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栖妙在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一句禽兽不如。栖望好歹当过她半个兄长,在如此紧急的时刻,他救了她,她反而在这里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她僵硬地转开话题:“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这么快就跑出来了?”
依照栖望的伤势,在床上躺十天八天休息才是正事,居然在醒来不久就跑出门来,真不知是心大还是命大。
栖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得目不转睛。他还记得在昏迷之中,有一道隐隐约约的哭声一直叫着他的名字,他记得炽热的火焰和燥热的温度,却在醒来之后发现她变成了植物人。
听她们说,栖妙竟然在绝境之中爆发,将他硬生生地从车里拖出来。
听她们说,直至救护车到达,栖妙的身体依然紧紧护着他没有松开过。
他不敢想象,那具脆弱的身体究竟是如何竭尽全力把他一步步地带到安全的地方。仅仅只是想象一下,他的胸口便一阵阵地抽痛,差点在父母面前失态。
看到静静躺在病床上的栖妙,他苍白着脸色,却收到助理的消息。
栖望不顾栖父栖母的劝阻,在得知楚悠悠的行程之后迅速赶到所在的地方。在踹开门的瞬间,他的怒火几乎要将所有理智燃烧殆尽。
幸好来得不晚。
栖妙被瞧得愈发的不自在。她想挣脱来自栖望的桎梏,对方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步,顺着她的力道,竟然上前将她揉入他的怀抱之中。
“……”
“……”
栖妙的脸腾地红了一片,大脑瞬间当机,手足无措忘记反抗,只知道胡乱挣扎几下。
他将她拥入怀中,脸颊抵在她的颈窝,平静的语气之下潜藏着几分隐忍:“别动。”
能够正大光明地拥抱她,而不是借着假兄妹的名头,以兄长的身份拥抱着她。
栖望不止一次地想,若是他们维持着荒唐的兄妹身份,那他一辈子都没有表明心意的机会。见到栖妙的一刹那,他就克制不住想要拥抱她的欲.望。
怀里的女人不像平日一样嚣张跋扈。若是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会当场一拳让他见识到占便宜的厉害。
但此刻,她的茫然无措、面红耳赤,都让她变得无比可爱。
栖望低垂着眼睑,语气是破天荒的温柔。
“别害怕,有我在。”
栖妙心想,她一定是受了名为栖望的声音的蛊惑,要么就是被他下了药。否则怎么听到栖望那声温柔缱绻的保证之后,她的浑身都没了力气,耳尖泛红,赧然的粉色渐渐在她的脸颊上蔓延,令她呼吸燥热,口干舌燥。
栖妙稀里糊涂地想,看在栖望受伤还来救他的份上,就这么任由他多抱两下好了。
……
此时,一道身影迅速地从楼梯跑上来,却在楼梯口戛然而止,赫然是程栎。
他一路上都在奔跑,收到消息的时候有些迟,再加上被拖延,程栎心急如焚,差点儿闯红灯出车祸。他满心都是栖妙被欺负的样子,越想越焦躁,暴戾的脾气在胸口涌动,支撑着他一口气不歇地冲到俱乐部来。
程栎却怎么也没想到,他面对的竟是两人拥抱的画面。
从程栎的角度,能看到两人正紧紧相拥,栖妙的手无处安放,小心翼翼地拽着栖望后腰处的衬衫,在他的怀中乖巧得宛若一只小绵羊。
“……”
程栎沉默片刻,手紧握成拳头,平复着心中的情绪。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快步跑上前,一副在寻找她的模样:“楚悠悠!”
听到程栎的声音,栖妙下意识地一巴掌推开栖望,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贼心虚。
好巧不巧,她的手正好推到栖望的伤口,栖望蹙着眉闷哼一声,栖妙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他回答得云淡风轻,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有程栎在场,栖妙不好多说。她清了清嗓子,问他们两人:“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程栎解释道:“我让人盯着点楚家,就怕你出事。”
他动作自然地拉起栖妙的手腕检查伤势,确定她洁白的肌肤上没有任何伤痕才作罢。栖望的目光短暂驻留在他抓着栖妙手腕的地方,脸上没什么表情。
栖望说:“我猜的。”
听到栖望的回答,栖妙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快走吧,我怕楚家等会就来人了。”
程栎面色轻松,甚至带着几分笑:“你怕什么,有我护着你,谁敢动。”
他的话音刚落,栖妙明显能感受到来自某人的锐利视线。
栖妙只想装死。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45章 酒会
栖妙回到家, 迎接她的便是楚父阴沉的表情。楚父一心只想让栖妙搭上这层关系, 不料竟然中途出了个拦路虎。他又惊又怒,惊的并非是被栖望打断这桩肮脏交易, 而是,这一切都被栖望看到, 若是走漏风声, 将会对楚家造成极不利的影响。
经历这次事之后, 交易谈崩,同时想让栖望做楚家的女婿, 无异于痴心妄想。
楚父气得面色铁青,来来回回地在客厅走动,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处理更好。
楚家上下酝酿着低气压, 沉闷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楚父想, 必须要早点弥补坏影响, 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把两个女儿搬出来, 让她们发光发热。
若是栖妙听到楚父如此形容,恐怕会笑得眼泪都出来。
把自己的女儿利用得如此干干净净, 也唯有楚父能够做到了。
……
栖妙本以为会受到楚父的责难, 她早已做好暴风雨来袭的准备,不料楚父尽管面色难堪,并没有向她发难,反而示意栖妙上楼休息。
栖妙难掩惊讶,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的楚父, 没事人似的轻轻松松上了楼。
在栖家生活过一段时间,栖妙本就是没心没肺,这下彻底变成乐天派,对于前路的想法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出问题再说。
她仰躺在床上,看到程栎给她连着发了十几条信息,言语之间关切意味十足。
栖妙回复消息表示自己没事。
栖妙:对了,那个女人呢?
程栎:她说她想报复楚家。你怎么想?
栖妙:欢迎至极。
楚家现在已经够乱,栖妙不介意乱上加乱再添一把火。事已至此,也没有任何反转的余地。
关键问题是。
栖妙:你的小舅答应了?
程栎:你觉得可能吗?
程栎这么一说,栖妙竟无言以对。想想也是,程栎的舅舅为什么要对付楚家呢,就算真的和楚家不对盘,以对方的实力,大可不必借别人的力才能完成这件事情。
和程栎的聊天简单结束,栖妙躺在床上继续发呆。
回到楚家已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可她每静下心,想的却都是关于栖家的事情。不知道栖妙的身体会不会像现在一样一直像个植物人似的躺在床上,栖父栖母又该有多伤心。她和栖望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呢。
每一个问题都在头顶盘旋,深深质问着栖妙。
她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借着逛街的名头出了门。栖妙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牛仔衣和灰色宽松长裤,显得如此不起眼。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她把手机关机,悄无声息地回到医院。
病房有看护,不允许随意进出,栖妙站在拐角处,远远地看着模糊的玻璃,真想进去看一眼。
栖妙轻轻叹了口气。
就像是一场美梦猝不及防地破碎。她还没想好要以怎样的方式醒来,梦却先一步抛弃了她。
栖妙凝视着病房的门牌号许久,依旧没有进去的勇气。她慎重思考之后,决定还是不要去打扰栖家人的生活。唯一遗憾的是,他们还没有道别便分开了。
栖妙还欠一句道别。
她回过头,差点儿被吓得捂住了唇。身后的栖母正站在楼梯间,身形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她望着栖妙,久久没有言语,栖妙不由地紧张起来,随即意识到对方根本认不出她。她僵硬地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朝楼梯走下去。
“你是来看妙妙的吗?”栖母突然的提问令栖妙的脚步戛然而止。
栖妙背对着她,脊背僵硬得过了分,许久才摇摇头。
“不……”
只听扑通一声,打断栖妙解释的话语。栖妙吃了一惊,连忙把栖母扶起来:“您没事吧?我去叫医生!”
“妙妙……妙妙啊……”
栖母眼神涣散,面色惨白,唇色就像是抹了白色的霜,却一直拽住她的衣袖不放。栖妙看得心疼,眼泪在眼眶打转,差点儿没忍住要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说:“我去给你叫医生。”
“不、你别走……”
栖妙正在担心,若是栖母不愿意松手怎么办,幸好有人及时赶过来,把栖母的手腕扶住。
栖母的手一直紧拽着她的手腕,拽得她有些疼。栖妙只好一路上跟着他们到病房,好让栖母躺在病床上休息。她眼睁睁看着栖母一遍遍地有气无力地叫唤,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栖妙默默地离开医院,怅然若失。
……
在楚家的日子有些难熬的多,不用扮演栖家小女儿,却要扮演另一个用着她身体的女人,回来之后依然不能释放天性做自己。
栖妙不由陷入沉思——她是不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好在很快,楚父不知是谋划好了什么,晚饭之前让阿姨叫她和楚姣姣一起吃饭,在餐桌上优哉游哉地表示,明晚的宴会两人务必出席。
栖妙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楚父恐怕又是想好了卖女儿的计划。
她夹起一块虾仁喂到嘴里,听着楚父和楚姣姣两人虚伪的问候,低垂着眼眸,掩饰住眼底的嘲讽。
“悠悠,出席的礼服已经给你准备好,记得明晚妆容正式一些。”
楚父一副慈父的模样,大概早就忘记前些天是如何把她卖到别人手中。栖妙食之无味,敷衍地点头以表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