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瞪了严才一眼,微微红着耳朵说:“你比我‘惨’多了吧?”
他虽然接受了他和薛凛从一开始就是伴侣的事实,但是他的心结还没有彻底解开,宫变那一日的阴影还笼罩在他的心间没有消散。
严才这样将他们当成在秀恩爱的反应让秦远手足无措,他只能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严才的打趣。
薛凛一眼便看出秦远的慌乱,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拆穿,也没有任何调笑,而是正了正神色,严肃地说:“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直接面对当年的过去,准备好一次击破这个纠缠了你几百年的心魔了吗?
秦远沉默了几秒。
他微微抬头看着薛凛,双眸中清澈如水,倒映着薛凛的样子。
四周白雪茫茫,本来应该人声鼎沸的片场都因为这一场雪而安静了不少。
他慢慢地笑了。
他说:“我准备好了。”
……
那年秋猎,薛凛分明只猎了一个猎物,却不管不顾他人的闲言碎语,执意回到帐篷里陪着不愿杀生的秦远。
当时他们在帐篷里,他手中执笔写着治水经要,薛凛站在他身边细心地帮他研墨。
薛凛说:“你不忍心猎杀生灵,一个人待在帐子里,我这不是怕你无趣?”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你这般心慈手软,若是日后有人用他人的性命威胁你,你可怎么办?”
秦远的笔尖游走在纸上,一点犹豫也无,他下意识便答道:“那我宁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换。”
用他自己的性命来换,绝不能连累他人一丝一毫。
薛凛研墨的手顿了一下,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认真写下一笔一画的青年。
“有的时候,不是你想用性命来换就可以的。”他说。
这世间如果当真只是一个简单的以命相博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生离死别和误会呢?
秦远摇了摇头:“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文官,哪里会遇到这种抉择?殿下莫要多虑了。”
虽然薛凛已经封了王,秦远私下里却没有改掉殿下这个称呼。
他们这时确实没有什么天大的忧愁。
薛凛想了想,点头道:“也是。”
他们聊着天,帐子外突然有兵士喊道:“王爷,陛下派人来喊,说是让您和秦大人马上过去。”
薛凛立刻停下了研墨,秦远放下笔。
他看向薛凛,不曾想薛凛也在看着他。
他问:“陛下怎么突然叫我?”
顶破天了他不过是个薛凛的伴读,虽然父亲是丞相,但是他自己官职不算大,这次秋猎会跟出来还是沾了薛凛的光。
皇帝叫儿子来陪着再正常不过,叫他干什么?
帐外兵士又喊道:“殿下?”
薛凛这才回道:“好,我和秦大人即刻过去。”
说完,他对着秦远笑了笑:“说不定就是喊多点人图个热闹,走吧。”
皇帝叫人,秦远总不能不去。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了猎场外,数不胜数的将士和宫人环伺,皇帝坐在搭好的高台上,两次按照皇亲国戚和大臣的官职排开,中间正烧着一只刚刚打来的肥羊。
这一切都是历年来秋猎会有的排场,只是中间除了那只烤羊,居然还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
铁笼中关着一只活生生的老虎。
宫人刚通报完,皇帝便道:“凛儿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