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砚像是没听见,趁机问:“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孟行悠想起裴暖今天反常的举动,突然反应过来,停下脚步,抬头问他:“你是不是跟裴暖串通好的?”
迟砚大大方方承认:“是,我让她别告诉你。”
孟行悠谈不上生气,只是别扭。
“我怕你知道,你就不来了。”
迟砚见孟行悠还是不说话,摸不准她是生气还是不开心,说话也染上小心翼翼的情绪,“我就是……想见你一面……也就最近有时间……”
“别生我的气,好吗?”
“其实不吃饭也可以,一会儿我把礼物拿给你,我就走。”
如果时间退回到一年前,如果有人问孟行悠,你觉得迟砚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一定会说,酷、高冷、特别有距离感,没有人情味。
迟砚像个冷太阳,只有光没有温度。
有人仰望太阳,有人追逐太阳,却不会有人得到太阳。
孟行悠一度认为自己也是那个追逐仰望的人。
这种感觉在暑假迟砚不理她,后来两个人吵架冷战那段日子格外强烈。
得不到的东西,不如就放手。
孟行悠做好了放手的准备,可没有想过迟砚会主动往回跑。
她以为他会骄傲的往前走。
她以为他不会回头。
孟行悠的脑子像一团找不到头的毛线团,她理不清楚,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迟砚说,沉默半天,生硬地憋出一句:“……我没生气。”
迟砚欲言又止,孟行悠抢过话头,越过他走到前面去,凶巴巴地说:“走快一点,去晚了要排很久。”
迟砚抬腿追上去,挖空心思逗她开心:“不着急,排不到我让束壹留下来,单独给你签。”
孟行悠回头,瞪他一眼,完全不吃这套:“你这是私生饭行为,别耽误我男神的行程。”
……?
迟砚有点接受不了,低声问:“你男神不是我吗?”
孟行悠“呵”了一声,毫不客气揭他的老底:“早就不是了,你已经掉落神坛,离前任只差一步之遥。”
迟砚:“……”
*
托迟砚的福,孟行悠不仅拿到了束壹的特签,还跟他合照了几张。
从签售会场馆出来,孟行悠来回看手机相册里面的合照,颇为满意地说:“束壹老师长得好清秀啊,太喜欢了。”
迟砚在反驳和附和之间,毫无尊严地选择了后者,忍辱负重配合地接了句:“你喜欢就好。”
“我要把照片洗出来,找个相框放着,摆书桌上,这样每天抬头就能看见。”孟行悠捧着手机,一脸幸福状,“我今天简直人生圆满。”
迟砚:“……”
算了。
不生气不吃醋要大度要宽容。
你只是一个离前任只有一步之遥的人罢了。
要有自知之明。
迟砚回后台拿上自己的包,把送给孟行悠的礼物拿出来,递给她:“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孟行悠接过,拆开礼盒后,发现里面是一个很有少女心的睡眠眼罩,上面还有一个卡通小熊的图案。
“之前看你发朋友圈说睡眠不好,我查了一下,这个好像挺管用的,你试试。”
迟砚怕孟行悠精神太紧张,宽慰道:“节后培训可能更紧张,你别有太大压力,我觉得你没问题的。”
孟行悠深呼一口气,把礼物收进纸袋里,顿了下,小声地说:“谢谢你,我很喜欢。”
迟砚看她不讨厌,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跟我说什么谢谢。”
孟行悠拎着纸袋,拿出手机跟裴暖说了一声自己先走了,抬头问迟砚:“你什么时候回去?”
迟砚说:“晚上八点的飞机。”
孟行悠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
“吃饭去吧,然后,”孟行悠舔了舔嘴唇,补充道,“然后我送你去机场。”
迟砚受宠若惊,想笑又不敢笑,怕小姑娘要面子,脸上挂不住,只能端着:“不用,先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孟行悠却很坚持:“还是我送你。”
迟砚一怔。
孟行悠咬咬牙,说:“毕竟你那么远,回去一趟还要上天。”
迟砚:“……”
说来也神奇,上午进会展中心的时候,外面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出来,天已经完全阴下去,乌云密布,往下砸着小雨点。
孟行悠心想真是邪了门了,转头看着迟砚:“你怎么知道要下雨的?”
迟砚没卖关子,说:“我外公有风湿,一到下雨天就腿疼,比天气预报还准,昨晚打电话听他说的。”
老天爷似乎都在证明迟砚的话,前一秒还是细密小雨,话一说完,豆大般的雨滴倾泻而下,砸向地面,整个城市被笼罩在雨幕里。
在会展中心里面有暖气还不觉得冷,一出门站在风口,风里带着雨往身上一洒,孟行悠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迟砚脱下自己的工装外套,披在孟行悠身上。
衣服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混着若有似无的木质香,穿在迟砚身上只到腰腹的外套,可以到孟行悠的膝盖以上。
孟行悠扯了扯领口,偷偷吸了一口气,缩在外套里面,没有说话。
迟砚撑开伞,低头看着孟行悠,眼神里映出小姑娘的影子,声音比风温柔:“我说了不会有第二次,这句话也不是骗你的。”
第66章 甜度66%
吃过晚饭, 雨越下越大, 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迟砚看这破天气,往机场服务台打了一个电话, 查询过后,晚上八点从元城飞往云城的航班, 果然因为天气原因延误了。
客服给的时间是预计推迟三个小时。
拜天气所赐能元城多停留一会儿,迟砚感觉这是因祸得福。
从饭店出来,迟砚叫了一个车,送孟行悠回家。
平时顶多四十分钟的路程, 碰上堵车和恶劣天气,开了快八十分钟才到孟行悠住的小区门口。
车停下后, 迟砚已经给了司机一百块钱,让他在这里等十分钟。
孟行悠看了眼时间, 怕他来不及,出声说道:“我自己回去就行, 没几步路了,你赶紧走吧, 别误机。”
迟砚好像没听见似的,撑起伞先下车, 顺便把座位上的特签书和礼物纸袋拿了下去。
“雨这么大, 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拿?我送你进去。”
孟行悠拗不过他,跟着下车, 迟砚一手撑伞一手提东西, 生怕孟行悠淋着雨, 她的头从车里探出来,就把伞全罩在她头上。
迟砚的工装外套还穿在她身上,他自己就穿着一件浅棕色t恤,这几秒钟的功夫,右半身已经淋透了,浅棕色瞬间变成了深棕色,布料贴在身上,往下滴着水。
孟行悠目光一滞,赶紧关门下车,推了推他的胳膊肘,说道:“你别都顾着我,我淋不着。”
迟砚见这雨是斜着下的,风一吹全往孟行悠身上浇,赶紧跟她换了一个方向,走到左边去,伞还是尽量往她那边撑。
孟行悠的连衣裙摆只到膝盖的位置,小腿都露在外面,迟砚瞧着就冷,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你以后别穿裙子了。”
继右半身之后,孟行悠看迟砚的左半身也快淋湿,抬手又推了推他的胳膊,没推动,反而招来一句轻斥:“别闹,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孟行悠瞪他一眼,比他还要凶:“你才别闹,这伞够咱俩用,你过去点儿。”
迟砚在撑伞这件事上不是一般的执着:“我没光着腿,我不冷。”他见孟行悠冷得嘴唇都没了血色,目光愈发沉,“都入秋了,你还穿夏天的裙子,孟行悠,你是不是又想发烧?”
孟行悠裹紧外套,强撑着说:“我才不会发烧,我身体好着呢。”
“高一发烧跟耍酒疯似的人是谁?”
“……那是意外。”
迟砚还记得孟行悠发烧的样子,又是说胡话又是上嘴的,皱眉道:“意外也不行。”
孟行悠抬头看着他,有些不满:“你要不要这么霸道?”
“我不在,万一你发烧对着别人犯糊涂怎么办?”迟砚光是想想那个场景都受不了,舌头顶了顶上颚,不知道在吃谁的醋,“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孟行悠你敢发烧试试?”
“……”
孟行悠无奈垂眸,小声嘟囔:“你现在好啰嗦。”
四周都是雨砸在屋檐上的声音,孟行悠说话声太小,迟砚没听真切,在雨中大声问了句:“你说什么?”
孟行悠同样大声的话,像是跟他较劲似的:“我说你!好啰嗦!”
迟砚偏头轻笑了一下,无奈纵容对半开:“我不是对谁都啰嗦的。”
“这么说我还应该觉得荣幸?”
“那到不用,都是男朋友应该做的。”
“你记性不太好。”
“你都说了是一步之遥,我一天没跨过去,我就还是你男朋友。”
“迟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呢?”
“现在发现也晚了。”
“真以为我不敢甩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