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晏第二日下了朝就赶到了皇后这里,应是为了昨夜皇后住处走水的事。搬了地方,暂住侧殿的容别楼和聂凭雯不免要过来请安,容别楼虽心中抗拒,打着能不见他就不见他的鸵鸟心思,但是碍于礼数,还是硬着头皮出现在了正殿。
可这日谢成晏好似没什么心思管她,甚至没有投来一次目光,只紧着皇后看,但却迟迟没有提及走水,只闲闲聊着快入伏了,迁居避暑之事。容别楼心下觉得怪异,但皇后都面上如常,她也只能压着心头的疑惑,充作工具人般呆了半日。
直到午膳摆好时,她还木木的,无聊到了极致,味同嚼蜡的塞了点吃食,那边已经用膳完毕的谢成晏才终于同皇后说起昨日走水的事,只问了什么原因,和皇后如何发落疏忽职守的宫人。
聂凭茵一一答复了,并轻声细语地让谢成晏安心,自己无碍,到这里,容别楼觉得这事翻篇,没有再探查的必要了,而她等下也就可以缩回屋子里了。
“李志,将刚才吩咐太医署熬的静心安神的汤药端来。”谢成晏突然指使身边太监,容别楼心一惊,生怕是端给自己的药,却又听得他说,怕皇后昨夜惊吓过度,让她务必喝了汤药再去午睡片刻,他才能安心。
容别楼静默地垂头,不敢去看,只轻轻瞥到聂凭茵脸色有异,但她却没说什么,汤药端来时,沉默的喝完了,谢成晏坐在一边看着她,等她谢恩时,轻柔的搀扶住她,免了虚礼,然后起身离开了。
他走了,容别楼才松了口气,刚要同皇后请退,聂凭茵却喑哑着嗓子开口对她说道:“你殿中下人多是不熟,容太傅特派了家中丫鬟,你领了去。”
容别楼当下以为是齐笙,心中雀跃,又看到民儿领来的人是张陌生脸孔时,惊诧起来,但须臾间便明了了,这是谢成羡的人。
这边,聂凭雯央求留下和胞姐说话,她正好脱身,刚带着那姑娘走到殿门口,聂凭茵心思浮动间,突然又起身叫住她:“容姑娘,这几日你们在殿中热闹不少,不若出宫前就在偏殿住着吧,一来方便照看你,二来我与凭雯也好更亲近些。”
容别楼面上不表,侧身应下,她循着方向去看她神情,可聂凭茵却顾自扫视了一眼一直看着自己的大宫女,民儿。
“你叫什么?”刚进了自己院落,容别楼忍下对今日怪异的种种好奇,发声询问身边的女子。
“姑娘,奴婢叫羽声,善医专毒,是王爷让奴婢进宫看护姑娘。”说着,羽声又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恭敬地递给容别楼,容别楼看着小小的纸张,眼眶微热,她已经好久没见到谢成羡,从前硬撑一年多时也不觉得难熬,心意相通后,她竟是忍受不了月余分别。
接过信件后,她便让羽声退了下去,握着信的手还因为难耐的心情轻轻抖动着,展开以后,看见不是寥寥几字后,她才心定,要是这么久不见,他还惜字如金,她肯定要气死。
“卿卿勿念。
容府诸事如意,无需担心。提笔时分,已是夜深疾雨,思念无度,辗转难眠。
最迟叁日,与卿会面,安。”
看完了信,容别楼还哑然于卿卿二字,城里有名目的酒楼说书处,辗转各个窈窕淑女和含情书生的话本上,男子都是如此称呼,忒腻。
当然她不会知道,自从数二说了寻常夫妻后,谢成羡就对那书信上一本正经的小容一词不甚满意,觉得不够亲昵。心想这可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以前从不与她书信,没有经验,想了想又不好直接用上吾妻,旁敲侧击地问了数二,寻常人家亲密的称呼都有什么时,数二一拍脑袋:
“卿卿乃我心肝……王爷,卿卿二字是最最亲密了!”
他先是咕哝了前一句,又大声说了后一句,还暗自吞了最后一句:这是他昨天路过酒楼时,新听的书生小姐的故事,那书生如是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