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栗神情有些不自然:“就为之前那句话?”
顾易摇摇头,“你好像是忘了什么事。”
沈栗想了想,“没有吧...”
顾易道:“今天几号?”
沈栗:“6月23。怎么了?”
顾易看着沈栗不说话。
沈栗后知后觉,“你是为了我生日回来的。”三天后是他的生日。
顾易冷哼一声:“人得多傻才能忘记自己生日。”
沈栗没因为他的话生气,反而心情不错,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项链,“是这个吗?”
顾易点点头,伸出自己的手,在修长好看的中指上有一个戒指,戒指托上镶嵌着的赫然就是沈栗脖颈上的吊坠。
沈栗伸手摸了摸,“这是一套?”
顾易道:“是一对。”
说着在戒指托上动了动,那通吊坠一般的镂空装饰就掉了下来。
“活动的,你的那个也有戒指,就在盒子下的暗格里。”
沈栗之前都没有仔细的研究过,甚至都不知道盒子底下还有暗格,说着就翻出刚刚的盒子,果然在底部暗格中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他有些新奇的来回把玩,眉眼间都是笑意。
顾易摸了摸他的眼角眉梢,手翻转到脑后,按着沈栗就交换了一个亲吻。
一吻结束,顾易捏着沈栗的下巴交代“项链不许摘,一刻都不能离身。”
沈栗心情不错的点点头。
顾易道:“我带项链不如戒指方便,你若是想带戒指,自己换上,吊坠一刻都不能离身。”
沈栗点点头,小声嘀咕“啰嗦。”
......
当天狗肉包子没有吃成,当天下午,两人正在分享顾易特地定了的生日蛋糕,两人吃了没两口,顾易接到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
沈栗只把顾易送到门口,回到客厅后沈栗盯着蛋糕出了会儿神,然后自己一个人抱着蛋挞吃了大半个蛋糕。
他已经有十年没尝过蛋糕的味道了吧......
第四十四章
沈栗早上起来胃部隐隐作痛, 大早上的跑了七趟厕所,第七次从厕所出来时沈栗浑身颤抖发软, 呼吸急促, 额头后背直冒冷汗,眼前也一阵阵的发晕, 明显脱水的表现。
独居的人决不能晕倒。
从二楼主卧到一楼客厅的短短一段路程走下来, 沈栗身上的短袖t恤已经被汗水打湿,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可他现在的情况哪里顾得了这些, ‘咕嘟咕嘟’地灌了几杯水吃了点儿肠胃药,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蛋挞意识到主人的不对劲, 着急的摇着尾巴, 守在沙发前,两只爪子扒在沙发上, 大脑袋一拱一拱的蹭着沈栗的手, 漂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 看得人心软又欣慰。
沈栗伸手摸了摸蛋挞的脑袋,撑着沙发扶手坐起身,脸色依旧苍白,胃部依旧隐隐作痛,但力气已经恢复了许多。
他给蛋挞弄好狗粮, 自己简单的吃了一些面包牛奶, 上楼躺着。
昨天不该吃那么多蛋糕, 一时贪嘴, 竟然忘了顾易带来的是冰淇淋蛋糕,吃了大半个,活该他早上受这份罪。
其实他也不是就贪那口,现在如果问他那蛋糕什么味道他未必能立刻说出来,令他印象最深刻的其实是当时那个蛋糕带来的感觉。
——时隔多年之后,那些离他而去的他欢喜的在乎的,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他的身边。
就像做梦一样,但他还要幸运一些,这不是梦,而是事实。
沈栗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蛋挞乖乖的趴在沈栗身边陪着,楼下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微弱的声音只被蛋挞的耳朵捕捉,他抬起大脑袋左右看了看,跳下床哒哒的跑到客厅叼起手机送到沈栗手边。
沈栗终于被铃声惊醒,这已经是自动挂断后第三次拨来,沈栗睡眼惺忪的摸索到手机凑到耳边,他身上不太舒服,也没什么力气,声音很轻,带着一些鼻音,听上去像是还没醒来“喂。”
对面的人听到他声音时停顿了片刻,接着听筒里传来一道女声,是上了年纪不再清脆的女声,语气里习惯性的带着一丝威压“还没睡醒?”
沈栗一听这声音,彻底清醒了,挪开手机屏幕看了眼,确认无误,是他的母亲于秋漪女士,沈栗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是了,于女士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记得他生日的人之一,并且每年这前后都会亲自来到这个小县城,与他吃一顿饭,这是每年里,他与于女士唯一的一次会见。
沈栗没回答她的话,只是问道:“有事?”
于秋漪女士显然也习惯了与儿子的说话方式,不用去寒暄什么,单刀直入,“中午出来吃个饭吧,新月路新开的‘私房菜’。”
沈栗没有回答:“你到这里了?”
“没有,上飞机了,还有五分钟起飞。”
沈栗微微皱了下眉,还是点了点头“好。”
母子间每年通话的数量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每次都像是为了节省电话费,能省的话都尽数省去,匆匆几句简捷又...疏离。
于秋漪女士雷打不动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着沈栗生日前的这顿约饭,沈栗不能理解于女士的动机与初衷,虽然他时间充裕空出一个中午来见一个人这没什么,但是两人之间更像是刻板走流程的一顿饭下来除了尴尬几乎达不到别的效果。
他没有在于女士面前卖惨的想法,也不是很在乎于女士对自己的看法。他没有拒绝于女士的原因只是不希望因为一句简单的拒绝接着追问出他生病,或是于女士直接出现在这幢屋子里,从而引发类似于‘哦瞧瞧我可怜的儿子没有父母在身边独自一人过得是多么凄惨’的探病画面。
沈栗绝对绝对不想见证并亲身经历那样的画面。
隐隐作痛的胃部依旧没能好转,苍白的脸色稍稍回暖但依旧不是正常状态,沈栗从衣柜里挑了件粉色的t恤,这能让他的气色看上去好一点儿。
脖颈上顾易的咬痕明显,沈栗涂了厚厚的一层粉底液遮了个七七八八。
安顿好蛋挞,沈栗驱车出门。
今天据说会有局部雷阵雨,阴沉的天气压得空气湿热粘稠,沈栗拽了拽领口,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好在车里店里都有空调不需要在户外待多久。
于女士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一旦下了决定后续都会安排的妥帖又周全。
新月路新开的店就叫私房菜,价格昂贵装修精美逼格抬得很高。
进门报了于女士的名字被领进二楼包厢。
于女士还没有到,服务生上了果汁和小点心,沈栗没有胃口,摆了摆手视线透过玻璃落在楼下来往的行人和车辆上。
五十多岁的于女士依旧是人群中醒目的存在。
一身合体的西服套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浓密的黑色长波浪风情无限。墨镜红唇尖下巴,远远看去不会有人想到这位气场惊人的女士已经年过五十,她的年纪恐怕只有墨镜下眼角细纹上能窥得一二。
“你今天不太有精神。”于女士一手关上包厢门,一手摘下墨镜,那是一张即使有着岁月痕迹,依旧花容月貌的脸,与沈栗有五六分相似。
沈栗只道:“没睡好。”
她盯着沈栗的脸看了一会儿,没再追问。
于女士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示意服务生可以上菜。
“听说你最近录了综艺。”
沈栗点点头。
“你什么打算?以后想进娱乐圈?”
沈栗摇摇头“没有这个想法。”
于女士喝了一口酸梅汁,点点头“我们不干涉你的选择,对你也没有要求,你只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好。我想要你记住的是,我是你的母亲,不管你想不想,你都是我的唯一继承人。”
顿了顿,她的声音有些轻,细若蚊蚋,“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那么独立。” 给我一个能为你做些什么的机会。
后面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沈栗不是听不懂,可听懂了又有什么用,他现在的生活真的用不上父母来为他做些什么了。
真正需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不等沈栗回答,服务生敲了敲门,鱼贯而入,饭菜上齐,退出去,体贴的关上门。
这一打断,话题似乎被带了过去
两人静静的用餐。
沈栗意思的吃了几口,细嚼慢咽的样子让于秋漪停了动作,她盯着沈栗看了一会儿,神色有些疲惫,跟着放下筷子,气氛说不出来的压抑。
“你脸色不太好。别跟我说没睡好。”
沈栗沉默一会儿,说了实话“胃不太舒服。”
这话似乎刺激到了于秋漪,她捞过盛着冰镇酸梅汤的被子灌了几口,“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拒绝这顿饭,你是在用委曲求全证明什么吗!我是你妈妈,不是什么不得不应付的客户!”
她情绪激动下有些口不择言。
沈栗放下手中筷子,垂下眼帘,似乎不想再去看她。
于秋漪毕竟在商场上这么多年,情绪失控只是一瞬,话出口后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缓和了语气“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都已经坐上飞机了。”
又是这样贴心又有礼的态度。
于秋漪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我是你妈妈,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妈妈。”
沈栗看了于秋漪一眼,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我已经27岁了,我没有怨恨您,妈妈。”
一声‘妈妈’让于秋漪红了眼眶,“你不知道我难过的到底是什么吗?”
沈栗当然知道,但或许是幼年没有和父母相处的经历,成年后的他也丧失了这种能力,这种客气的体贴是他自己单方面摸索出来的与父母的相处方式,他做的不够好,但他也努力了。
“抱歉。”
于秋漪声音微微沙哑,“抱歉是什么意思?你不愿意是吗...”
沈栗道:“我不会。”
于秋漪闻言心像是被掐了一把,疼的她差点儿流出泪来,她眨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不会没关系,我教你。你胃还疼吗?吃药了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沈栗有些不太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他下意识的礼貌拒绝。
于秋漪见沈栗的反应心道自己逼得太急孩子一时没能适应,还是慢慢来的好。
于是她换了话题,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生日礼物。”
沈栗伸手接过,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是一个车钥匙,黑底小金牛。
沈栗看了于秋漪一眼没说话,收下来了礼物。
于秋漪见他收下以为他喜欢,笑了笑,道:“男孩子果然喜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