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听说阮瑜被她自小订了婚约的宋家接去蜀中了,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扬州对于阮瑜来说是个伤心地,她若是能够远离这里,说不定会过得更快乐一些。从前的阮瑜是个多纯真可爱的小姑娘呀,面皮薄,怕羞,稍稍说她几句,她便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听相公说,阿瑜的胆子还很小呢。
但是这样胆小的她,却再也没有人护佑了。
“你何时回来的?一个人回来的吗?宋家人对你不好?”苏绮云有些担心的问道,她就怕这样的事。
阮瑜摇摇头说道:“他们待我很好,苏姐姐不必担心。”她看看晋儿,疑惑道,“苏姐姐,这个孩子是……”
她心中犹如鼓擂,其实她还挺希望这孩子是她哥哥的遗腹子的,若是如此,父母、兄长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一些,哥哥总算是有后了。但她又怕苏绮云说这孩子不是哥哥的,哥哥逝世才两年不到,若是这孩子不是哥哥的,那便是苏绮云对不起她哥哥。
苏绮云张张嘴,想要把真相告诉阮瑜,却被弟弟苏绮山拉了拉衣袖,然后朝她摇了摇头。
当初他们的父亲同意苏绮云生下这个孩子时,还提了个要求,便是不能说出这孩子的生身父亲是谁。
苏绮云喉间一哽,然后笑着将晋儿送进阮瑜的怀里,说道:“晋儿,让你瑜姨抱抱。”
晋儿确实很喜欢阮瑜,或许是血浓于水的缘故,他这孩子平时挺怕生的,遇见了生人从来不笑也不要别人抱,又正是到了认生的时候,一个招呼不好,便要嚎啕大哭,气性大得很呢。
有些时候苏绮云便在想,这孩子的脾气像谁呢?气性这么大。
阮瑜结果晋儿,将他抱在怀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他跟哥哥眉眼生的像。可是她也明白,晋儿并不是哥哥的孩子,方才苏绮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是晋儿是哥哥的孩子,那应当叫她姑姑才对。
“晋儿乖乖,姨姨看看呢,咱们晋儿多大啦~”可阮瑜还是不死心,想要问问晋儿的年纪,算算日子。
苏绮云张张嘴,说道:“晋儿刚满六个月,还不会说话呢。”
她将晋儿说小了三个月,与阮瑾在世时的日子岔开了。阮瑜没有生过孩子,也没见过这么小小的粉团子,分不清六个月的孩子跟九个月的孩子有什么区别,一点儿也没怀疑。
阮瑜心中一苦,却强撑着笑,将糖人送给了晋儿,又逗了他一会子,才将晋儿还了回去,说道:“苏姐姐是要回去了吧,阿瑜便不打搅了。”
“好。”苏绮云死死的咬住下唇,指甲嵌入了肉里,才忍住了告诉阮瑜真相的冲动,“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便来找我。”
她将晋儿抱过来,可是稀罕的是晋儿似乎没有跟阮瑜亲近够,还不想过来,小手拉着阮瑜的衣袖,咿咿呀呀的说着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阮瑜心中生出一片柔软,虽然这孩子不是哥哥的,但是与哥哥长得真像呀,让她忍不住想起哥哥来。她伸手握住晋儿软软的小手,柔声道:“晋儿乖,听你娘的话,等下回姨姨再来看你,好不好?”
也不知道晋儿听懂了没,总之他朝阮瑜眯着眼睛笑了一下,便松开了她的衣袖,回到苏绮云的怀中之后,双手抱住了她的脖子。但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阮瑜看。
阮瑜笑了,朝晋儿招了招手。
苏绮云抱着晋儿走了,走出十来步远,眼中的泪就落了下来。苏绮山见了,叹了口气说道:“阿姐,你别哭,别哭……”
阮瑜看着苏绮云远去的背影,还有晋儿拿着糖人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渐渐消失在了人群里。她突然觉得心里失落落的,有些惆怅。
宋河看完了耍猴便去茶馆找阮瑜,结果却没有找到她,走出来没多久就看到她站在路中间发呆,那路过的一个挑着带着卖瓜果的老农差些就要撞到她了,她也不知道。宋河赶紧几步走过去,搂住她的身子侧过去,这才没跟老农撞上。
“啊……”阮瑜受到了惊吓,没忍住叫出了声,见来人是宋河,这才稳住了心神,问道,“怎么了?”
宋河见她这幅呆呆的模样,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没忍住伸出手指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说道:“你还问我,方才若不是我,你恐怕要被那老农的扁担给撞到了,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阮瑜脸红了红,收回思绪,说道:“没什么,你们看好了?”
“嗯,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但我倒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宋河说道,见阮瑜一脸困惑的看着她,打趣道,“其实若是真混不下去了,去耍猴还是挺不错的,我看看他们就这么随便耍耍猴就挣了不少钱了。我从前总觉得自己没什么出息,害怕你嫁给我之后过不上好日子,不过如今不怕了,我哪怕以后去耍耍猴也是能养你的。”
“宋河!”阮瑜一听这话就知道宋河在故意胡说八道,便沉了脸,咬着唇说道。她或许自己不知道,她生起气来的时候,嘴巴有些嘟嘟的,十分可爱,宋河正是喜欢看她生气的模样,所以才时不时的说些浑话逗她。
那嘴唇粉嫩软糯,宋河看了之后觉得喉间发痒,禁不住又想起了当初他喝醉之后做的那个梦。梦里,阮瑜的嘴唇软软的,甜甜的,真带劲儿。
如今见她真生气了,便赶紧补救道:“好好好,我知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说正经的,咱们明天便开始着手查你哥哥的案子。”
阮崇明的案子涉及后宫嫔妃,宋河便是想要查也无从下手,只能先从阮瑾这边开始。若果真如阮瑜所说,当初与阮瑾发生龌龊的人果真死的蹊跷,而阮瑾出事又是在阮父出事的三天之后,这未免也太巧了。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而且这背后之人与害阮崇明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即便不是骊贵妃,也是与骊贵妃有关的人。
接下来又到了查案的剧情了……我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现在已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笔的感觉了……每次写到这种情节,不但要花费我很多的时间,写出来的还不尽人意,为了写出能让自己稍微满意一点的剧情,会多费些时间,所以有可能会出现断更的情况,望理解……
第64章
第二天的时候, 阮瑜带着宋河去见了个人。
酒楼里。
宋河坐在旁边, 看着那个男子伸手揉了揉阮瑜的脑袋, 疼惜地说道:“阿瑜,一别几月,你好像瘦了。”
宋河的眉头一皱,虽然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压制内心的那股子邪火了, 但是看到这个阮瑜所谓的一起长大的,跟哥哥一样的存在的名叫展萧的男人,竟然伸手揉了阮瑜的脑袋之后,还是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从小一起长大,跟哥哥一样,就能随便摸小鱼儿的头吗?男女授受不清懂不懂!
还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别几月,小鱼儿好像瘦了?难不成他是想说小鱼儿去了蜀中之后, 他们虐待小鱼儿,没给她吃好的了?
宋河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 若不是阮瑜之前就跟她说过,展萧一直都在帮她调查当年的事情, 只怕他现在就会发作。
在展萧收回手之后,宋河立马说道:“小鱼儿,你看看,你的头发都被弄乱了, 我来替你梳理一下。”
于是他的双手都摸上阮瑜的头顶,给她梳理头发。说是梳理头发,实际上之前展萧的动作很轻, 根本就没有弄乱阮瑜的头发,反而阮瑜在经过宋河的‘仔细梳理’之后,头顶上的头发变得翘了起来,看起来特别滑稽。
阮瑜:“……”
展萧看出来宋河应当是吃味儿,免不住一笑,但却十分贴心的不再像之前那样对阮瑜亲密了。他与阮瑜的哥哥阮瑾是好朋友,是看着阮瑜长大的,一直只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没有男女之情。
方才的举动,也不过是这么久没见,哥哥对妹妹的关怀罢了。
却是忘了他们边上还有个醋坛子,不过看宋河这个样子,看来是对阮瑜十分喜爱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吃味。展萧这样想着,心里也放心多了。
阮瑾不在了,他便要把阮瑜当做亲妹妹看待,阮瑜能有个爱护她的人,展萧是打心底里高兴。他想起今天自己来的主要目的,说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查阿瑾的那件事,后来查出阿瑾的案子似乎与安亲王有关。”
阮瑜看着展萧,等待他就说下去。这个紧要关头,宋河也不捣乱了,亦是认真听展萧说着。
展萧道:“当时的死者就是安亲王府上的一个小厮,而且我也去调查了当年阿瑾与那人打起来的原因,是因为那人说了伯父的事情,阿瑾当时喝了点酒,故而与之起了冲突,当时酒楼里的人都可以作证阿瑾下手并不重,也很快就被劝开了,除非那人是泥做的,否则不可能就这么被打死了。而那儿在回到安亲王府的第二天就死了,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猫腻。”
阮瑜抿唇,斩钉截铁地说道:“哥哥不会打死人,不是哥哥。”
他们自小就在父亲的熏陶下学医,学的一颗仁慈之心,当时父亲因为骊贵妃的案子而入狱,哥哥心中担忧,烦躁,所以才会去酒楼吃酒,是那人说话冲撞了哥哥,哥哥才会动手的。
但她知道,哥哥至多只是打那人几拳,告诫他莫要胡说八道罢了,绝不可能打死人。
“嗯,阿瑾的性子我知道,他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展萧说道,“你别着急,我还查到了死者父母如今住在哪里,咱们好好查,一定能替阿瑾翻案的。”
阮瑜重重点了点头,不但要替哥哥翻案,还要替父亲翻案。他们阮家没有罪人。
宋河看的出来,阮瑜已经很努力在保持镇定了,可是当展萧说起阮瑾的事情时,她的双手还是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
宋河知道,她在害怕。
她既期待早点替父亲和兄长翻案,又怕一切只不过是徒劳。背后的黑手一定还盯着他们,若想要翻案,定不会那么容易。
但,宋河伸手覆在阮瑜柔-嫩的手上,给了她一个安定人心的笑:“别怕,有我在。”
这句话好像有魔力一般,阮瑜觉得自己原本跳的厉害,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又恢复到了平常的频率。
她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嗯。”
死者贾成峰的父母住在扬州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由展萧带路,三人朝贾家走去。展萧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茅屋说道:“就在那儿了。”
走到茅屋前,展萧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屋内很快传来了一个老态的声音,接着便是慢慢走过来的步伐声,伴随着门闩落下的声音,木门‘吱呀’一声,被人给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裳,有些老迈的老大爷,他看了看阮瑜几人,问道:“几位这是?”
展萧正要开门见山的说出他们此行的目的,却被宋河抢了先。宋河笑了一下说道:“老伯,我们几人路过此处,想要讨口水喝。”
他就知道这个展萧看起来一脸正气,实则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要是他直接说出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这个老伯会不会让他们进屋还不一定,说不定直接把他们赶走。
毕竟不管怎么说,人家到底是死了个儿子,谁看到仇家会大肆欢迎的?
老伯看了看他们几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坏人,便信了宋河的话,邀请他们进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乡下地方,几位公子小姐莫要嫌弃。”
老人家的眼力不是很好了,所以陶碗上面有些污垢看不清楚,给他们倒水的碗并不是很干净。展萧和阮瑜看着碗,有些许踌躇。
倒是宋河似是没有看到碗上面的污垢似的,大喇喇地端起陶碗就喝了一口水,感叹道:“老伯,你们这儿的水可真清甜啊,是山泉水吧?”
老伯一下子便笑了,说道:“是的,我们乡下人喝的都是山里面的泉水,喝起来比城里人的水还要好喝哩,你还要不要了?我再给你打一碗?”
宋河赶紧摆摆手说道:“……不要了不要了,我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这山泉水固然好喝,但是这陶碗上也的确是有污垢,他不是没看见,这不是为了查案,先要跟老伯套套近乎吗?
“老伯,你一个人住这儿吗?”宋河问道。
老伯摇摇头:“还有我的老婆子一起住这儿的,只不过她出去了,要晚一点才回来。”
宋河挑挑眉毛,又问:“那你儿子闺女呢?你这个年纪了,应该也有一儿半女的吧?”
说起这个,老伯的脸色就变得惆怅起来,他叹了口气:“我那个儿子命不好,年纪轻轻就去了,我跟老婆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老婆子哭的眼睛都快瞎了,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宋河问:“你儿子是不是姓贾?”
老伯一愣,随即警惕地看了他们几人一眼,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你们到底是谁?”
宋河正欲再说,便听展萧说道:“贾老伯,我们是想来向你打听贾成峰死时的具体事宜的。当初在酒楼他与阮瑾大打出手不假,但阮瑾并未下死手,贾成峰不可能会被打死。你们是贾成峰的爹娘,你们一定知道点什么。”
老伯听了这话,面色登时就变了,合着说了这么久,他们是想来替打死他儿子的人说情来的。他哼了一声说道:“这案子就连官老爷都判了,就是那人打死了我儿子,杀人偿命,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赶紧走!”
老伯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也不像之前那么热情了,拿着扫帚就要把他们赶出去。宋河没想到展萧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还想要补救几句,可是老伯根本不听他的,拿着扫帚就要赶人。
正在这时候,门被打开了,从外头走进来一个同样穿着灰扑扑粗布衣裳的老婆子,头发花白,看起来比老伯还要大上几岁。
看来这人就是老伯说的老婆子,贾成峰的娘了。
“没什么好说的,甭管他是有意无意,峰儿都因为他死了!你们要是想为他说些什么,还是赶紧走吧!”老婆子说着就要去推他们。
阮瑜心中焦急,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如今贾成峰的父母是关键,不能就这么断掉。她想到哥哥是被奸人所害,才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心中悲痛。
“大娘……我哥哥打人是不对,但是我自己的哥哥我明白,他段段不会下狠手打死人的!当年的事情一定有误会,我父亲是个大夫,他为人宽厚,有生之年没做过任何意见亏心事,设立问诊摊免费为大家看病,我和哥哥从小就受父亲的熏陶,以救人为本。哥哥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大伯、大娘,我敢发誓,当年的事情定然还有别的猫腻。我们现在只是想将当年的事情查清楚,还我哥哥一个清白的同时,也给令子一个交代。”阮瑜说道。
老伯和大娘互看一眼,看向阮瑜,忍不住问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家父姓阮名崇明。”阮瑜道。
他们二人眼中有些许惊诧,似乎没有想到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竟然会是阮崇明的儿子。当时他们得知儿子死了之后,安王府的人连是谁打死了他们儿子都没说,就说安亲王会给他们儿子讨一个公道的。
他们一直都不知道打死他们儿子的人是谁,以为是个无法无天,视王法鱼无物的纨绔子弟,却没想到竟然会是阮大夫的儿子……
阮崇明在扬州设立了免费问诊摊,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他们也不例外。
若果真如眼前这位姑娘所说,那他们儿子的死另有其因?再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他们心中也有些没底了。因为当时得知贾成峰被人打了之后,他们去看过他,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传来了他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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