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纸信。
季为客正脸色不好的乱七八糟的想事,这么一封递到眼前的信让他蒙了一下,转而抬头看了一眼苏槐。
苏槐垂眸道,“我制药的时候,他就写了这个。他也知道九死一生,若遭遇不测,就要我给你……虽然不想说,估计是类似遗书的东西了。”
“如今情况还算乐观,但估计他也想到会这样了。”苏槐淡然道,“所以我还是觉得应该给你。”
季为客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这人连遗书一样的东西都写了,第二天还能淡定的叫他起床,还搂着他睡了一觉,晚上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回来就这样了。
但他连半句怪罪都说不出来,如今连骂几句都骂不出来。
底线一再下撤,沈问澜根本就是恃宠而骄,和当年他在山下给自己取字惹得四方追杀没什么两样。都是一丘之貉,他此刻倒明白沈问澜那时候有多无奈了。
他平静的接过信,只说了声好。
信纸自然是轻的,但他拿在手里,多了几分沉甸甸。
苏槐不再逗留,替他掩上门出去了。
烛火在静静的摇曳,他看着手中的信纸,愣了很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愣什么,大脑一片空白,竟然想到了初见时候的沈问澜。
山水养出来的道人新鲜的很,可能有这么一层新鲜盖在他身上,才觉得这人长得实在好看,若要说哪儿不同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似乎苍白无力的言语说什么都抵不上他一丝光亮,只能说句在发光来解释沈问澜当初砸进黑暗生活里的突兀。
沈问澜教他诗词歌赋,御剑卫道,领他向前走。季为客走啊走,不愿再跟着他走了,自以为跑到了前面,还朝他亮剑。然后甩开他狠狠摔了一跤,跌跌撞撞瞎跑了好久,跑啊跑,又撞回了他怀里。
他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声。展开手中信纸,正是沈问澜的字迹。
开头四个字,工工整整的撞进他眼中。
——“为客吾爱。”
若这封信到了你手里,定是我没能全身而退,最糟的情况是尸骨无存,不过我应该没有这么惨。现状来看,是我骗了你,但我说不会死却是真心实意这么想,也为了不会死用尽了全力。可惜天不遂人愿,怕是没死也和死了没区别。
原本我并不怕死,我想过将你托付给谁比较好。人选颇多,我也并不担心。但如今不同了,我的小祖宗没了我不行,毕竟除了我他谁都不信。
过去的五年我如今能轻轻松松说出口,但五年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每一日每一分都度日如年,但如今却缥缈起来,甚至于每天起来看着你,我都有些迷茫那五年是否真实存在。
我有一事相告。五年前,并非你向我刀剑相向时是最后一面。我虽去晚,但还是寻到了你。但当时你已被毁一眼,见到我空留一腔萌芽恨意,你向我笑,一剑横着,在眼上划了一道伤,从此废了双眼,再不问世事。
我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我把你放在门下,只想免你孤苦伶仃,免你从此路上风雨,免你伤,免你悲。但似乎每一条都没有做到,故而只有引毒,才能缓解一点点这种苦痛。
从此,愿你平安喜乐,百世无忧,事事无敌。
平安喜乐。
季为客突然如同看到什么好笑东西般笑了一声。信纸被啪嗒啪嗒掉落下来的泪珠洇湿,他伸手死死抓住沈问澜的手,生怕面前的人真的如信中所说一般,一下子尸骨无存,消失去哪,无影无踪。
他喃喃道,“你死了……我去哪儿平安喜乐?”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六点记得来,双更
☆、第57章
代苍南一觉醒来,看见眼睛红的像要滴血下来的季为客站在他床前,直接给他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代谷主吓得感觉心脏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还什么话都没说,季为客就开门见山道。
“忘无归死了。”
忘无归死了。
忌界楼化作一片废墟,残存的守卫疯了一般冲进市井,吓得吱哇乱叫,这消息转瞬传遍江湖间大街小巷。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三天时限未到,沈问澜先和忘无归同时生死不明。忘无归是必死无疑了,沈问澜生死不知,没有要醒的意思。
忌界楼经历大变一片狼藉,整座楼轰然倒塌。然而由于他之前那一番慷慨激昂颠倒黑白的说辞,风云并没有因为他的死停下脚步的意思,反倒围绕着他的话,针对究竟是九蛊神教还是九蛊邪教此事,一时间众说纷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