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
都又瞬间沉默了,最后还是许梨先开口问的,“你都知道了?”
陆嘉行点点头。
许梨像没了心跳,整个人飘在海上,陆嘉行是她唯一的稻草,她抓着不敢松,过了好久才很轻声的说:“对不起,我没一开始告诉你。”
“傻瓜。”陆嘉行说。
晚风很凉,但是许梨丝毫没感觉到,她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陆嘉行脖子上,听他讲完了照片和在医院发生的整件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就觉得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她想要的不是这样,而且陆嘉行平静的太异常了。
“孩子现在在我父母那,我带你领回去。”陆嘉行说。
“好。”许梨忘了自己还在栏杆上坐着,手一松,身子后仰的同时,发现陆嘉行稳稳的拖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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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的别墅灯火通明,许梨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他们真的要把安歌留下吗?”
对于父母的态度,陆嘉行并没有隐瞒,但是他为了这个在医院和陆振东的保镖大打出手的事,他就全给省略了。
若不是许安歌被打架的情形吓哭了,他怕给孩子留下阴影,否则就算是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退让半步。
加上他当时的精神状态也不好,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有,安全起见,他也不适合带着安歌走。
陆嘉行牵起许梨的手,“我怕安歌不适应,让青禾也跟着的,等会儿你什么都不用管,带着安歌走就行,别的我会处理。”
许梨听陆嘉行讲,就觉得许青禾在这里面不对劲,她遇到这些一直都没有给许梨打电话,心里肯定打着别的小算盘。
进门后,俩人看见屋里的情景有些傻眼,一楼整个大厅里散落着格式各样的玩具,许安歌滑着滑板在屋里转圈的跑,后面缀着赵亭和保姆。
赵亭嗲着声:“乖乖别滑了,累着我们小腿腿了奶奶会心疼的!”
保姆拿着手帕,“宝宝快擦擦汗,小心感冒。”
许安歌眼睛尖,看到门口进来的人,哧溜滑过去,跳下滑板车就要许梨抱,嚷着:“小梨子你去哪了,怎么才来接我!”
“青禾呢?”许梨问完还没得到答复,赵亭就上来抢人了,“你怎么来了?陆振东,快下来,许梨来抢孩子了!”
这也不知道是谁跟谁抢!
陆嘉行把他俩挡到身后,“妈,您自己说的,让安歌在这里吃个晚饭就送回去,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赵亭当时在医院是这么说的,但她那是缓兵之计,现在翻脸不认了,伸手要去够,“不行啊,叫她带走了,还会带回来给我见吗?”
陆振东从楼上下来,看到这局面摆摆手,让保姆先去忙。
“吵什么。”陆振东看了许梨一眼,“来了。”
许梨微微颔首,人还躲在陆嘉行后面,“您好。”
陆振东板着脸,拿出不容置疑的态度,“孩子是嘉行的,那我们就不能随便让你带走了,你那儿我也调查了,三女两男混住在一起,对孩子的成长不会有利。”
陆嘉行是独子,从小就当成“东尚”的接班人在培养,他叛逆过,但回到集团工作,他也从没让长辈失望过。
就是这感情一直不顺,拖到三十多岁,连个孩子都没。现在有了,向来注重血脉的陆振东再不满意许梨,也不可能放着安歌不闻不问。
陆嘉行也没再怕的,说:“爸爸,无论如何,孩子都必须在许梨身边,如果你们非要抢,那我就起诉离婚,我把名下财产都给她,她有钱有工作,孩子年龄也小,法院肯定把孩子判给她,到时候谁都别想见。”
“你说什么!”陆振东怒气上来,抬手就要给陆嘉行一巴掌。
许安歌探了个头出来,一脸正气的奶声道:“不能打架哦,打架不是好孩子哦!”
陆振东手悬在半空中,硬是收了回去。
“走。”陆嘉行护着他俩推门,赵亭上去抱住陆嘉行的胳膊,“我们这还不是为了你好,这丫头说走就走,一走还是四年,我们能放心把孩子给她吗,要是她再带着孩子走怎么办?”
许安歌在许梨怀里,遇到拉扯的情形,明显没有在医院那么害怕了。许梨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从后面走出来,“赵阿姨,我不会走了,你们什么时候要见安歌,给我打电话,我就把他带过来。”
“走了还能叫我见吗,唬谁呢,我以前对你又不是多好。”赵亭不依不饶,“还有什么安歌,他叫陆奇然,奇字辈的!”
许安歌抠抠头看着许梨,许梨一言难尽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嘉行脸上已然起了寒意,说:“他叫许安歌,许梨的许,‘疏缓节兮安歌’的安歌。”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嘉行你疯了,你儿子不姓陆,姓许?”赵亭简直想不通了。
“对,他这辈子就姓许。”陆嘉行目光锐利,道,“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我们这里,谁为这个孩子付出过,没付出过,现在要抢人,又要他改姓,不可能。”
许梨没想到陆嘉行这么强硬,推了推他,“你别这样嘛。”
陆嘉行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和许安歌护在身边,“就这样。”
陆振东之前跟许梨算是撕破脸了,他高高在上一辈子,不可能现在跟个晚辈低头,背着手往楼上走,负气道:“嘉行,你是翅膀硬了!父母为你好你都不知道!”
他们所谓的好已经让陆嘉行错过了太多了。
陆嘉行拍拍许梨的背,“走吧。”
“诶——”赵亭追出去,慌乱中拖鞋都掉了一只,“那就让许梨搬回来住!”
“妈,她要准备复习考研,安歌的幼儿园也在学校附近,她只能住在那里。”陆嘉行耐着性子,“有什么你们跟我商量,不要去跟她抢孩子。”
“你怎么还上学啊,这辈子上不完了吗!”赵亭苦着脸,“星星,到奶奶这里来。”
“什么星星?”陆嘉行无语了。
“不让改大名,我还不能给他起个小名啊,星星多好听。”
赵亭说完,许安歌配合的瘪着嘴,胳膊弯着学大猩猩的样子拍了拍手。
“不是这个猩猩,是天上耀眼的星星,嘉行、星星,父子俩名字多配。”赵亭咧着嘴,冲许安歌笑得眼都弯了。
许梨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当时申请游戏公司,用的名字是“耀眼的星”。
没人知道它其中的涵义——“星”是陆嘉行名字最后一个字的谐音。
赵亭扒着许梨,“这小家伙长得像嘉行小时候,但是性格可比他讨人喜欢多了,就今天一晚上,你们留这里住好不好,让我多看他两眼。”
陆嘉行闭了闭眼,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许梨轻声应,“那赵阿姨,我们说好,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走。”
夹在两头,最难受的只有陆嘉行,许梨不为别的,就觉得他今天反应已经够怪了,不想再让他为难。
许青禾趁着这个档口,溜着往外走,许梨指着她,“青禾!”
许青禾举手做投降状,“姐!这事真的不怪我。”她人跑得快,马上就溜没影了。
许梨恨得牙痒痒,总觉得许青禾是顺水推舟让这个亲子鉴定做成功的,但是许青禾不知道,原本她精心准备的生日惊喜,全都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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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家都累了,等许梨把许安歌哄睡着,赵亭非要陪着小家伙睡。
许梨有点担心,“他醒了看不到我会闹人的,平时青禾在还好,您……”
“我是魔鬼吗?”赵亭推着她往外走,“不就是给他念唐诗,谁不会啊。”
争不过,许梨只好出来了。陆嘉行在别墅有自己的房间,他不常回来,但保姆也是每天都打扫,现在进去就能住。
许梨没带换洗衣服,洗完澡只能换上陆嘉行的睡衣,袖子、裤腿卷上去很多,穿在身上还是很大,领口露了一大块,不留意里面的内衣都能露出来。
“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儿书。”许梨觉得陆嘉行不怎么想说话,也就没去烦他,自己趴在书桌上看书。
一章的重点又过了一遍,听到陆嘉行从外面进来。
“你刚出去了,我都没注意。”许梨揉着脖子回头,她闻到酒味,不由的皱眉,“你喝酒了?”
“嗯,睡不着,这里也没我的安眠药,就去喝了一杯。”陆嘉行染了酒精的声线有些哑。
“就一杯?”许梨问。
陆嘉行没答,走过去在她脖子上揉捏,说:“别看了,睡吧。”
许梨把他的手扇开,“不行呢,每天规定的任务,不完成就不能睡。”
陆嘉行笑了下,把她拉起来,自己坐下去,拍了拍腿,“那就坐这看。”
“你就饶了我吧。”坐他腿上,她还能有心情看书吗。
陆嘉行沉着眼看她,许梨在学习的事上不能让步,也较劲的看回去。看了一会儿,陆嘉行叹口气,起身进了浴室。
里面的水哗哗的响了起来,许梨静下心看书,没过多久,就听到陆嘉行叫她,“帮我把睡衣拿过来。”
真是大少爷!
许梨嘴里还背着题,顺手拿着他床上的睡衣,举了老半天,也不见他伸手拿。
“给你呀。”她催道,见没动静,又往前进了一些,从门缝里把手伸进去。
浴室潮热,带着雾气,许梨手被握住,直接被拉了进去。
迷蒙的雾气中,她被花洒流出的水淋湿了,棉质的格子睡衣黏在身上,里面的内衣显了出来。
“你别这样。”许梨要往外跑,陆嘉行拉住她直接摁在了墙上。
男人身材高大,紧实的肌肉上淌着水,许梨不敢看,闭着眼推他,“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安歌的身世,所以生气了?”
陆嘉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上,“没有。”
“你有。”许梨其实心里是有愧疚的,她解释,“我当时刚恢复记忆,脑子里很乱,到现在我都时常觉得迷茫,我顾虑太多,就没把安歌的身世跟你讲。但我后来是想说的,计划没赶上变化。”
许梨没说完,陆嘉行就抱住了她,湿透的睡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两人肌肤相贴。
陆嘉行心疼坏了,声音都在发颤,“傻子我不是跟你生气,我是跟自己生气,知道这事后我一想到你一个人怀孕生孩子,我就觉得要疯了。”陆嘉行用力锤了一下墙,“我怕他妈那个时候在干什么!”
许梨赶紧抓住他的手,偷偷看他一眼,“我看你都没反应,还以为你不喜欢安歌呢。”
和着水,也看不清陆嘉行通红的眼眶是不是因为流泪。
他说:“我不是没反应,是没脸有反应,长这么大了我都不在他身边,我真的好想去抱抱他。”
其实有些疙瘩,三两句就能说开,陆嘉行本身就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不讲。
他把知道真相后的矛盾、震撼都自己消化,自己跟自己较劲。
“现在已经睡了,那你明天好好抱他。”许梨笑了笑。
“好,你俩一起抱。”陆嘉行用头蹭了蹭她,偏过头去轻轻咬她的耳朵。
夜色淡淡,又是酒后微醺,许梨渐渐觉察到了气氛的变化,她抵着陆嘉行要走,“放过我吧,真的还要看书呢。”
陆嘉行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视线上下扫了扫,旖旎风光尽扫,哑着声,“好啊,你乖一点,叫声老公,放过你。”
许梨发懵,咬着唇,轻轻一声:“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