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可以将原有的一些打破,揉碎,挑拣,然后组成一个新的,能让所有人接受的文化来……
李衍一看过楼玉宇天幸等人写的白话文小说之后,已经在考虑要把那些复杂的文字简单化了。
任何一种文字,想要普及,就必须简单。
他曾去过国外,看到国外的孩子,读上一两年的书,就能看懂绝大多数词汇,能独立阅读,不可谓不羡慕,要知道,他小的时候,学了两三年,依然看不懂父亲书房里的大部头书,而那些复杂的字……他日日勤学苦练,练了五六年,才总算将之写得能看。
在这个国家,要培养出一个能看书的人不容易,他希望这一切简单一些,希望知识不再是被上层垄断的。
李衍一带着蔡兆炎进入文会,就看到了正和齐老先生聊天的穆琼,当即对蔡兆炎道:“你看到齐老先生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了吗?他就是你很推崇的那个楼玉宇。”
“原来他长这样子!”蔡兆炎有些惊讶。蔡兆炎和穆永学同事多年,对穆永学是很熟悉的,知道穆琼是穆永学的儿子之后,便觉得他的模样,应该跟年轻时的穆永学差不多。
然而真见到了,他却发现自己想错了。
穆琼和穆永学,眉眼之间是有相似之处的,但整体看着,却又完全不同。
他记得十年前的穆永学,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现在的穆永学,则萎靡不振暮气沉沉,而不管是年轻时的穆永学,还是现在的穆永学,都没有穆琼身上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
当然了,气质这东西玄之又玄,也可能是他本就对穆琼极有好感,才会这么觉得。
但不说气质,穆琼在长相上,也是甩了穆永学一大截的,个子还比穆永学高。
蔡兆炎忍不住又一次感叹——穆永学运气怎么这么好,竟然生出了一个这么出色的儿子!
蔡兆炎这次来上海,本就是为了找穆琼,现在看到穆琼,就想过去和穆琼聊聊,但没成功——李衍一被人认了出来。
李衍一在上海很有名,很多人过来跟他打招呼,李衍一笑着应了,少不得又向人介绍了一番蔡兆炎。
相比于李衍一,蔡兆炎的社会地位更高,那些来找李衍一说话的人,都跟蔡兆炎聊了起来,然后,又有李衍一认识的人来找李衍一。
李衍一和蔡兆炎,竟是被隔开了,蔡兆炎身边还围了不少人。
蔡兆炎一心惦记着穆琼,这会儿被人拖着聊了一会儿之后,就问起穆琼来:“听说那位就是楼玉宇?他在上海盖了学校?”
“蔡先生怎么问起楼玉宇了?”有人问。
蔡兆炎随意找了个理由:“我与他父亲是同事。”
跟蔡兆炎说话的人听蔡兆炎提起穆琼的父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据说……蔡兆炎和穆永学的关系很不好!
就算穆永学和穆琼父子不和,他们也是父子,蔡兆炎怕是不喜欢穆琼的。
这人对穆琼一直很不满,觉得自己处处比穆琼出色,却没有穆琼的机遇,是上天不公,这时候便道:“楼玉宇啊……他在外面的名声,应该很不错吧?”
“怎么说?”蔡兆炎皱眉,这人说楼玉宇在外面的名声很不错,言下之意……是楼玉宇在上海的名声不好?
不会啊!他的手下明明说了,穆琼在上海很受欢迎。
“楼玉宇和霍二少关系匪浅,这件事,全上海都是知道的。”那人道。
“这又怎么了?”蔡兆炎更不解了,楼玉宇能和霍英交好,这是他有本事,难道这还不好?
“蔡先生有所不知,楼玉宇和霍英断袖分桃……霍英为了支持楼玉宇,帮他印书帮他卖书,又帮他造势……”这人说了不少穆琼的坏话。
正好有几个跟他一样不喜穆琼的人,跟他一起过来找蔡兆炎了,这时候少不得添油加醋一番。
蔡兆炎越听越生气。
这些人是当他对穆琼一无所知,跑他面前说穆琼坏话来了?
真是岂有此理!
他跟穆琼一直都是有联系的,坚信穆琼不是这样的人,还有就是……穆琼写的小说,虽说为了抓人眼球亦或者赚钱,有些地方在他看来不尽如人意,但绝对是好书,至少能写出那样的书来的人寥寥无几。
“原来还有这种事情?”蔡兆炎隐含着怒气。
郑维新从旁边路过,正好听到这边的对话,连忙道:“这位先生,你不要听信他们的胡说八道,他们都是污蔑!”
“什么污蔑?报纸上都写了!”那些人反驳。
“报纸上还写姓王的对程大帅情根深种,难道这也是真的?”郑维新冷笑道。
那些人一时语塞,其中一个对蔡兆炎道:“蔡先生,我们说的肺腑之言,这些事情,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另一个道:“确实如此!蔡先生,楼玉宇如今不过弱冠,就有那么大的名声,难不成还是靠他自己的。”
又有人道:“楼玉宇不过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又用霍家的钱做人情做些慈善而已,真要说功绩,那是一点没有的。”
“他学历低,也不知道多读点书,一门心思想着赚钱……”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里的不满压根就遮掩不住。
郑维新冷笑道:“你们自己没本事,就知道眼红别人,也真是可笑!”
“你胡说什么?我们有什么好眼红他的?”其中一人道,又看向蔡兆炎:“蔡先生是吧?”
“哦……”蔡兆炎表情淡淡的:“楼玉宇开办教育月刊,率先在刊物里使用标点,这叫没有功绩?”
那些人顿时语塞。
蔡兆炎又道:“至于你们说他学历低……我这次来上海,要办的事情之一,就是邀请穆琼担任北师大的名誉教授。”
那些人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北师大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多少人想考考不上?
穆琼这样的年纪,比北师大很多学生都要小,他竟然要当北师大的教授了?
这怎么可能!
这些人不敢相信,郑维新这会儿,却是忍不住笑起来。他之前见蔡兆炎跟这些人说话,在帮穆琼辩解之余,对蔡兆炎也是有些意见的,觉得蔡兆炎是个听信别人的胡话,拎不清的。
没想到最后,蔡兆炎竟然给了他这么一个惊喜!
郑维新的笑声让那些背后说人坏话的人难堪极了,这边的情形,也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
穆琼已经跟齐老先生说过话了,见到郑维新就过来打招呼:“你怎么也来了?”他跟郑维新,是早些年去义诊的时候认识的,后来郑维新还进了平安医院当老师,两人可以说是很熟了。
不过郑维新一个医生,怎么跑来参加文会了?
“我是来玩的。”郑维新道:“穆教授,好久不见!”
穆琼:“??”什么穆教授?
第245章 听课
穆琼满头雾水, 蔡兆炎见状笑道:“你就是楼玉宇吧,我是蔡兆炎。”
“您是蔡先生?”穆琼有些惊喜。他在现代的时候, 是不知道蔡兆炎这个人的, 但来到这个时代,因为拼音的事情跟蔡兆炎有接触之后,他跟蔡兆炎的来往, 就多了起来。
而正是这样的来往,让他对蔡兆炎有了很多了解。
蔡兆炎出生于大家族,是个办实事的,做事也踏实,在穆琼看来, 他比某些空有个名声的人来的好多了。
“通信许久,还是第一次见面……你比我想象的出众多了。”蔡兆炎对着穆琼笑道。
“蔡先生过奖了。”穆琼笑道。
穆琼和蔡兆炎相谈甚欢, 那些之前对穆琼不满的人, 见状却更加不忿,终于有人意有所指道:“楼玉宇先生,霍二少真的帮了你很多,你可要好好伺候他!”
这事儿, 之前在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但还真没人当面讽刺过穆琼。
郑维新闻言,当即就要发火,但穆琼先开口了:“霍二少是帮了我很多, 我很感激。不过你说伺候……你是看了那什么消闲报了?那都是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那人讽刺地笑道。
“那确实是胡说八道,”穆琼好脾气地说道:“我不喜欢霍二少这样的, 我喜欢霍三少这样的。”
穆琼说的是真话,但他也知道,别人不会相信。
有些事情,你越是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大家越觉得是假的。
果不其然,穆琼这么一说,郑维新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蔡兆炎也笑了:“穆琼,你真会说笑!”
郑维新笑够了,就道:“是啊穆琼,你竟然说到院长头上去了,小心院长发火!”傅蕴安是平安医院的院长,郑维新是管他叫院长的。
“你觉得你们院长会跟我发火?”穆琼问。傅蕴安要是知道,怕是只有高兴的,绝不会生气。
“那倒不会,院长他脾气好,跟谁都不发火。”郑维新道。
“那不就成了?”穆琼笑了笑,其实傅蕴安才不是脾气好,他只是在外人面前比较会装而已……
穆琼表现地太坦然了。
之前没见过他的时候,还有人对他和霍英的事情半信半疑,但这次见了他,又听到他这么说……
他们都坚信,那什么消闲报报道的东西,绝对都是假的!
穆琼真要和霍英有什么关系,哪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他敢这么说,甚至敢用霍三少开玩笑,不仅可以看出他跟霍英没关系,还可以看出,他和霍家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当然了,他们坚信霍英和穆琼没关系,也跟穆琼的长相有关。
穆琼长得很英俊,很有男子气概,而此时的人总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必然有一个是妖娆妩媚的。
霍二少大家都见过,气场强大的很,穆琼更不像是会雌伏人下的,既如此,他们又能有什么关系?
“消闲报真的太可恶了,胡乱编造谣言!”郑维新道。
魏亭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这话,就道:“确实如此!这报纸太会扯了,弄得我胆颤心惊的……霍二少曾经给了我不少钱盖学校,我现在挺担心,真怕那天起来在报纸上看到我和他也被人编排成了一堆。”
魏亭这担心,当然不是真的担心,他这么说,完全就是为了帮穆琼澄清。
穆琼感激地看了魏亭一眼,周围人却笑起来,还有人道:“老魏,你比霍二少还要大上十来岁,你可真有脸说!”
众人都笑起来,也就之前针对穆琼的人,这会儿满脸尴尬。
偏这时候,蔡兆炎还道:“对了穆琼,有件事人还没跟你说……我这次来上海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邀请你担任北师大的名誉教授。”
穆琼有些震惊。
他两辈子都没正经上过学,竟然有人邀请他当教授?
“我学历不高,怕是不能胜任。”穆琼当即道。
“这事我跟人商讨过,我们是一致同意的!本身北师大的教授之中,就有没有上过大学的,你只是担当名誉教授而已,有何不可?”蔡兆炎道。
虽说现在的大学教授,基本都接受过大学教育,但也有些人其实没有正经读过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