“小欢欢!”
整栋楼过道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往外看。
温欢仰面,漂亮水灵的脸庞白皙近乎半透明。
她没有躲避别人的注视,而是朝喊话的贺州挥了挥手,以做回应。
整栋楼沸腾。
齐照站在她身后,呆呆地望着。
他犹记得她刚转学时的局促不安,如果谁多看她一眼,她都恨不能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而现在,面对风言风语,面对铺天盖地的打探目光,她非但没有逃跑,而是无所畏惧地直面恶意。
害羞的小白兔,如今已经蜕变为自信的精灵。
她的脚步不再畏缩,大胆朝前,自信干脆。
这样的温欢,仿佛浑身上下闪烁着光芒,足以迷倒任何看见她的人。
“齐哥哥。”女孩子的声音清脆玲珑。
齐照回过神,她已走到他前方去,站在楼梯口冲他招手:“快来,早自习要迟到了。”
他笑容满足奔过去响应她的召唤:“来了。”
早自习比平时热闹。
赵顥站在讲台上拍手:“欢迎温欢同学和齐照同学归校。”
底下响起热烈掌声。
赵顥:“因为某些原因,齐照同学和人大打出手,虽然影响不太好,但是老师希望大家知道,无论外面怎么说,齐照同学和温欢同学都是我们三年二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暴力不可取,恶意中伤同样不可取。”
底下有人说:“老师,你放心,我们不信谣不传谣,三年二班一致对外。”
大家叽叽喳喳:“六班那个王八蛋乱说话,换做是我我也得撕了他嘴。”
“而且还选择开大会的时候,当着全校师生面对一个女生说那种话,简直恶心至极。”
“欺负温欢同学就是欺负我们二班,要不是老师你拦着,我们早就冲到六班要个说法了。”
“妈的,干脆今晚就找他们干群架!”
赵顥拍讲台,“安静!”
众人停下来。
赵顥看向齐照。
齐照摊开手耸耸肩,表明自己的无辜。
他干架从来都是单打独斗,从来没教唆过班里同学打架。
赵顥挥戒尺,声色俱厉:“谁敢打群架我就削谁!”
斯文白净的班主任发起威来气势凌人,大家不敢再讨论。
赵顥:“你们别给我添乱,这件事老师已经处理完毕,你们以为老师会让我们班的同学平白无故受欺负吗?笑话。老师可能不是什么最优秀的班主任,但老师最护犊子,你们都是老师的孩子,老师能不为你们拼命吗?”
贺州:“老师你太年轻生不出我们这么多崽。”
赵顥:“闭嘴,就你最会拆台!”
早自习大家都没怎么看书。
很多人都围过去安慰温欢。
贺州:“小欢欢,你没来学校的这段日子,我天天给你擦桌子,你看,是不是贼干净。”
他揩一下桌面,伸出手给温欢看。
林倩在旁边抱不平:“明明是周兰兰擦的!你就擦了一天而已!”
周兰兰佛系日常:“没关系,谁擦不是擦。”
温欢捂嘴笑:“谢谢你们。”
贺州咧嘴,抢先发言:“谢什么,同学之间本来就该相亲相爱。”
林倩随手拿起书拍他。
有什么从书本里掉出来。
是一封信。
不止是那一本书,温欢摆在桌上没有收进书包里的书,全都夹满信。
温欢愣住。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当初在南城一中,她每天都会收到别人偷偷夹在书本里的留言。
那时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有那么多用来辱骂的词。
齐照最先反应过来,将夹在书里的信收起来。
语气故作轻松:“谁这么无聊,人都不在学校,还送什么告白信。”
一句话,轻巧将可能是冷嘲热讽的书信变成告白信。
只要不拆开,永远都不会受到伤害。
他准备丢掉,一只腻白的手伸过来拦住。
抬眸,女孩子柔和晶莹的面孔映入眼帘。
她一双如黑玉的眼透出可爱笑意,镇定自若:“我想拆开看一看。”
齐照犹豫,数秒他将信递过去:“给你,我陪你一起看。”
信里没有任何辱骂的词。
每个不同的笔迹背后,都是一颗善良的心。
“温欢加油。”
“千万不要让那种小人得逞,挺住!我永远支持你!”
“如果能够安慰到你的话,我想说,其实我也遭遇过别人的中伤,那种感觉有多难受,我很明白,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
相似的场景。
完全不同的待遇。
温欢热泪盈眶。
齐照背过身快速揉了揉眼,擤擤鼻子,拿起纸巾,轻柔为温欢擦眼泪,口是心非:“这群人真是的,动不动就写这种感人的信,肉麻死了。”
贺州趴在桌子上笑:“这些信一部分是我们班同学匿名写的,一部分是别班同学匿名写的,本来我们都没想到要写信留言,是那个薛早发起的,这些信差不多都是她收集来的。”
林倩神秘兮兮说:“说起薛早,那天丁源余回学校办转校手续,别人都不知道,薛早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她带了一群大姐大,堵在学校后门将丁源余打了一顿,听说好像差点掐死他。”
齐照立马打断:“好了,我们说点开心的。”
温欢泪眼朦胧,问:“早早呢?”
齐照只好回答:“被学校处分了。”后半句抛出来:“陆哲之和学校交涉,薛早只是停课一周而已。”
话音刚落,窗户外猛不丁出现一张脸。
大家吓一跳。
温欢又哭又笑,朝外奔去:“早早。”
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
薛早哭得比温欢更厉害:“你为什么不给我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温欢:“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薛早一边哭一边为温欢擦泪:“没关系,我知道你需要时间缓冲,有齐照陪你,我很放心。”
她摸索着拿出手机,播放录音,哭得打嗝,脸上挤出一个笑:“我有听你和哥哥练习的曲子,非常好听,我很期待你今晚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