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画想起那一天他们出发的时候给她打的电话。
为他们端来饮料的服务员,看了苏画和他一眼,就能知道他们是父女。这样和家人来学校赏银杏的组合实在是不少。
“不需要绕圈子,你想不想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没有给苏画更多希望的可能,他端着养生的饮品慢慢的喝着。
旁边的陈姨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了下,最后决定先不说话,喝着她的那一份。
苏画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哦,然后呢。”
“然后?”他把杯子一下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引得隔桌的人往他那里看了一眼。
只不过光是看他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他现在是在生气,反而能在他的脸上看见一丝笑容。
苏画不把视线移开,依旧直直地看着这位是她父亲的人。从母亲死去开始,他就一直那么陌生了。
就是这样的照片和视频,不断通过邮箱,不断地被送传送到了顾繁的面前。
而且完全没有以前顾夫人和苏画那一次被全网直播的困扰,这次就算是收音也做得非常好。
“怎么样,顾总还想不想看后续的?这是你选的女人,看她会怎么样定义你们之间的感情?”
发邮箱的人是匿名的,暗中拍摄的角度和收音情况来看,一定是在苏画身边的人做的。
曾婉儿和曾芷荷两人,此时确实是在苏画的附近没有错,而且不是刚好的巧合在这里。
“你之前没有见过顾繁,不知道他的脾气,我觉得我们还是早点走会比较好。”曾芷荷微微地猫了身子低声说道,劝着还在偷偷架着摄影机不愿意走的曾婉儿。
虽然她的脾气也是很爆不错,可曾芷荷见识过表面上没有发过火的人,实际上是没有人能承受住他的怒气的。
她想着在咖啡店遇见了顾繁之后,自己手上原本发展得很好的项目,瞬间就被同公司的对手抢去,现在想来都是气,可是却不敢有所动作。
“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肯定是有人故意要把我们引过来当棋子的。”
见曾婉儿还是闪着兴奋的眼,完全没有停止拍摄意思,曾芷荷直接伸手挡在她的摄影机头上。
画面一片黑,曾婉儿这才不得不理曾芷荷:“姐,你自己胆小你可以先走,难道他们会说什么会做什么还是我要求的吗?我这只是刚好!”
她伸手去把自己姐姐的手指给拨开。
“刚好个什么啊,这一定是陷阱,别害了我们家所有人!”
“我是我,不要搬出家里人来压我!我就是看她不爽,快点放手!”
‘啪’的一声响,曾婉儿的手拍在了曾芷荷的手上发出一声清脆地声音。
还没等曾芷荷发火,几个服务生同时出现在她们面前。这么大的阵仗当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苏画自然也被吸引了。
“对不起两位客人,请不要在本店斗殴。”
曾婉儿、曾芷荷:“……”
想呕血,就这么拍一下,哪里算得上斗殴啊!?
看着被请出店里的两个人,苏画暗了暗眼光。
她自然知道自己和父亲见面的事情会被知道,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发现。
只不过,她要说的话依旧要说。
第43章
“你们想让我现在在这里给你们买房子?”就是苏画心里设想过很多种,没想到等她真的听到的时候, 还是觉得这胃口大得出乎自己的意料。
父亲的嘴角带着笑意, 仿佛他自己提的要求,根本一点都不会让人为难, 就好像他只是让她现在拿着五毛钱,到包子铺去给他买个包子一样简单。
“你现在傍上是谁我很清楚, 这一点对他来说太容易做到了。”
他看了坐在一边的陈姨一眼。
陈姨马上拿出了手机, 在屏幕上点几下然后把屏幕给转到苏画的面前。
在她看着的时候,还划拉着换了好几张,显然是事先‘看中’了一些然后截图好, 现在才可以直接的把这些他们心仪的房子给她看。
这果然是有备而来。
“你们……在我要来这里上学的时候, 你们极力反对,要我去打工赚钱,现在又来这里说这个, 你们怎么说得出口的……”苏画握紧的手、指节都发白了, 觉得自己的世界观真的不断在刷新。
她之前还幻想过一点父亲可能在病治好后,在性情上可能也会变成以前的样子。
果然只是她想太多了。
“哦, 那个时候要是知道你能做到这个程度也不会拦着你来。”他在说‘这个程度’这四个字的时候,咬字非常重。“对了,村长说会给你安排奖学金和贷款, 你可以回家去补, 虽然你现在的学费肯定是已经交了。”
听到这样的话,就是苏画再想要维持表面的冷静都不可能做到。她咬着发白的唇瓣,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
“学校还有什么需要家长配合的, 我都可以出席。”男人的声音依旧带着笑。
“不可能,我和他只是各求所需,我不会拿他的钱,而我也不会给你们一分一毛。”
苏画自己的东西,起身就想要走。
只可惜陈姨一直在瞧瞧留意她的动作,此时苏画有了动作,几乎是瞬间就按住了苏画的肩膀,把她按回座位上。
苏画的力气不小,陈姨有所准备的力气更是不小,很快她就感觉到肩膀上的痛。
虽然苏画可以通过挣扎让其他人发现她的情况,进而让人忙她离开,可是她现在还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于是挣扎几下后就放弃了,坐回位置上。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个动作,让现在分散站在店里的服务员们都变得紧张起来,都在暗中看领头的有没有指示。
刚才只是拍了一下手就让他们送客,这样强制让客人坐回去的动作,肯定也是要他们上的吧。他们店可是最注重礼貌问题了,像是打人和强制别人做不乐意的动作都是不被允许的——
好吧,其实他们刚才会把那两个人请出去,是有人向老板投诉:她们拿着摄影机在偷拍那一张桌的人!
然而等了好一会,等到苏画也勾着唇看着她爸,也依旧没有指示。他们也只能继续自己的工作,只是目光还会时不时扫到他们那一桌上去。
苏画说:“正如陈姨之前所说的,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不会赖着家里。”
她的话音一落,他就接下去说:“所以现在不是让你做贡献了吗?你陈姨之前说得不太对,我会让她以后不这样说的。”
“嗯。”陈姨点点头,表示对自己的错误已经得到了认识。
但她依旧注意着苏画的动作,像是时刻防着她会突然起身离开。
“不可能,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的!如果以后我自己赚到钱的话会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他举起一只手打断她的话:“你是自己害羞所以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这样的要求吗?没事的,他们有钱人会比想象中的要大方,这件事可以让我们来慢慢开口。”
“不然我的女儿被包养了,难道还不能收点包养费吗?之前那位夫人要给你一千万,你要是接起来现在也不用担心脸皮不够厚的事了——哦,可能在市区买房子的话可能还是差点。”
苏画一直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他说,让她自己都觉得神奇的,她的心居然慢慢平静了下来,原本的怒气也一点点沉淀。
“怎么,猪养大了卖的时候都要给钱,别忘记你的户口本还在我的这里。”
“有没有拍你们平时的照片,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都要留下来作为证据的,以免对方到时候要甩了你,我们一分钱都捞不到。”
“不然你想办法让你们的恋情公开也可以,等大家都知道了你们就是在不在一起,那人为了安抚我们,该得到的都不会少。”
苏画:“哦?”
说了这一句后,苏画似乎真的在思考他说的话。
见此,他慢慢地喝着饮品:“要是能换酒就好了,我有很久没喝酒了。”
苏画的脑中浮现了以前许多夜晚,他带着一身酒气回家的样子。
爸他的野心,现在想是要在她的身上找到跳板,然后继续实现了吗?
苏画没说话,一直看着的陈姨却不满了:“把你手机里的照片先给我们发几张也行。”
让他们两个人意外的是,苏画没有再像刚才一样,站起来就想走,而是拿出了手机,像是真的要给他们发照片一样。
“你们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苏画划拉着手机。
知道她在读书,知道她和顾繁在一起……而她明明就没有提供过家里的电话给学校,也让学校的人不要去联系他们,不可能会知道她解决了学费的问题在上学。
与顾繁一起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在她的人像识别启用前的时间,他们都没有知道才会在那次电话里并不知情。一定是有人告诉了他们。
理所当然的,他当然不会告诉她:“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想要瞒住我们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之前给你打电话你不坦白就算了,以后你自己乖一点。”
“是吗?”
苏画的嘴角勾了勾,勾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容,有一个路过的学生被她的笑所吸引,竟然忘记自己在走路。
走路是需要看路的,他就那样直直地撞在了在前面一桌点餐的服务员,一下摔倒在那张桌子上把桌布都给扯掉了,放在上面的东西通通掉在地上,一时动静很大。
送曾婉儿和曾芷荷出去的那群服务员瞬间围了过来。
就是店里都是用的隔间,许多人都探出头来看。
大家都觉得这位同学这么个大动作,很可能也是要被请着出去了?一些刚才坐得比较近,知道得比较清楚的人这么想到。
但他们还是比较相信刚才那两位被请出去的人,是和店家有私人恩怨的,不然在这家店里太不愉快了。
哪家店不是顾客即上帝的,把客人请出去的理由未免也过于随便了,简直和昏君有得一比。要不是地理位置极好,就在学校门口,很难想象这样的态度的店生意还会这么好。旁边的人都在心里各种嘀咕。
陈姨本来还回过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那些服务员居然不只把摔倒的同学扶起来,还站在了她的面前。
“您好,刚才是您把腿伸出来,导致这位先生摔倒的吗?”他的这句话声音并不小,大家同时看了往她的脚看去——果然是放得有些出的。
有没有绊倒人自然会有感觉,陈姨自然大声反驳道:“我没有,这小伙没有碰到我的腿,是他自己摔的。”
“大婶,肯定是你的腿,不然我还能平地摔不成?”那位男同学整理好自己有些狼狈的衣服,指着她的腿道。
很巧的,那个被他撞到的服务生就在旁边,如果说是被绊倒然后才撞到人,也是完全可以说得过去的——只要刚才没有人看见。
“既然如此,请这位大婶向这位同学道歉。”服务员站出来调和到。
陈姨的声音抬高,沙哑而带着些尖锐:“都说不是我,你们这些小伙子怎么还诬陷人?不是我!”
那个男生却一脸悲痛的样子:“尊老爱幼是我国的传统,虽然我很想尊大婶你,可是你把我绊倒却不承认,这让我怎么……”
“我有没有绊倒你我怎么会不知道,小伙子你是不是专门来碰瓷的?”
陈姨这下子完全没有空再去管苏画了,她回身去看坐在轮椅上的人,他还在看着苏画等着她的回答,显然也没有空理会她,只能自己和他们吵起来。
因为陈姨的口气实在是不好,原本就像是站在男同学那边的服务员,现在更是咬定她绊倒人还不肯道歉。
“不用管真的没问题吗?这一次我不会站出来帮你们道歉的。”苏画嘴边的笑依旧不减。
“闹大了你不想管也得管,不想给也得给。”他的笑容亦是不减。
“闹大就闹大。请您明白一点,你要想通过我得到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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