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天空下震耳欲聋的巨响惊飞了不远处栖息在榕树上的鸟。
爆炸产生的气波扬起周围的尘沙，沙砾飞扬模糊了众人的眼。
本就不够坚固的水泥墙瞬间坍塌，当半边烂尾楼像是被海水冲过的沙堡似的不堪一击，轰然化为废墟的时候，沉定咬着牙皱起了眉。
他被沙尘冲得往后退了一步，在昏黄混浊的空气中吐出一句死令：“把人给我找到。”
所幸兰迪布下的炸弹似乎出了点问题，原定能够毁灭整栋楼的威力，现在貌似只被发挥了叁分之一，还有半边烂尾楼颤颤巍巍地立着，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可即便是这样，沉定望着那破败的烂尾楼，手心被冷汗淋湿。
一侧负责指挥救援工作的特助见他神情恍惚，脸色白得好像一张纸，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他身上，说道：“二少爷和叶医生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
沉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摸出衣兜里振动的手机，垂眼凝向上方显示“林渡”的来电显示，沉默了近半分钟，还是掐掉了。
“给我一副手套。”他眼中没有任何光彩，“我和你们一起找。”
***
至于叶潮，在炸弹引爆的那一瞬间，被沉约单手箍进怀里，身形一转，让一片温厚宽阔的脊背保护得严严实实。
他们运气不错，所在的叁角区勉强支撑住了上方摇摇欲坠的破碎天花板。
叶潮心口扑通扑通飞速地跳，耳边尖锐的嗡鸣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周围忽然变得非常昏暗，他数着心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透过沉约的肩膀才发现，本就狭小的空间被半坍塌下来的天花板削去了一半，光线也随之被遮挡，两个人现在与被困废墟没什么区别。
有拳头大的碎石从沉约的肩膀上滚落下来，发出一声闷响。
叶潮挣扎着从沉约的怀里挪出来，压着人在昏暗的环境中再次查看他的受伤情况。
这一次爆炸的威力不大不小，看情况是炸掉了半栋楼，飞溅出来的碎石材料应该不少，不过上方的天花板因为叁角区的支撑力，倾斜坍塌下来的时候做了不少缓冲，也挡住了不少飞石，所以沉约除了背上几处被砸伤的地方之外，没有再受别的伤，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叶潮抬起头，对上沉约望过来的目光，却从他眸中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是想拦在沉约身上的，可是最后，到底是谁拼了命救了谁？
又到底为什么他胸口再度毫无章法地乱跳起来，像要活生生从胸膛里冲出来，把血淋淋的、不知缘由而热枕得一塌糊涂的心脏捧给他看。
就算是，就算真是那样，沉约就一定要用这种方式逼他认清事实？
未免有点太狡猾了。
而沉约此刻并不知道叶潮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神色不对，坐起来想要碰他的脸。
叶潮咬着后槽牙挥开他的手，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像是在隐忍什么。
“让我看看你。”沉约固执地想要摸摸他冰凉的脸颊。
叶潮往后缩了缩，“……别碰我。”
“你有没有受伤？”被再度挥开后，他不再执着，只是嘶哑着嗓音问道。
“……”
“有没有哪里疼？”
“……”
“说话。”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被血污覆盖的指甲尖深深扣进掌心，“你这样，我会觉得我没有做对任何一件事。”
“……”
“……叶潮。”他在昏暗中垂下眼睑，在迟迟得不到回应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下一瞬，干燥的嘴角上撞上来两片崩溃的薄唇。
那两片柔软的事物只碰了一下就离开，紧接着他的脖颈处握上来一只手，不轻不重，正好能够控制他的呼吸。
叶潮沙哑的声音混杂着烦躁与不甘，在安静的废墟之中，却显得格外动听。
“你就是没有做对任何一件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像是恨不能把眼前人掐死，却根本舍不得用力，“但是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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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鸡：摊牌了，下章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