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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历史 > 美人诱君 > 第50章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阿蝉,我以为,那晚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确实,那晚你很清楚地跟我说了,你必须要娶卫氏姐妹。”陈嬿姝冷声一笑,“所以,我也要嫁给别人了。”
  “阿蝉……”赵翓握着她的肩膀,又说道,“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
  “既然你不能娶我为妻,那就别管我嫁给谁!”陈嬿姝冷冷说道。
  他默了默,又说道:“阿蝉,有的事,怕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你还想用重兵来逼我阿爹吗?”她用冰冷的目光瞥着他。
  他低垂着眼,没回答他。
  她知道,他没有回答,就是默认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说道:“赵翓,还记得三年前,你易容成赵翎,在九云山遇到我之事吗?”
  “嗯?”他抬起眼来,望着她。
  “你离开的时候,曾经给过我一把匕首。”说着,她从腰间取出那把匕首。离开均阳之后,这把匕首她一直随身携带,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
  他一怔,定定地望着她。
  “你说,以此物为信,可以答应为我做一件事。”她抬起眼,望着他,说道,“赵翓,现在我要求你兑现承诺了。”
  “你想我如何做?”他沉声问道。
  她拉起他的手,把匕首放入他的掌中,一字一句地对着他说道:“赵翓,我是不可能嫁给你做侧室的,既然你要另娶娇妻,那从此以后,你我便是陌路之人,就当我们从来没有相遇过!你也莫要再逼我阿爹,你若如此做,其实逼的是我!”
  “阿蝉,我们之间,真没有一点余地了?”他很不甘心。
  “赵翓,在你决定弃我而另娶他人时,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余地了!”说着,她放开他的手,转身便往观中走去。
  “阿蝉!”他追上来,拉着她。
  “你还是放手吧!”她没有回头,冷声说道,“那天晚上在你放手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转圜的可能,今晚你不过又白走一趟罢了。”
  “阿蝉,我娶卫雅清,真的是不得已的。”他似乎还想解释。
  “不管你有什么原因,对你我来说,结果就是一样的。”陈嬿姝很是决绝,“赵翓,你说过,只要我拿出那把匕首,无论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的!你已经负过我一次,我不希望你再失信于我,那样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听到陈嬿姝这么说,赵翓面色一恸,僵了半晌,他终于还是松了手,说道:“阿蝉,我今日放你走,不是我真的放下了你,只是此时我还给不了你想要的。待到他日,时机成熟之后,我会再来找你的!”
  “真的有那一天,再说吧。”陈嬿姝把脸转到一边,没敢看他。她快步往观内走去,一进门,泪水便再一次决堤而出。虽然他负了她,可她心中还是割舍不下他。这一次,也许是她与他最后一次相见了。就算还有机会再见,那也是他有妇,她有夫,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一个月后,陈嬿姝拜别了父母,循着前世的出嫁之路,再一次出嫁到了吴国,成为了吴国的太子妃。两月后,吴王驾崩,吴郓即位,她再一次成为了吴国王后,也是她前世临死前的身份。
  第61章
  秋去冬来, 一转眼, 陈嬿姝来到崇安也有半年了,离她生产的日子也不远了。按照她与吴郓的约定,若生女便留下, 生男便送走。因而,她一直暗暗祈祷自己能够生一个女儿, 这样, 自己便可以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不用忍受骨肉分离之痛。可是,生男生女也不是她能左右, 一切还是只能看天意。
  想到这里,陈嬿姝将手中的书放下, 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自己,也为那未知性别的孩儿。
  正在这时, 碧绫走到她身边,说道:“王后, 用晚食了。”
  陈嬿姝点了点头,便从美人靠上站了起来。她已近临盆,身子有些笨重, 碧绫怕她摔倒, 连忙上前扶着她。
  她坐到食案前, 刚拿起箸,便听到有宫人叫道:“王上到。”
  听到吴郓过来了, 陈嬿姝微微一愣。
  她与吴郓成婚半年,但两人甚少在一同用食,吴郓也从未宿在她房中。新婚之夜,她便跟吴郓约定,在她怀孕期间不与他同房,若要行夫妻之实,得待她产后。吴郓答应她之后,平日基本都宿在刘锦媛房中,这样一来,刘锦媛似乎也没前世那么敌视她,不过,想到前世刘锦媛害她失了孩儿,她对刘锦媛还是多有防备,自己的吃食全是由自己从陈国带来的庖夫打理,不敢经不信任之人的手。终于,孩子在她肚子里平平安安地呆到快要临盆了,她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下了大半。
  自她与吴郓约定产子前不同房之后,吴郓几乎没有晚间来到她的寝宫,因而今日听到宫人说他这时候来了,她感到很是意外。不过,既然吴郓来了,她也不敢怠慢,忙起身迎接,还未走到门边,便看到吴郓走进屋来。
  陈嬿姝忙上前行了一礼,说道:“王上,怎么今日有空来妾这里啊?”
  吴郓抬起头,一脸凝重看了她一眼,说道:“王后,我有些事想与你说。”
  “何事呀?”她问道。
  他走到案边坐下,说道:“坐下说。”
  “好。”她点了点头,随他坐到案边。
  “你还没吃晚食?”他看着食案上的饭菜还未动过。
  “嗯。”她笑着应道,“王上要不随妾一起用些?”
  “不用了。”吴郓顿了顿,又说道,“我用过了,你先用食吧。”
  陈嬿姝确实也有些饿了。虽然在吴郓面前用食有些不雅,可她现在有孕在身,也顾不得太多,自己不吃,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吃,于是她笑了笑,说道:“那是妾用食的时候王上跟妾说事情,还是待妾用完后,王上再跟妾说话?”
  吴郓顿了一下,说道:“也不急在这一时,等你用完我再跟你说。”
  “那便请王上稍候,妾一会儿便用完了。”说着,陈嬿姝便拿着银箸开始用食。
  吴郓见她的书案上放了一册书,便走过去,拿起书翻看起来。
  陈嬿姝不好让他久等,很快用完,漱了口,便去到吴郓跟前,笑道:“王上,妾用完了。不知王上有什么事要跟妾说?”
  吴郓把书放下,抬起眼,望着她,说道:“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陈国与赵国结盟了!”
  听到这话,陈嬿姝一怔:“结什么盟?”
  “你说结什么盟?”吴郓反问道。
  陈嬿姝也不知道吴郓跟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遂笑了笑,说道:“妾久未与父母通信,这事要不是王上告诉妾,妾还不知呢。”
  吴郓目光微微一闪,说道:“既然王后久未与陈国君后通信,不如今晚就修封信回去吧。”
  “好呀。”陈嬿姝笑笑说道,“妾也该问候一下父母了。”
  “另外一事,我想你在信中与你父王说明。”吴郓正色道。
  “何事?”陈嬿姝问道。
  吴郓盯着陈嬿姝的目光一下便得锐利起来:“你去信叫你父王千万不要借道给赵国!”
  听到这话,陈嬿姝一愣:“赵国借道陈国作甚?”
  “自然是攻吴了!”吴郓冷声说道。
  陈嬿姝面色一变:“攻吴?不,不会吧?”她记得,赵翓攻吴的时间还要等一年,没这么早啊。
  “那赵翓野心大着呢。”吴郓冷哼一声,“先是唐国,夏国,后边又是随国,滕国,不到一年,他便找借口拿了四个国家,现在又与你们陈国结盟,他存的什么心,明眼人一看便知,绝对是冲着我们吴国来的。”
  陈嬿姝也不知道赵翓怎么打算的。前世他是逼陈瑾退位,这一世也不知道他搞这个结盟做什么。不过,赵国如此强大,他们若提出结盟,陈国敢说个“不”字吗?
  “我们陈国弱小,结盟与否,还不是赵国一句话的事?”陈嬿姝试图为结盟一事解释。
  “不管赵翓存的什么心,你们千万不可让他借道。”吴郓说道。若是不能取道陈国,赵国只能绕远路来攻吴,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妾立即给我阿爹修书一封,至少他听不听妾的,妾也不敢说。”陈嬿姝说道。
  “你先把信送去,看你父王回信是什么意思,大概就猜得到他会不会同意借道给赵国了。”吴郓说道。
  “嗯。”陈嬿姝点了点头,然后叫碧绫将笔墨纸砚备好,便给陈弘写了一封信去,劝他不要借道给赵国攻吴。
  没想到还没收到陈弘的回信,便得到消息,赵国大军已经进了陈国境内,往吴国而来。
  吴郓对此极为生气,跑到陈嬿姝宫里来,对着她怒斥一通。
  “王上,我阿爹虽然是陈国的国君,但在陈国百姓与妾之间,孰重孰轻,想必不用妾说,王上也清楚。再说了,赵国如此强大,他们要借道,我阿爹敢不借吗?”
  “所以,这陈弘便不管自己女儿的死活了吗?”吴郓冷眼望着陈嬿姝。
  听到吴郓这般说,陈嬿姝心头一凛。她不知道,吴郓是不是又对自己动了杀心。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王上,妾已经嫁给了你,已经不再是陈国的人。”
  “是这样么?”吴郓冷笑一声。
  “难道不是吗?”陈嬿姝轻笑。
  吴郓盯了陈嬿姝半晌,说道:“你立即再修一封信!”
  “没用的。”陈嬿姝摇了摇头,“赵国大军已经进了陈国,断然不会撤回去的。如果我父王反悔,那么被灭的,就是陈国了。”
  “我没有叫你修书给陈弘!”吴郓冷声说道。
  “那王上叫妾修书给谁?”陈嬿姝有些惊诧。
  “赵翓!”吴郓说出了两个字。
  陈嬿姝一怔,问道:“陛下为何叫妾修书给赵翓?这能有何用?”
  “用处大着呢!”吴郓定定地望着陈嬿姝,说道,“陈嬿姝,我之所以愿意娶你,也就是想着有一天,可能用得上你!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陈嬿姝面色一变,问道:“王上,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郓笑了笑,说道:“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你腹中这离?”
  陈嬿姝闻言,面色微恸。她紧抿着双唇,没说话。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如何知晓的?”吴郓又笑道。
  陈嬿姝目光微闪,仍然没搭话。
  “其实,我一直在暗中注意赵国的动向,对于赵国夺储的两位公子,我也打探过他们的情况,无意中得知赵翓在找一位女子,我便叫人将那女子的画像临了下来……”说到这里,吴郓望着陈嬿姝一笑,“我记得我第一次向陈君求娶你的时候,你曾亲自出面来拒婚,那时,我一眼便认出了你便是那画像中的女子。”
  “所以,你说什么心仪于我,根本就是假的?”陈嬿姝问道。
  “也不是全部都是假的。你容貌气度出众,身份高贵,娶你为妻,也不失为了件美事。”吴郓紧紧盯着陈嬿姝,说道,“不过,我娶你,自然是看重你在赵翓心中份量。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来寻你。如果我手中有你,不知他会不会投鼠忌器?”
  陈嬿姝一开始就知道吴郓愿意娶自己,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没想到他存的居然是存的这个心。她默了默,随即涩然一笑,说道:“王上,你怕是太高看我了。如果他真像王上说的这般看重我,我又怎么会不娶我,任由我嫁给你?在他心中,我怎么比得过权势?怎么比得过王位?”
  “是与不是,王后写封信便知!”吴郓说道。
  陈嬿姝低着头,说道:“如果我不想给他写信呢?”就算她写,这封信对他也毫无意义,他不可能为了她放弃即将到手的吴国,增加他争夺王位的势力。
  “王后不想写,我自然不会逼迫王后,我找人为王后代劳便是。”说着,吴郓抬起手,将陈嬿姝头上的一支翠玉钗取下,说道,“这珠钗,我见王后在均阳曾佩戴过,赵翓肯定认得,不知王后可舍得?”
  陈嬿姝一惊,随即苦笑道:“妾不舍得,王上会还给我吗?”
  “国事面前,王后只得牺牲一下,若赵国不来我吴国,我赔王后十支钗。”吴郓一边说话,一边起身,“王后有孕在身,我也不打扰王后了,王后早些歇息吧。”
  陈嬿姝起身道:“妾恭送王上。”
  吴郓手中握着钗,没有回头,径直出了殿门。
  陈嬿姝望着他的背影,似若有所思。
  碧绫走到她身边,不安地问道:“王后,这,这怎么办呀?”
  陈嬿姝四下看了看,见屋中除了碧绫外,再无别人,便对着碧绫凄然一笑,说道:“碧绫,看来,我们要离开崇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