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里说完就狠狠挂了电话。
燕凛不在家,他打完电话就只能搂着膝盖靠在沙发里发呆,无所事事。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迁怒了。他气的是谁?墨里自己也说不清,似乎是自己,似乎是打压他的燕周,又似乎是不声不响就做了件大事的燕凛。
现在的燕凛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墨里却感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陌生。
他一直都知道燕凛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却是头一次鲜明地感觉到两个人完全不同的人生阶层。
在墨县老宅拆迁的时候,在燕凛制作那档综艺节目的时候,燕凛有一定的话语权,却还没有那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后来他被燕周惩罚,更是一无所有。
现在,墨里却感觉到了他的高高在上。
原来只要他想,连深空影业这种业内仰望的庞然巨物他也可以握在手心。他和燕周的战争,是他无法企及的。
这是燕凛中规中矩的人生,那个陪着他苦哈哈熬日子的燕凛才是昙花一现。
墨里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却是无法克制地认真伤感起来。
以后怎么办呢?真的要当一只被燕凛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吗?
他努力工作,赚钱,养着墨家班,然后燕凛养着他。本质上就是燕凛养着他和他的墨家班。
那他成什么了?陪燕凛睡觉,被他养着,他们甚至连结婚证都没法领。
也不怪燕凛的爸爸讨厌他。
墨里独自一人窝在沙发里,停不下来哀怨的胡思乱想。
燕凛今天很晚才回来。
墨里听到门声,赶忙去开门。迎面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还夹着一丝刺鼻的香水味。
墨里鼻子敏感,从来不用这些化学药水,燕凛也从来不用。
墨里把他扶进客厅,漂亮的长眉揪成一团。
“你干什么去了?喝这么多,臭死了。”
燕凛双眼微饧,笑得一脸桃花春意,双手揽住墨里往怀里带。
“阿狸,没事,我没醉。”
他声音清明,要不是笑得太浪,墨里就信了他了。
墨里挣开他,燕凛却不像从前那么绅士了,借着撒酒疯的劲头,揽着墨里不放,甚至还碰一点不高兴。
“怎么了。我是你男,男人,抱一下怎么了?到现在,你都不让我碰。我就抱一下,你还敢躲。”
墨里被他摁在怀里,挣也挣不开,还要听他的昏话。
“阿狸,好好想想,以后想演什么戏?想演什么,哥哥给你开。”
墨里被他捂在怀里,越发郁闷起来。
果然绅士都是假相,男人一有钱就变成大猪蹄子了。
“来,阿狸,让哥亲亲。”
燕凛抬起他的下巴摩娑了两下,就用力地堵了上去。
这个亲吻和以往都不同,上来就带着浓烈的下流的情欲,借着得意和酒意,迅速地发酵。
墨里被燕凛紧紧地裏在怀里,红润的双唇被蹂躏得一片红肿,当作睡衣穿的宽大t恤也被撩起来,两只冰凉的大手探进来,没有章法地到处乱摸。
燕凛借着酒意褪去了不符年龄的稳重,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第134章
“燕凛,喝多了你就老实睡觉去,再这样我生气了!”墨里手脚并用地蹬开他。
燕凛和他在一起,还从来没有这样孟浪过。墨里被他酒气醺人地裹在怀里,觉得自己就像那种无业在家的小媳妇,还嫁了个混帐丈夫。
虽然他整天在家什么也不干吧,连早午饭都是燕凛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抽空帮他叫的外卖,他就光闲着发呆了,但那不妨碍他的幽怨。
咚!燕凛一掌撑在他脸旁的真皮沙发上,醉意朦胧的眼睛微微一眯逼近他,吓得墨里一个哆嗦。
“你干嘛,吓着我了!”
他是腹诽了一下燕凛像个混帐丈夫,也不用这样配合他的演出吧?!
“我吓着你了?呵,你还能吓着,我看你胆子大得很。”燕凛喝多了酒仿佛发生了什么奇特的变异,这个时候不哄他还敢嘲讽他。
墨里正为事业受挫,同时意识到和燕凛的巨大差异而万分灰心丧气,燕凛一回家就这样欺负他,顿时眼眶就红了。
“燕凛,你——你怎么这样?”
燕凛无视他的委屈,掏出手机划拉了两下,摆到他脸前。
“你看看这是什么。别跟我说你还不知道。”燕凛臭着一张脸,手机屏幕都快怼到墨里鼻子上。
墨里向后退了退,这才看清人头晃动的视频里是他的师哥李少天的探班采访。
“少天,少天,和方导初次合作,你有什么感受?听说方导很严厉,经常训哭演员,你对这样的导演方式有没有什么想法。”
“少天,对于你和方导初次合作的这部电影,你有什么消息可以透露给观众们的?”
“少天,听说你的师弟墨里被导演赶出剧组,因为作风不正,这是真的吗?”
“你对墨里和燕家兄弟的绯闻怎么看?”
“少天——”
媒体记者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相提问,李少天被一堆话筒怼来怼去,一直好脾气地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回答的内容也都是官方套话,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
直到人群里有人趁乱塞进去几个关于墨里的提问,喊完话就缩了回去,连是谁问的都抓不出来。
群访的嘈杂在这一瞬间都静默了片刻似的,而后又爆发出更加激昂的追问。
这才是大家都想问的问题,只是碍于和对方经纪人的协商不得不收敛着,拿一些不痛不痒的格式化提问应付差事。
既然有人递了梯子,一众媒体瞬间疯拥而上,场面一时有些控制不住。
一直站在李少天身后的经纪人和助理马上挡上前来,推开有些疯狂的记者,黑着脸道:“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其他艺人的问题我们并不清楚。”
李少天被推推搡搡地朝人群外艰难移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和提问声却一直没有消停,关于墨里和燕凛燕深的绯闻也越问越具体,甚至有些龌龊的添油加醋。
李少天眉头紧皱,面上挂着明显的不耐烦,经纪人方琳在前面开道,一边拉着他快速逃窜,他却突然甩开方琳的手,随手拽过一只话筒,眼睛看向镜头。
“那些绯闻都是无稽之谈,谣言止于智者,希望各位媒体人不要为虎作伥。”
方琳气得跳脚,几乎要扑过去抢他的话筒,幸亏被助理拉住了,才没有在媒体镜头前上演一出好戏。
“可是爆料人的证据显然十分可靠,不是一句无稽之谈可以驳倒的。”
“我的师弟我了解,他从来到s市就一直住我那里,什么绯闻都是有心人的恶意编造!我们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
视频到这里就被燕凛按了暂停,他斜着眼睛看着画面上定格的李少天义正言辞的正直表情,又看向一副苦恼神色的墨里,冷哼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被你好师兄的情深意重打动了?你告诉他,这个时候来婊演,晚了!哼,他连豆腐渣都捞不上!”
燕凛酸得莫名其妙,他就是讨厌李少天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为墨里撒个谎,为墨里冲冠一怒,为墨里把炮火吸引到他自己身上,之前他背弃师门,无耻利用墨家班的小人行径就可以一笔勾销,他就成了伟大光辉的大情圣。
他更讨厌看到墨里对李少天露出这副不知是感动还是想念的复杂神情。
“你是我的。”燕凛丢开手机,恶狠狠地把墨里抱到怀里,使劲揉搓了几把。又抬起墨里的下巴,看他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知道他是在想李少天,燕凛气得张嘴啃了下去,墨里睡衣的衣扣也被他扯繃了几个。
“啊!燕凛你个酒鬼!放开我!”墨里手脚并用地推开他,爬到沙发角落拿起阿狸头的抱枕抵御这个醉鬼。
他抿紧被浸润出桃花颜色的薄唇,脸上的红粉像是愠怒,又像是羞涩。
宽松的睡衣半遮着纤细的锁骨,与细白的脖颈勾连出高傲的曲线。
燕凛被蛊惑着,心里的醋意也在这样的美色之前渐渐消散了。
其实他这醋本就吃得莫名其妙,这件事是李少天的自作主张,不管网上发酵出什么样的言论,和墨里一点关系也没有。墨里比谁都无辜。
燕凛抬手伸到墨里的颈后慢慢抚着,像安抚一只傲娇炸毛的猫咪。
墨里却固执起来,紧紧拢着领口,含胸弯腰团成一团,浑身写满拒绝。
“阿狸乖,别躲,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燕凛诱哄着靠近,淡淡的酒气喷在墨里脸上。
墨里红着眼睛,从长长的乌黑的睫毛下面看他。
“燕凛,你喝醉了。”
仿佛受了谁的欺负一般。
可这算什么欺负呢?墨里就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燕凛醉醺醺地,还有余力反思自己。像他这样一直娇惯着墨里是不行的。
墨里简直被惯坏了,他以为谈恋爱就是中学生过家家吗?仅止于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稍微亲密一点,他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他从少年时开始肖想墨里,想着墨里度过了整整一个青春期。年轻气盛的同龄人都在蠢蠢欲动的荷尔蒙作用下和男孩女孩玩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时,他过得就像个清心寡欲的修道士。
同龄人隐秘谈论的影像,他一概没有兴趣。现实中的人,更得不到他一个眼神。只要想着墨里,他就同时拥有了男朋友,女朋友,拥有了他全部爱情的归宿,还有他全部隐秘性爱的向往。
沉默地意淫了墨里十几年,燕凛还没有变成一个变态,这已经是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的最佳发挥了。
燕凛醉醺醺地,一只手抓住墨里纤细的脚踝,在那线条优美的光裸脚背上亲了一下。
“小阿狸,不要躲,我不欺负你。”
他把三分的醉意发挥到十分,口是心非,心怀不轨。
墨里抱着抱枕缩在沙发角落里,他现在没有时间思索李少天了。和平常判若两人的燕凛正带着危险的气息慢慢逼近。
墨里一直很保守。和他过分高调的长相完全相反,他的感情观传统得像个温婉的大家闺秀,不然凭着那张招蜂引蝶的脸蛋早就桃花朵朵开了,何至于初恋初吻一概没有,连在学校里的团体活动,也因为那点莫名其妙的洁癖矫情,和身边的同学牵个手都要隔着衣袖。要不是长得好看他早就被人打了。
就连墨里的真爱粉儿们,日夜在网上与造谣他私生活混乱的黑子奋战不休的同时,其实也很难相信自己的爱豆就真是一张白纸。
长这么好看,他混的圈子又是那么地阴险可怕暗无天日(?),自家爱豆如何独善其身?没关系,她们接受这样的缺憾美。
但其实墨里还真就是一张白纸,连燕凛这个正牌男朋友都没占过太多便宜。
“燕凛,我反对婚前xng行为。”墨里缩成一团,抬脚抵着燕凛的肩膀,很可怜地说。
燕凛额角跳了跳,他的耐心和理智已经被欲发膨胀的色心驱赶到了一个小小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