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一面尴尬赔笑,一面小声嘟囔道:“这不是怕你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给憋坏了吗?又不能调侃到国公爷头上,便只好拿钱誉说说了……”
白苏墨瞪他。
他嘴角抽了抽:“钱誉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又不会介怀。”
白苏墨果真还是不理他。
苏晋元凑到她跟前,另换了一张陈恳脸:“放心吧,表姐,以我对钱誉的认识,他才不会有事。你没看骑射大会时候,旁人都替他捏多大一把汗,他最后不仅没失风度,还将许金祥给救了回来。我觉得吧,他那脑袋里装得都是些普通人想不到的念头,有他在,国公爷一定会没事的。国公爷一个,钱誉一个,就是遇上狮子豹子还指不定谁危险些呢,是不是?”
这形容……
白苏墨忍不住拢了拢眉头。
苏晋元瞧了瞧她腹间,忽然问道:“对了,姐,孩子起了名字了吗?”
名字?
白苏墨愣住。
苏晋元一脸不可思议:“虽说这名字要根据生辰八字,还有辈分,可乳名却是能提早取了应景的。譬如往普通人家的招娣,多福,璎珞世家的来凤,宝络不是?”
不胜枚举。
白苏墨不由摸了摸腹间。
苏晋元笑了笑:“姐,干脆给孩子取个乳名吧。”
(第二更凯旋)
乳名?
临到夜里入睡,白苏墨还在想乳名的事。
今日苏晋元说的好似烙印一般,印入了她的脑海里,脑海中反复是苏晋元的那句,提早取了应景。
应景……
白苏墨心中重复这两个字。
******
翌日清晨,白苏墨很早便起来。
七个多月身孕,她是起得越来越早,起早的腹中饥肠辘辘,小厨房早就备好了吃食。
昨夜宝澶值夜,天蒙蒙亮,芍之便来接替。
正好打了水,给白苏墨洗漱。
等到外阁间的时候,流知已经布好了饭菜。
白苏墨只觉香气袭人,不觉凑上前去看了看。
流知笑道:“老太太让刘嬷嬷做了小姐爱喝的粥。”
难怪,白苏墨只觉这喉间都能伸出手来,赶紧让流知盛了一碗。
白苏墨先前还矜持着,一手端着小碗,一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微微翘起,两根指头捏住汤勺,先尝了一口,结果这一尝便停不下来,几口便将整个碗中的菜粥都喝了。
白苏墨还要。
流知又给盛了一碗。
再等到有人还想再要第三碗的时候,芍之皱了皱眉头,悄声道:“夫人,华大夫说,要控制了食量……”
若是吃得太多,胎儿会长得太大……
芍之隐隐担心。
白苏墨愣了愣,似是也想起早前华大夫也好,王太医和陆太医的的叮嘱,便放下了手中筷子。
恰好苑外脚步声传来,这脚步走得沉稳,却慢,隐约还有拄着拐杖的声音。
“是老太太来了吧。”流知朝她福了福身,而后转身,向苑外迎去。
白苏墨瞥向芍之,芍之也扶她起身。
白苏墨走得不快,却也跟着慢慢迎上去。
她起得已算是很早,外祖母这个时候来,怕是惦记着她的缘故。
白苏墨要亲自去迎的。
果真流知和余韶一道扶了梅老太太入苑中。
刘嬷嬷和余韶都是跟在梅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了。
刘嬷嬷年纪大了,伺候的事大都是余韶在做。
白苏墨再熟悉不过。
“外祖母。”她也不再多拘礼给梅老太太请安见礼,只是亲自迎了上去,笑盈盈看着梅老太太道:“刘嬷嬷做得粥太好吃了,我吃了两碗……”
一句话便将苑中众人逗乐。
梅老太太好气好笑:“就知道你爱吃刘嬷嬷做的粥,都嫁人,要做母亲的人了,还是改不了……”
白苏墨笑笑。
梅老太太又关切道:“出来迎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走不得,赶紧回屋中去,大夫都说了让你卧床将养,要来,也自然是我这个老婆子来看你,哪有你来看我的道理!”
梅老太太一面讲,一面朝余韶和流知看去。
两人赶紧扶了她往外阁间回。
芍之也扶了白苏墨往外阁间回。
“怎么不见刘嬷嬷?”白苏墨是见外祖母身后没人,似是只有余韶一人陪外祖母来的清然苑。
梅老太太叹道:“刘嬷嬷年纪也大了,今日早起给你做了一顿粥,又回去再睡会儿去了。”
白苏墨连忙点头。
流知和余韶扶了梅老太太走在前,她在后。
可从身后看去,白苏墨忽觉外祖母同早前时候相比,似是老了一头,身形渐有佝偻之势,每走一步都需拄着拐杖,不乏也比早前要沉重。
白苏墨怔了怔。
似是这一趟回京,才越发瞧见外祖母苍老。
“还愣着做什么?”
梅老太太应是没听见她上前,便转身问道。
白苏墨垂眸,敛了眼中的情绪,淡淡笑道:“忽然有些累,歇一歇。”
梅老太太拢了拢眉头,上心道:“可有不舒服?”
白苏墨又摇头,“好着呢。”
梅老太太将信将疑。
白苏墨示意芍之扶她上前,芍之照做。
白苏墨一面走到梅老太太跟前,一面道:“有外祖母在,墨墨好得不能再好。”
明知她是有意的,梅老太太还是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就你自幼会哄人。”
白苏墨莞尔。
入了外阁间,芍之扶白苏墨侧身在小榻躺下。
白苏墨道:“昨日晋元问我可给孩子取了乳名。”
梅老太太笑笑:“可取了?”
白苏墨摇头:“尚未。”
梅老太太想了想,认真道:“是当取了,孩子未出生前便取乳名是习俗,亦是念想。你当时还未出生,我便让你母亲给你取,你母亲说你爹在外出征,等你爹爹回来取……”
再后来的事,白苏墨便也清楚了。
那她那时是没有乳名的。
后来的“媚媚”二字也是出生后,爷爷唤得。
梅老太太一袭话好似戳中心底软处,心中又不禁想起白苏墨的母亲来。
当年白苏墨的父亲出征,眼下钱誉已随国公爷去了边关。
流知和余韶心中都咯噔一声,略有担心得看向白苏墨。
白苏墨却伸手握了握梅老太太的手,明眸青睐,笑道:“外祖母放心,不让钱誉取,我自己取。”
屋中都看她。
白苏墨惯来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我想好了,外祖母,一个唤作平安,一个唤作如意。”
平安,如意……
梅老太太怔了怔,鼻尖微微红了红,也握紧她的手拍了拍,叹道:“好……好……平安,如意,都好……”
白苏墨亦笑笑。
……
往后的时日,仿佛有梅老太太在府中陪着,白苏墨都似心境好了许多。
苏府人丁兴旺,梅老太太子孙众多,自是过来人。
有梅老太太在,王太医,陆太医和华大夫几人都好似重重松了口气。
夜里入睡,梅老太太嘱咐多加了些软枕。
白苏墨枕了两个软枕,又在腰后和褪下多垫了几个,夜里竟睡得舒服了许多。
梅老太太也干脆从一旁的骄兰苑搬到了清然苑中的暖阁里,方便照顾她。
苑中又有了刘嬷嬷,余韶等人帮手,诸事似是都一并顺了起来。
顾淼儿、范好胜、夏秋末几人照旧常来苑中,也同梅老太太一道说着话,许雅也不时有来走动。
最欢喜的人倒是要数苏晋元了。
似是早前加一起见范好胜的次数都不如这半月来在清然苑中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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